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我劳苦功高,帖子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房里小堂妹楚丽纹的欢快声里,楚三夫人和楚家的姑娘们走进来。
楚云丰另有三个兄弟,大房里有两个姑娘是楚绣纹,楚丽纹。二房里楚彩纹。三房的一个女儿楚嘉纹已出嫁。四房的姑娘楚紫纹,楚华纹。她们一起到来。
九岁的楚丽纹手握大红帖子,送到楚芊眠的面前:“堂姐,你得夸夸我,不然的话,做客的那一天,我不带你玩。上官国舅府上的花草可是京里有名的,没有我带路啊……”
她的亲姐姐楚绣纹笑话她:“那我带路吧。”楚丽纹对她噘起小嘴。
天上掉银钱给最需要的人,也不过就是这种惊喜吧。楚芊眠吃吃:“上官国舅府做客?”
她刚刚在想怎么去一趟才好,怎么去…。这不,运气就是这般的好,想睡觉就来了枕头。
楚三夫人已不再是一个时辰前回来的愁眉苦脸,满面春风地解释:“刚刚想到,上官国舅就要做四十整寿,今年大操大办,京里凡是认得的人,不管熟与不熟悉都可以去,你的姐妹们和他的侄女儿玩过几回,让请去看花草。总算我没把你丢下来,又请上官府里珠姑娘补了贴子,特意的给你。等到那天,咱们一起去。”
楚芊眠为她笑容浓浓,三伯母好转了精神,这就可以放心了。再又稍稍的有了安心,女眷们还有私交,可见三伯父和上官国舅还不算撕破脸面,那就还有缓和余地,等到父亲来了以后,事情相对好办的多。
这就没了心事,楚三夫人送来好些衣裳首饰,说做客那天穿戴。姐妹们帮着选衣裳配头面,晚上又往水榭上消暑,这一天的晚上,以欢乐结束。
……
夜晚的繁星下,楚云丰照常回顾今天的公事,坐在罗汉床上闭目的他,也带着养精神。
楚三夫人在对面坐下,楚云丰睁开眼一笑:“夫人的好计策安排好了没有?”
“毁人亲事缺德,我知道。但是,”楚三夫人又开始犯愁:“老爷你也知道樊家那孩子,除去纨绔以外,还有个名声叫无药可救。”
楚云丰附合地笑:“我知道。但我不是答应你,云期一进京,把我的事情放在后面,先说他定错亲事这一件。”
“可我不放心。芊眠来了没有两天,老爷和我都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孩子。亲事听父母之命,云期堂弟如果太要面子不能退亲,苦的人是芊眠。”楚三夫人面色不豫。
楚云丰好笑:“夫人不要再生气,夫人要怎么样,我不是也已经答应。”哄着妻子:“把你的好计策再说一遍,你就不再生气。”
“是这样。我想芊眠如果见过樊家的孩子,哪怕只一眼,那个气质她一定看不上。芊眠说不答应,我身为伯母就可以为她出头,这就说得过去。不然,堂弟一定会说我多事。但是带着侄女儿出门,指给她看樊家的小子,她一定会说我多事,说不好还要生我的气。上官国舅做寿,樊家的小子却一定在。女眷和外面男人坐也好,走也好,不是一个地方。但隔着河让侄女儿看一眼,或者隔着花墙见到,这却有可能。”
楚云丰越听越想笑:“夫人你可以当诸葛亮,但是,你怎么知道樊家的小子一定会过去?前年纨绔调戏外省来的商户姑娘,上官国舅发脾气,亲自下令肃清京都,樊家的小子说不好不敢去见他。”
楚三夫人但笑不语。
“夫人请说吧,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娘家的表侄,也有个纨绔的称呼,不过他这个纨绔虽然吃酒打架,念书练功夫都没丢下来,跟樊家的华哥一无是处不能相比。”
楚三夫人笑了:“瞒不过老爷,不错,我担心侄女儿,从樊家回来,就把表侄叫到面前。那孩子尊敬我,我请他拿个主意。他也说樊华不能嫁,他答应约樊华到上官国舅府。姑娘们说国舅府二门里外各有一个花房,两个花房中有一个夹道。到时候,我带芊眠看花,让樊家的小子从夹道里走,只要看一眼,看一眼……”
楚三夫人重新愤怒,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樊华不成人,堂弟要不肯毁约,那就太糊涂了。
……
往上官国舅府的前一天,赶车的老苍头有几句话,枪豆接了,进二门回给楚芊眠。
“苍伯在京里小茶馆戏园子走了这些天,都说皇后娘娘没有诞下小皇子时,上官国舅的权势就大过俞太傅。如今娘娘膝下有了小殿下,上官国舅为保驾,官员安插上件件过问,才与主管吏部的三老爷不和。”
枪豆吐一吐舌头:“苍伯说,京里的人都说三老爷迟早要变成国舅的门下,不是国舅的对手哩。”
楚芊眠淡淡:“为保驾,就是他干涉六部的原因吗?”忽然想了起来:“上官国舅今年四十寿辰,皇后娘娘的这个小殿下来的也太晚了吧。”
“都说老蚌生珠呢。”枪豆说完,小脸儿有了微红,楚芊眠牵涉到这种生孩子的话题,也微微的飞红面容。
老苍头还打听了别的,如楚芊眠和三夫人离开以后,樊家婆媳的结局。老夫人有没有气的狠,侯夫人又发了什么疯。
枪豆把数块碎银子放下来:“苍伯说这是姑娘给他打点樊家仆从的钱,跟逛戏园子坐小茶馆的要分开,他花了八钱银子,这是剩下的,还给姑娘。”
楚芊眠勾勾嘴角,苍伯是父亲用顺手的老人,做事说话都透着可靠。
问道:“老夫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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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暖花好……。
第六章 ,看花引起的集市
“樊家的仆从说阖家都习惯了,家里有老忠仆,侯夫人不能把老夫人怎么样。又说侯夫人寡妇熬儿,难免性子怪僻。”
往樊家贺寿的那一天,枪豆也在,当时和刀豆、楚三夫人的侍候人站在樊老夫人房门外等候主人,把樊夫人的半疯看在眼里。
枪豆说着,撇了撇嘴儿。
楚芊眠也想不通这话,眼前是自己的丫头,说话可以随意,带着气恼直言不讳:“寡妇招到他们惹到他们了吗?”
“就是嘛,是侯夫人自己不好。”枪豆附合。
“古代的贤母,孟母三迁,陶母截发留宾,这都是亡故丈夫,独自带大孩子的人,就没有人说她们性子怪僻。”楚芊眠忿忿上来。
枪豆嘟起嘴。
主仆两个你瞅着我,我瞅着你,闷闷好一会儿。
刀豆把枪豆叫出去忙活事儿,楚芊眠没再多想樊家。事情到这个地步上,樊家的小子不成人,将由父亲教导。芊眠以后只是手足,不用多花心思。
再来想上官国舅。
四十岁的国舅,不管是中官娘娘的哥哥还是弟弟,中官娘娘不见得年方双十吧。
三十岁的娘娘生孩子,在本朝都称得上晚生。
国舅的年纪摆在这里,娘娘也有可能三十一、三十二……三十六、三十七。
嫡生幼子,国舅迫不及待的巩固根基,为辅佐中宫嫡子做准备,刁难三伯父这吏部尚书,也就说得过去。
这位开始安插官员了。
这说明朝中有成年的皇子,或者受人拥戴的皇家血脉的王爷。皇上只有一个儿子,国舅不可能着急。
为楚云丰解困的角度,楚芊眠整理出三个疑惑。皇上不过问吗?没有弹劾国舅的官员吗?上官国舅是要把三伯父撵走,换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人当吏部尚书,还是街头上的谣言猜中,打算把三伯父收到门下当走狗。
真想见一见这位国舅啊,拜见时的察颜观色也能在父亲到来时有所见解吧。
但好在不怎么等,明天就是过府的日子。
……
楚府门外的街道虽不是最热闹的长街,但离长街也不远。早饭以后,楚家四位老爷,楚云泽、楚云杉、楚云丰、楚云汉带着妻子儿女的马车,没出两条街,就让堵在街的中间。
楚芊眠听说以后,很是诧异。她来的那天雨如盆泼,马车肆意地奔跑。往樊家拜寿的那天,也没有见到拥挤的人群。
感觉车完全不会动,凑到石青色车帘旁边,拨开一条缝往外面看,不由得瞠目结舌。
外面车堆着车,马蹭着马,人挤着人,看上去密不透风。
出门虽然早,但夏天日头出来的也早,火辣辣从天上出来一层,再加上周围拥挤出来的这一层,瞬间汗水布满额头。
“堂姐还是安生坐着吧,”同车的小堂妹楚丽纹嘻嘻:“不动才能凉快。”
车里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是长房的长女,楚丽纹的姐姐楚绣纹,长楚芊眠两岁。
楚芊眠对她看看,见绣纹双眸走神,不是魂游青天,就是魄舞云霞去了,不是可以打扰的模样。而小堂妹很爱说话,就是她一定要拉着楚芊眠同车,很是热情。
只能还问这九岁的小鬼。
“京里的大集市也摆在城里?”
“嘻嘻,不是,跟咱们一样,给上官国舅祝寿去。”楚丽纹道。
楚芊眠吓了一大跳,再就隐隐的愤怒。再看一眼车外,能看出各种地位的人都有。
有骑在马上衣裳华丽的,也有马车精美到用宝石装饰,也有挎着篮子露出寿桃尖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