姜葵夫妇二人心中明白,虽在外头打着侯府亲家的旗号,却不敢真正过来亲热。今日也是借着白事的由头,方敢上门。其中还有一个不能提到桌面上的缘由,便是仗着自家妹子如今执掌着侯府的中馈,上门走动,也没人敢说什么。
姜红菱见到嫂子王氏之时,心里还是掠过了几分不快。前回为着她那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她同顾思杳生了嫌隙,龃龉了许久方才和好。如今再见这妇人,心里哪能痛快。然而今日不比往常,又是自己的娘家人,面上总要过得去。
她将王氏让入花厅,吩咐丫鬟上了茶,陪着说了几句话,便将她撂下走开了。
顾思杳在堂上,看着姜葵,眸子里满是阴郁森冷。
这人生的个容长脸面,长挑的身材,容貌与姜红菱有那么三四分相似。正自唯唯诺诺,向他奉承赔笑。
若不是他贪图富贵,红菱也不至于嫁入侯府冲喜。上一世,红菱在侯府守了七年的寡,直至后来被淹死井中,他们也不曾上门看过一眼。倒是在外头,仗着与侯府是姻亲,做了不少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事情。
顾思杳看不上此人,但他到底是姜红菱的兄长,倒也没曾为难他。只是任凭他在旁如何殷勤奉承,也没大理会。
白日里忙乱了一日,到了黄昏时分,宾客渐渐散去。
姜葵夫妇二人,却借着裙带姻亲为由,赖着不走。
姜红菱没空理会他们,只吩咐家人给他们预备了客房,便走开了。
顾思杳身为程氏的继子,这头一夜,依着规矩,是要守灵的。
吃罢了晚饭,他一人在堂上坐着,望着桌上香炉里青烟袅袅,心思沉浮不定。
姜红菱自外头进来,递了一盅茶与他,说道:“吩咐丫鬟炖的浓茶,夜且长呢,明儿又是一整日的事,提提神也好。”
顾思杳接了过去,抿了一口,见浓淡冷热,皆合己意,握着她的手,拉她坐了下来,说道:“我晓得你也累了,但陪我坐一会儿。”
姜红菱挨着他身畔坐下,浅笑:“我没说要走。”
顾思杳将她的手拉到身前,在掌心中仔细打量着,白净如玉,指若春葱,不觉仔细揉搓着,嘴里说道:“你哥嫂上辈子一次也没来过,今日倒来了。”
姜红菱勾唇一笑:“大约想着我今非昔了,是个倚仗了。若还如上一世那般,他们必定脖子一缩,死活都由了我去呢。”这话口吻平平,似是在说一见极寻常的家常事。
顾思杳淡淡说道:“别往心里去,这样子的人,不值得放在心上。不把你当作家人的人,也就不用拿他们当家人看了。从今往后,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姜红菱胸口微热,垂眸微笑,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将头轻轻倚在了他肩上。
两世为人,他们都只有彼此。
顾妩忽从外头走来,跑到二人跟前,叫了一声:“二哥哥、嫂子。”声音细细的,如小猫一般。
姜红菱心中微觉奇怪,问道:“四姑娘,夜深了,你怎么还不睡?”
顾妩揉着眼睛,说道:“太太走了,外头乱,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姜红菱正欲出言,顾思杳却已先说道:“你房里自有丫鬟老嬷,你不敢一个人睡,叫她们陪你就是了。”
顾妩却上前拉着姜红菱,嘴里说道:“不成,我要嫂子陪我睡。”
姜红菱大感奇异,这四姑娘从前世到今生,从来不曾与她亲近过,这会儿却不知为何突然嬲上了她。
顾思杳脸色一沉,呵斥道:“胡闹,那么多服侍的人,为何定要你嫂子过去。她白日里操持了一日,明日还有事情,哪能再被你折腾?”
顾妩被他斥责了几句,垂首嗫嚅道:“我只是想要嫂子陪我而已,回去就歇下,哪里是折腾她了?”
顾思杳也不跟她多言,向外扬声招进两个家人媳妇:“送四姑娘回去。”
那两个家人媳妇,一个字也没得,便硬请了顾妩回房。
顾妩无法可施,只得回去。
待顾妩走后,姜红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她才失了母亲,心里害怕,想要人陪也是情理之中。”
顾思杳却静默无言,顿了顿忽然说道:“宗也不至于要你过去,你要陪我,哪里能去陪她。”
姜红菱闻听此言,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大男人竟忽然撒起娇来。
顾思杳心里明白顾妩的心思,但当着姜红菱却怎好说起?这事委实惊世骇俗,即便对着爱人,也无从说起。
他压下此事,同姜红菱商议明日的事情,就将话题岔了开去。
两人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眼见月上中天,已将近子夜时分,顾思杳便撵了姜红菱回去歇宿。
顾妩回到住处,才踏进门内,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便现出了几分怒容。
二哥他当真把她护持的紧,一丝一毫的缝隙也不留给人!
丫鬟碧月迎了上来,一见她神情,便小心问了一句:“姑娘怎么了?又有哪里不舒服么?”
顾妩摆了摆手,问道:“东西拿来了?”
碧月微微颔首,又有几分担忧道:“姑娘要太太使过的杯子做什么?我塞了些银子给太太房里的人,这才要回来的。”说着,走去提了一只包裹过来,放在桌上,解开环扣,里面果然现出一只白瓷菊纹口杯。
碧月一见此物,便一脸惧色,忍不住说道:“姑娘留神,太太是得了疫病去的。姑娘仔细,别染上了。”
顾妩向她轻巧一笑,说道:“你也太小心了,我只是想留着做个念想罢了。母亲走的突然,什么也没给我留下。”言语着,便使手帕子,包着那只杯子,举起细细打量了一番。月光洒在瓷杯上,闪烁着诡异的冷光。
顾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甜美畅快。
她将杯子重新包好,向碧月说道:“还收起来,将来我有用处。”
碧月不明就里,依言行事。
有顾思杳与姜红菱料理家务,顾武德乐得躲清闲。
白日里在偏厅里闲了一日,到了晚间时候,程水纯便将他拉到了自己房中。
才进房中,顾武德便见炕桌上摆着四碟小菜,两只小巧的金菊花杯。程水纯虽是一身素淡,嘴却抹的红艳,满头青丝挽了个髻,只撇着一根玉簪子。
他心中微有不悦,说道:“外头正办太太的丧事,你也检点些。没得总叫人拿这些话来说你。”
程水纯将嘴一撇,满面委屈道:“我是想着太太去了,你心里不自在,白日里又忙了一日,所以来陪你散散心,吃两盅酒解解乏。你倒不领情,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顾武德在程氏灵堂前撒了几滴泪,丧事办的也算风光,便自觉对得住亡妻了。如今见美妾当前,娇声软语的撒娇撒痴,心里倒也受用,嘴里说着:“话虽如此,总要遮遮人的眼。”几步上前,脱了鞋就上炕盘膝而坐。
程水纯走去打了一壶金华酒,放在炉子上温,趁顾武德不留意,便将程母交她的药瓶子拿出来。她只图效验,也不管二五六,登时倒了七八颗出来,倾入酒壶之中。
趁这个空档,她又走回来,陪顾武德说话。
顾武德看酒壶在炉子上,不由问道:“这暑热天气,还吃热酒?”
程水纯横了他一眼,说道:“老爷这话可真是的,岂不知冷酒伤胃?奴好心替你温酒,你倒嫌弃上了。”
顾武德就爱她这幅造作样子,呵呵大笑,在她嘴上亲了一下,说道:“不过是白问你一句,就这等小心眼儿!”
程水纯陪他说话,又剃了一壳子螃蟹肉给他吃,估算着时候,那药丸子差不离也化干净了,便下炕将酒壶提来,斟了一杯,双手捧与他。
顾武德将酒一口饮干,吞下肚去,咂摸着滋味,说道:“这酒里怎么有些花香气?”
程水纯遮掩说道:“你忘了,是上个月打从外头提来的茉莉花酒。我打开来才吃了一盅,今儿又给你打了一壶。”
顾武德不疑有他,跟她说了几句荤话,因让她也吃酒。
程水纯支吾说道:“我今儿身子不大爽快,不想吃酒。我吃果子露陪你罢。”言罢,吩咐丫鬟倒了一盏杏仁露过来。
顾武德抱着她,饮酒吃菜,渐渐只觉肚腹里仿佛一团火焰在烧,心里还暗道:这茉莉花酒,劲儿倒这样大。起初倒还不觉怎样,约莫又过了片刻,他便觉下头不听使唤,怀里这具软玉温香的身子似是有着无穷的魅力,忍不住将程水纯牢牢抱住,又掐又捏,在她脸上亲吻不住。
程水纯心中暗喜,只说这药好生了得。顾武德不成已有好些日子了,今儿倒跟烧热了的铁棍似的,灼的她也热切起来。若有这药在,不愁栓不住顾武德心,怀孩子也只是早晚之事。
心中虽这样想,她面上倒还扭捏,推着顾武德说道:“你也检点些,外头正办太太丧事呢。我不过是陪你散散心罢了,哪里就要做这个。羞人辣辣的,明儿你要怎么见人?你不害臊也罢,别拖累了我。”
顾武德却只觉体内暴躁不堪,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啰嗦,只将她往炕上一推,双手撕扯了她衣裳,露出白花花的身子,便就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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