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得出来官员们惴惴不安,楚芊眠一面对公公敬佩,一面裁夺着自己要说的话。
“都是有公事,有要紧的公事才来的吗?诸君年假也不要了,朝廷之福,可喜可贺。”她不无讽刺。
年青的面容上,总能带出让人不信服。有两个也是年青的官员,科举后新任京官,对国舅是承上启下的敬佩,对长公主是从不了解。
“回殿下,不是我们担心过甚,而是国舅是朝中支柱……”
“记名!”
楚芊眠怒目:“朝中支柱是皇上!你们当的是朝廷的官!”
两个官员涨红脸:“殿下,关心的不止我们,有这样心思的也不止我们……”
四下里官员侧目,都由长公主的话平静下来,也就都对两个官员冷笑,你们准备再攀扯出谁,谁是和你们一样慌乱的人?
楚芊眠倒悠然了:“还有谁,你们指出来,就在这里的现在就指。不在这里的,现在去请!”
对厅外喝一声:“谁侍候?准备请去!”
“是!”
门外整齐的回应。
两个官员唰的白了脸,没有想到安泰长公主犀利如此。他们倒不是空穴来风,悄悄的对几个人看去。那几个人此时恨他们还来不及,这种时候乱看什么?大家装看不见。
“江飞,严青,肖堤,”楚芊眠看在眼里,叫出名字来:“你们背后说了什么?”
江飞、严青、肖堤头都大了,出列跪下:“殿下,知法不敢犯法,背后不敢私议。”
两个官员脑袋嗡嗡的响时,见长公主移眸过来:“不是他们?那是谁和你们一样的不经事情,遇事就慌了手脚,不管这天还在上,地还在下,国家法制没有变?”
楚芊眠说的时候,眸光毫不掩饰的对所有官员扫上一圈。有些人经不住威压,有些人这才回想到这位殿下十二岁就抚养皇上,不是好惹性子。
而她说的罪名又比较严重,有先有后的,官员们纷纷跪下。
只有两个官员傻了一样的原地站着,往护国王府来以前的,没发现自己轻慢,现在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情,僵板的人哆嗦着心。
不是不想跪,是腿直直的没法儿软。
最先冒头的不是首恶,也跑不掉煽动性质,楚芊眠看也不看他们,对一旁招手;“拿来我看,他们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衙门的官员。”
角落里走出另一个没跪的人,今天的当值御史送上记名本到楚芊眠手中。
“卑职于持。”
“卑职鞠敢。”
两个官员一惊之下软了身子,跪了下来。
客厅上乌压压一片跪倒的官员,楚芊眠犹没有解气,想想今天的这事,为以后再也不许发生,也得说上几句。
“有司各有职责,并不是国舅每天监督才运转。而你们当官也不是为了国舅!为报效的、为出人头地……今天这一出丢尽脸面,官体何在?”
“如果真是关心国舅倒也可嘉?只怕想在混乱时趁火打劫,那就可恼可恨,让我查出来,官可以不用做了!”
随着长公主的怒斥,客厅上越来越冷。跪着的官员不管此时心服,或者还不服,都有后悔。
探视国舅没什么,无意却把自己小看摄政长公主的心暴露。
都在震慑之中,都有喘不过来气之感,外面快步匆匆进来一个人,常来的官员都认得是国舅小厮,不由得心头都是一惊,再不精明也知道国舅有事。
见他对长公主低语几声,威风八面的长公主一句话就结束:“诸君没有公事早早回家过年。”跟着他走开。
刚刚在长公主怒威下镇定的官员们,有一半儿哗的一声又乱了。不过他们不敢在这里公然喧哗,为免触长公主霉头,认识的人交换眼色出门,另外找个地方再说也罢。
都认为消息可以确定,国舅的伤势要么不轻,要么濒危。
上官家以前出了名的花草多,新盖护国王府因考虑到太后省亲,花房只比以前多,不比以前的少。
内宅最深处的一处花房里,兰花株然不多,所以香的不会薰人,又搭配上别的花草,虽天地小小,却赏心悦目。
小小的石桌子上,摆着四色精致酒菜。一味鱼、一味腊鸭、一盘笋、一盘果子。
美酒倒出来如琥珀色,却又绝妙的不夺兰花香。
对坐的两个人,上官国舅和楚云期喝的面色微红,每人脚下都有好几个半尺高的酒坛。
楚芊眠端着一盘子菜进来,笑道:“公公,爹爹,还要酒吗?”
“前面怎么样?”国舅笑问。
“和公公说的一样,我训斥他们几句,就赶紧的进来,现在只怕谣言已满京里飞。”
“啪”,楚云期一拍桌子:“是我的女儿才这么能干。”
楚芊眠嫣然揭短:“爹爹,这些酒你不会喝多。”
“装醉!”国舅鄙夷:“想也别想,今天你不把我的藏酒喝掉十分之一,就别想回家。”
楚云期看上去清醒很多,精明地道:“回去会有人围着我打听,现在只怕也都知道我和你一起回城。还是这里清静,还可以天天看到芊眠,给我搭个床,我晚上睡这里。”
楚芊眠放下菜,为两个父亲斟上酒。上官知拿着礼单走进来,带笑道:
“现在送的年礼,都指名给长公主殿下。殿下,赶紧来看。”
上官国舅和楚云期大笑,不约而同端起酒杯:“都猜对了,喝。”
楚芊眠接过礼单看上一看,交给绿玉:“礼物单放,我怕没福消受。另外抄出单子来,好呈给皇上。”
接下来,如上官知所说,在来访的客人中间,安泰长公主的威名有所增长。毕竟国舅倒下来的话,就只有长公主有摄政名头。
这个晚上,鉴宝楼再次客满。风氏已回老家和伙计小邱成亲,掌柜之一吕胜跑来和吕计一起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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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有喜
吕计其实不高兴:“我一个人也办得下来。”吕胜懒懒:“你不能暴露,需要跟踪还是我出马。”话音没落,见花行剑一身旧衣坐下。吕计纳闷:“奉新伯家一夜暴穷了吗?”
花行剑笑笑,没有明说。
楚芊眠手下没有可以依赖的人手,汤捕头出京以后,就更不知道保密的事情是借用上官知的小厮呢,还是借用国舅的人。
花行剑特来帮忙。
吕胜发现今天晚上没有自己的戏分,很不高兴的讽刺:“这身衣裳是真纨绔家里弄来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说曹操,曹操到,又一个人也是旧衣过来,樊华也坐下。四下里看:“是哪个?今天晚上落到我手里,让他说什么,他就得说什么。”
吕胜不捧场的对空一个白眼。
花行剑敲桌面:“遇到危险华兄不如我,再说我找到主儿。”手指暗摆个方向:“第三张桌子上两个异邦人,是他们吧?”
两个男人高大强壮,很快离开,花行剑戴上大帽子跟着,吕胜樊华眼巴巴。
第二天花行剑回楚芊眠的话:“他们来了六个人,有一个身份尊贵,都称呼他为猛虎大人。对国舅夺过城池深表不安,想确定国舅遇刺真假,伤势轻重。他们认为中原已平南,下一步应当对靼鞑正式开战,如有必要,也会行刺国舅。”
不安?
楚芊眠不置可否的嗯上一声。
上官舅国协助布烈几乎统一女真地,新丰帝花两年时间平南。中原的强大,让关外诸国和散乱部落都有心思。而平息自己不安的手段,不少人选择暗杀或者离间。
就眼下来看,暗杀国舅是最直接见效的手段。因为包括京里一些人都对摄政长公主没有底气。
因没有见过而质疑长公主还京路的言论还是有的,即使不质疑的后来人也持相同看法,长公主在仕途上必须有所长,才能不断的让别人信服。
楚芊眠没有兴趣顺从别人,但应该做的事情她不会少。
“客人到了。”
绿玉回话。
书房院中有分隔开来的幽静天地,老梅笼罩在上面。下面小小的轩厅,笼着地火。
楚芊眠走进来,两个人局促地行礼。
“于持见过殿下。”
“鞠敢见过殿下。”
两个昨天因问讯国舅,而在大家眼里得罪长公主的年青官员,对接下来充满和担心。
难道继殿下让记名以后,还要有新的罪责?
不用问了,心头一片灰暗,和隐隐的不服气。只因为问候国舅和对殿下的私议而获罪,这岂不是长公主的为人狭隘。
这心情完全表现在脸上,让楚芊眠一眼看到他们的内心。楚芊眠装没法看到,指指座椅:“坐吧。”
于持和鞠敢纳闷,还有座位?以长公主身份,不至于跟他们虚客套,摆鸿门宴不是?
反而站的更直盯盯。
楚芊眠没有勉强,强扭的瓜不甜这话,用在哪里都合适。她让这两个人来,说完自己的就行。
一朵花,不同的人还分正面和侧面呢。
“于大人今年二十有五?”
于持欠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