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撒开这个怀抱,即便会被旁人看到他也不管,他们夫妻琴瑟和鸣,由着旁人艳羡又如何。他迟迟道:“四哥薨了。”
夭夭闻言震惊,四王爷薨逝,在她印象里四王爷是个妙人儿,生得一张俏脸,传授起学问来特别认真,开春才见过的四王爷,正值壮年,怎么说没就没了的。“王爷,我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安慰您才好。”
他懒懒地闭着眼,心拧巴得太久了,到底疲累。“喊我阿臻。如果我只是你的阿臻,你知道怎么说话了么?”
“阿臻,四王爷病了么?”
尉迟云臻摇摇头,他不确定,但是从常理而言,云哲应该是被人暗算了,是皇权斗争中第一个牺牲品。确切的说,也许并不是第一个,而是陆续有来。
夭夭惶恐,问道:“那四王爷是被人害死了么?”
尉迟云臻沉思,而后回道:“也许。”
夭夭试探着问道:“那你要不要给他报仇?”
“要报仇么?”
尉迟云臻直起身,垂首看夭夭,无比认真地问。他似乎是在征询顾夭夭的看法,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月儿的娘说过,有恩必报,有仇必报。所以,月儿赤脚翻山越岭也要找到我。”
尉迟云臻温和地看她,夭夭的话醍醐灌顶,他退避到了今日,只为了保全自己。即便自己无心恋战,却不能阻碍别人将他当做绊脚石,与其无辜被人搬开,不如成为一颗真正的绊脚石。“夭夭,你怕死么?”
夭夭瑟缩了下,“怕。”
“好。”
他应得很淡然,眸色黯淡。尉迟云璟因飞鸽传书而匆忙离开,也许老四之死与他并无干系,他惶恐而去,便是为了调查缘由。
顾蓁蓁远远看着他们,攥紧了手心,她不甘心在感情上成为顾夭夭的手下败将。在她眼中,顾夭夭一文不名,却因为他的一念之失占据了尉迟云臻的心。
正文 第二百九章 弥天丑闻(三)
到了长安城的那一日,初冬的风裹着淡雅的梅香。
尉迟云臻安顿好了夭夭,便只身入宫去探望尉迟佑玄的病情。尉迟佑玄一病便是两个月,药石无灵,王爷们整日整夜地守在他病榻前,唯独不见二王爷尉迟云璟和尉迟云臻,直到一个月前尉迟云璟回到长安城,向尉迟佑玄回禀了此行东越国的见闻,带来了尉迟云臻的消息。
尉迟佑玄住在静泉宫中静养,御医局束手无策,皇上的病是心病,药石只是辅佐,而不能治标。
尉迟云臻跪在尉迟佑玄病床边,看他壮年远逝的父皇,渐渐衰老的鬓发,即便他再是不顾念亲缘,到底还是不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现实。
尉迟佑玄见到尉迟云臻,有气无力,双眸中却仍有罕见的坚定。“你舍得回来了?东越国人有没有为难你?”
尉迟佑玄探出一只手,尉迟云臻小心地握着。“父皇,儿臣回来了。东越国人狼子野心,怕是大江国与东越国之间终有一战。”
尉迟佑玄倏然抽出手,搭在床沿上,“老七,你变了……”
“父皇,何出此言?”
尉迟佑玄转眸看他这个玩世不恭的儿子,“你何时牵挂起国事来了。”
尉迟云臻面无表情,却牵动嘴角笑了下,“国事自有皇兄们操持,儿臣不过是来和您说一说东越国的见闻。越女漂亮多情,有机会儿臣捎带几个回来给您过过目。”
尉迟佑玄倏然大笑起来,这个时候也只有老七会跟他开玩笑。“老七,他们以为朕病了,快不行了,每天赶着来看朕,比上朝还要勤快。其实他们心里想什么,朕清楚得很。”
这一刻,尉迟云臻有些同情眼前的老者,集权天下又如何,身边却连一个信任的人也没有,哪怕是血脉相承的父子之间,除了那寡淡的亲缘,还剩些什么?
尉迟云臻宽慰道:“父皇,儿臣一回到长安城,听人说起你病了,可今日一见,父皇只是消瘦了些,到并不见十分病容。心境开阔些,假以时日,必定不药而愈。”
尉迟佑玄拍了拍尉迟云臻的手背,道:“还是老七会说话,朕的身子自己清楚。不像他们,张口闭口让朕吃药,跟朕谈江山社稷,谈祖宗根基,真是腻烦。”
御侍端来汤药,说是御医局新换的方子,皇上怕苦,特意在汤药里加了味甘草,闻起来散着淡雅舒心的甜香。
尉迟云臻接过来吹了吹,待汤药温凉下来,拿了药勺准备尽孝心,给尉迟佑玄喂药。皇帝不领情,推开了他的手,脸色冷彻,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他上一刻的笑容底下是不是铺垫着下一刻的算计。
“老七,你长安城以后,有没有去看过老四。”
他总归是怀疑的,即便眼前是亲生的儿子,只要隔着肚皮,人心就是不可测的,老四就是前车之鉴。
尉迟云臻不动声色,回道:“尚未。”
尉迟佑玄斜觑了眼尉迟云臻,老四与老七素来走得近,别人眼中不理政事,一心只弄风月的老四却是个包藏祸心,城府艰深之人。“你与老四一向交好,却不知他竟是这般狼子野心?”
正文 第二百十章 情能伤人(一)
尉迟云臻垂首,态度晦涩。“儿臣不知,儿臣失察。”
尉迟佑玄嘴角微耷,眉峰蹙拢,问道:“是无心失察,还是沆瀣一气?”
尉迟云臻当即跪在床前,“父皇明鉴,儿臣不知四哥底细,只是平素兄弟之间的来往。”
尉迟佑玄冷笑,瑟瑟老脸,笑色如刀。“起来吧,臻儿。朕起初一直想不明白,老四对朝政最不上心,怎么会勾结节度使意图颠覆朕的江山,直到老四暴毙而亡,朕才明白,情能伤人!”
尉迟云臻最不理解尉迟佑玄最后那句话,一直没有听四哥说过心事,男人之间说些儿女情长的心事总是酸溜溜的。彼此虽然不问政事,却都是骄傲的人,越是骄傲的人,越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感情。
离开静泉宫,路过甘露殿,碰上尉迟云璟。因着东越国经历过他乡遇故知的关系,见面也有两句话说。
尉迟云璟开声道:“刚看过父皇?”
尉迟云臻点头,道:“父皇的病灶不在肌理,而在心中。”
尉迟云璟赞同,两人一同走了一段路。“你可知老四死在谁的床上?”
“听说是后宫嫔妃,却不知是哪一位?”
“此事谨慎,鲜有人知,只是身在后宫中,总逃不过母后的掌控。”尉迟云璟左右望了眼,御园冬色萧索,身旁无人跟随。“珠镜殿怀有龙嗣的博美人处,父皇震怒,老四与博美人有染,那博美人腹中龙嗣究竟是谁的?父子同戏一女,子嗣不知谁出,这岂不是荒天下之大谬。”
尉迟云臻难以置信,“四哥再是轻佻,也不会荒唐至此。博美人现在如何?”
尉迟云璟眼神阴鸷,犹如西风肃杀,道:“抓奸在床,自然再也没有好结果。老四算好的,暴毙而亡至少干脆,可博美人却被父皇削成人彘,装在桶中,这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尉迟云臻听后一惊,但倏然又恢复了情绪,父皇就是这样寡情阴狠的人,君恩不久,一旦背弃他,会过得生不如死。照理他也应该是这样的人,谁能想象纨绔的七王爷,内里重情重义,在感情上是个弱者。若是尽得尉迟佑玄一半真传,就该想办法把顾夭夭和尉迟云璟活剐了,省得他们在他跟前眉来眼去。
尉迟云臻问道:“此事如此隐秘,二哥为何要说与我听?”
尉迟云璟一脸深沉,“你与老四要好,除了你,怕也没有人关心老四到底是怎么死的,信与不信全在你。”
尉迟云臻一意苦笑,“四哥薨了,真真假假还有什么重要。”
尉迟云璟见他反应不大,转而问道:“你和夭夭在东越国一路可顺利?”
话题到了最后,转到了顾夭夭身上,尉迟云臻怀疑从一开始尉迟云璟就想打听她,之前的铺排都不过为了让其显得衔接自然罢了。
尉迟云臻故作姿态,含笑道:“我们夫妻情笃,自然是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有劳二哥关心。”
“是么?”尉迟云璟清丽一笑,更显高洁雅致,“夭夭被抓去东越国做祭祀圣女一事,我替你瞒着父皇和皇兄弟们,自家王妃,却被他国抓去祭祀,说出去终究丢的是尉迟皇室的颜面。”
正文 第二百十一章 情能伤人(二)
尉迟云臻笑得佻达,问道:“二哥,你这是关心起我的家务事来了?的确是我不抓紧,得去把这事儿给办了,也好叫你宽心。”
尉迟云璟听了不受用,可气度表现在外,脸色照旧风和日丽。“要是力不从心,老七不必勉强自己。”
横竖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问他行不行。另一个回答当然行。可那人不信,让他别勉强。
再聊下去也无趣,尉迟云璟托辞甘露殿还有公务要看,就先行离去。尉迟云臻乐得一个人逍遥。
寿庆在清宁宫外等着尉迟云臻,他去静泉宫看完尉迟佑玄,难得入宫一趟自然少不得尽些孝心,临出门遇上尉迟云璟,两人有话说,就打发寿庆先来清宁宫跟容妃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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