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捕头带走唐家的人,用的是“岳家病重要见女儿外孙”这话,唐夫人心想不知道要住多少天,走时对邻居打过招呼,请他们留意空院动静,不要让贼人拿走东西,回来重谢。
金得富没有起疑心,问焦川、车居,这岳家在哪,他打算登门看看。
楚芊眠刻不容缓的语气:“保护起来。”
“回殿下,他家不必。他家隔省至少一千里路,是唐成部的原籍,离的远着呢。而把金得富一拿,这事也就没有担心。”
汤捕头眼睛发亮,姓金的到手,他吃亏那件,就可以零零碎碎的找回来。
楚芊眠最关心的是金得富要利用完整,问道:“另外两个知县井图、仇暴,同知甘龙那里,可有联系?”
“他们对唐成部不放心,只在本城呆着。”
秋风卷起清凉,楚芊眠的头脑也迅速冷静。金得富如果连刺杀彭方郎都不知道,那他的身份又一回确定,他不是个重要人物。不是重要人物往往有一个特性,就是四下里联络的人兴许比较多。
他是就一跑腿的那就太好了。
而他让唐成部开出的路条里,如果有一半他联络过,对长公主来说是意义不小。
嘴角有微微的笑容,楚芊眠心里有一个主意浮出来。但是,她虚心的还是请教下汤捕头:“如果我们打草惊蛇,你觉得唐成部会怎么办?”
汤捕头琢磨下:“往下一个安全的地方跑。”他笑容加深:“殿下,一个金得富兴许能挖掘出……。”
“不可能。”楚芊眠打断他:“如果他不是大人物的话。”
汤捕头笑道:“请殿下明示。”
“你现在的人手能够抓捕他吗?”
“能。”
“扰他一下,然后放他走。如果他去咱们知道的地方,像井图、仇暴那里,不要管他,监视他们说什么,尽早他会离开。呆的太久就再袭扰下,让他走。如果他去陌生的地方,你赶去把他杀了,看看陌生地方的人往哪里报信。”
汤捕头哈地一声:“殿下愈发犀利,好计好计啊。”在妻子身后的上官知也露出笑容,不易觉察的颔首。
“可行,那就去吧。”楚芊眠笑吟吟。汤捕头在前,夫妻一行人在后。这城中地图已刻在脑海之中,夫妻在离金得富客栈最近的地方,找到一家有二楼的客栈,指明定他家楼上的客房。
窗户打开,不点烛火,夫妻并肩在楼栏前,可以看到金得富住的客栈,门内进出人和院落内,可谓一目了然。
一刻钟以后,汤捕头大摇大摆从门进去,把手在柜台上一拍,吼道:
“掌柜的呢!”
楚芊眠在楼上都能听到。
“来了,客官怎讲?”
汤捕头先一个字:“搜!”再慢条斯理地和掌柜的解释:“刑部拿人,这是公文,这是腰牌,看好喽,别声张,原地站着,那伙计,也原地呆着……。”
“呼呼啦啦”乱响声出来,后院子里跑出几个人。汤捕头拔腿去追,整个店里乱成一锅粥。
接下来半个城都乱了,夜风把汤捕头的咆哮送回来:“凡是不拿人还阻挠的,给我招呼!”
他既然不需要把金得富逼的无路可走,腾出功夫来正好与这城的衙役厮打,报一报他吃亏的仇。那天拿他的衙役里,厉害的脸儿都不见了,但熟悉的脸儿当时却在,后来看押他的人也有这些人,打起来不算冤枉。
知县焦川已睡到姨太太房里,闻讯过来,让汤捕头一巴掌煽的背过气。同知车居拎着刀过来,让汤捕头夺过,一刀扎个大腿穿,倒在街上哀嚎如鬼。
在这种报私仇的情况下,金得富想不溜走都难。他从容的贿赂守城的人,从城门上小门离开,还现买一匹马当脚力。
跟他的人,一个也没走掉。他的行李,也让汤捕头全带走。仔细检查和审问,应该找的出来证据。
城里以为闹贼,吓的不少人家烛火通明,不是抄擀面杖,就是抄门闩。在夜色里,好似一台不错的大戏。
楚芊眠、上官知手挽着手,看了个全套。回房去策划明天安排,夫妻依然不准备露面,交由汤捕头好好出气,由他主审知县和同知。而一早,早就安排好的接替官员到达。
……
天色微明,看得清露珠晶莹。逃逸人的身影,就更不在话下。
楚行伍尖着嗓子:“他在东边,你别跑,小爷我逮住七个,还差你这一个就比兄弟们多。”
“叔叔,你哪有七个?总算才十几个人!”元大胜好心提醒。
“你们抓的都算我的。”楚行伍这样一计算,小面色往下一垮:“十几个人?这么说逃走一半。”
边跑边寻找下朴勤,因他昨天骂父亲,楚行伍总想寻他晦气:“不勤快,你为什么不看着点儿!”
朴勤苦笑:“我的姓念瓢,小爷。”
“瓢的勤?”楚行伍不过是随口而说。
吕胜笑得前仰后合:“这名字好。”
朴勤啼笑皆非:“您还是叫我不勤快吧,这名字顺耳。”
楚行伍瞪他一眼:“你真挑剔,你到底是半拉子瓢,还是不不不不,不行!”
他手中的阿二叫上一声,挣脱后狂奔而去。后面,阿大、不三和不四也跟着。
楚行伍没功夫再贫嘴,扛着他的小花枪跑的兄弟们最前面,狗的最后面。
没办法,行伍小爷再厉害,也得让狗三分。上官廷、樊大华、元大胜在后面,护卫们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护卫们没有出手,就像楚云期夫妻跟在后面没动手一样。楚云期好感顿生:“这样还成,我就带上他们吧。”
护卫们已经来到,不带也不行。安佑王这样说话,不过是给自己脸上光彩下,好似他比亲家大了。
吕胜、张士也在两边保护,樊华则回到店中,握着宽门闩,守在厨房门外,看上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厨房有什么吗?
跟随楚云期夫妻日久,张春姑和楚嘉纹在动静一出来,她们的要紧事就是煮饭菜,等着犒劳打上一架肯定会饿的人。
张春姑点起柴火,厨房里渐渐明亮,提水倒锅里,笑道:“总算有顿热的给父母亲,给小爷们,不过这锅可得好好涮涮,天知道是不是做迷药饭的锅。”
张春姑也叫自己儿子小爷,对于出身贫寒的她来说,这样称呼让她时刻感受到儿子的日子越来越好,比她的童年好不算什么,是她以前从不敢想,这个想法让她满意,周身都处于无形的保护之中。
就如同嫁给樊华以后,公婆原来是西宁王府的姑奶奶和姑爷,光听着就胆气足。
有朴勤在,余下的人不可能逃走,为活命绕着客栈奔跑,脚步声啪啪地响着,后面是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叫嚷。
楚嘉纹倾心地听着,笑容中有些什么。
“放心吧,以后你家小爷长大,也和他们一样。”张春姑猜中。
楚云期一开始没有想到樊华,是老夫人年纪渐高,最好不让樊华夫妻离京。一开始没想到张士,是楚嘉纹在去年生下孩子。楚云期回想女儿一岁那年,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小城方圆。
楚嘉纹还真的在想儿子长大以后,和四个侄子一样活泼该有多好。闻言回以一笑,专心的涮洗菜板等物。
等到饭菜做好,野店里的人一个也没跑掉。天大亮后,押着他们去衙门,孩子们挺得意,都觉得自己功劳高。
最近的衙门交过案犯,都不耐烦留在这里候审做证,由朴勤全权处置。朴勤的干练,更让楚云期和吕胜对视冷笑,这何止是铺面上帮忙的人提拔进京?
张士老实啥也看不出来。
有大狗在,岔路口上,给大狗闻过上官知的帕子,由大狗当家往哪一条路走。
上官廷对外祖父敬佩不已:“幸亏您带着父亲东西。”
安佑王府有女婿上官知的东西并不奇怪,但朴勤眼神怀疑的看过去,并且不介意的和楚云期撞在一起。
安佑王出京的时候,并不知道大狗会到。他带着世子的东西,显然另打主意。
朴勤脑海里回想到临走时国舅的交待:“亲家老爷是个独立独行的人,你要小心他在帮公主和世子的时候,什么计策都出得来。”
现在看来果然,朴勤肩膀往下一沉,觉得任重而道远。
没有几天来到一个城镇,大狗对着一家门口狂吠不止,一行人在这条街的客栈往下,虽然陈旧,但能看到那户人家。
小二送东西来,楚行伍学着问他话:“他家里养我这样漂亮的狗吗?”
“没有,他家凶的连猫也不会多呆。”
楚行伍给他一块碎银子,小二说起来:“这家是十年前搬到这里,刚好是我到店里当伙计后面几天,所以我记的清楚。来的时候一夫一妻没有孩子,街坊热心帮他们张罗秘方,让他们两人一起骂的狗血喷口。他们不和邻居走动,却不时有些亲戚自天南海北里来,穿着都光鲜,我就猜出来,一定暗门子,才不喜欢和别人走动,怕让人看出来。”
“什么是暗门子?”
小二对楚云期看上一眼,楚云期若无其事品茶。他在想,他八岁那年,由家里的兄弟们处知道很多。违禁的书啊,话题啊,大家私下里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