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院柚罗瞪大眼睛,喉咙仿佛堵住一般,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原本想要问纱季身为阴阳师为什么会帮助妖怪,但是如今这个答案随着安倍纱季的真正身份的揭晓已经不言而喻。
“你又不听话了,柚罗!”花开院龙二低沉而不悦的声音突然在花开院柚罗的耳边响起,花开院柚罗一怔,转头对上自家哥哥阴沉的黑眸,她心脏微微一沉,看到花开院龙二掏出式神,语气充满杀意而冰冷的说,“我不说过,妖怪是必须要除掉的存在。”说完,他挑眉扫过安倍纱季身后的九条狐尾。
“……”安倍纱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充满杀意的花开院龙二,她并不担心花开院龙二对她发动攻击,她虽然无法挣脱束缚,但是她脚下的七芒星阵会保护她,为她挡下攻击。
但是花开院龙二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攻击,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女声说:“……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花开院龙二紧紧皱眉看向山吹乙女的方向,他没有想到山吹乙女还能够发出声音,被安倍纱季砍伤后,她又解释了自己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现在应该连呼吸都很困难,但是她竟然能够出声护着安倍纱季。
“你的孩子,你搞错什么了,她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花开院龙二毫不留情的拆穿山吹乙女,语气颇为讽刺的问,“难道你被羽衣狐附体久了,对她的孙女产生了什么亲情吗?”
不是的,这孩子是给予自己重生的人,更是自己与鲤伴大人梦想中的女儿,山吹乙女想要这样回答,但是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要她一张口大量血液就会从她的口中涌出。
“……喂,你想要说什么?”夜陆生轻轻扶起山吹乙女的身体,他看到她有些失焦的黑眸注视着安倍纱季的方向,夜陆生将耳边凑到山吹乙女的嘴巴,听到她微不可闻的声音:“那是…我…和……鲤伴大人…的孩子。”
夜陆生怔住了,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家爷爷手中的画像,然后他眸子一暗,他抱住山吹乙女的手指微微缩紧,看向安倍纱季的方向,哑声说:“纱季对她说些什么吧,她是真的将你视为自己的女儿……”
他赤色的双眸悲伤而温柔,让她想起曾经在夜空看到的赤月,安倍纱季微微眯起眸子,在他眸子里找到一丝祈求,以及似乎可以勒住人心的温柔。
安倍纱季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这种感觉她记得,是悲伤。
为什么会觉得悲伤,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在养母缘姬去世后,她就没有再感觉到,只是现在她觉得心口很闷。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他们是敌人,她杀死他父亲的帮凶,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用过带着恨意的目光来看她,一直都是那么温柔,似乎可以包容一切伤害与悲伤。
她淡然得接近空寂的眸子泛起一丝细不可见的波动,积压在心口的情绪,让她觉得烦躁,她轻轻启唇说:“式神·雄吕血。”
天空中乌云瞬间沉积起来,天空仿佛被黑暗覆盖了一般,充满了死寂与灰暗,一个八头大蛇从云层中探出而出,八头大神发出震耳的嘶吼声,空中泛起冰冷而血腥的气息。
一个蛇头在安倍纱季的身边停下,夜陆生看到蛇头上半跪着一个披着纯白阴阳师外套的女人,她面容妖媚而美丽,身上也和安倍纱季穿着一样的纯白和服,只是她的衣摆没有任何装饰图案,她语气妩媚而忠诚的说:“雄吕血,响应您的召唤而来,我的主人。”
“解开我的束缚。”安倍纱季话音一落,八头大蛇袭击向花开院柚罗,花开院龙二反映极快的抱住妹妹闪开张着大口的蛇头,目光极为凌厉的看向安倍纱季,因为使用破军的花开院柚罗被打扰了,此刻式神破军的力量有些涣散了。
安倍纱季用妖力粉碎了困住她的咒符,微笑的摸着安倍雄吕血的脑袋说:“好孩子。”
一个看起来外表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摸着一个妩媚成熟的女人脑袋,叫她好孩子,明明应该是很怪异的一幕,但是此刻看起来没有任何违和感,也许是因为女子卑谦与忠诚的姿态还有少女身上散发上位者独有的威慑感。
“给柚罗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式神。”安倍纱季手指轻轻卷起安倍雄吕血的发丝,然后漫不经心地对花开院柚罗说,“你确定要和我继续动手吗?”
“都稍微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和陆生都很想留下这个女孩,”奴良滑瓢出现在花开院柚罗身后,轻轻按住柚罗的肩膀说,“但是现在实力差距有些悬殊。”
这个被安倍纱季称作式神的女人很强,而且那两个消失不见的穿着黑斗篷的人也一定还没有离开,动起手来,恐怕要全军覆灭在此处。
花开院柚罗不甘心的攥紧手中的式神符,看到花开院柚罗明白事理的收手了,奴良滑瓢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但是他笑容没有保持多久,就看到一个人影冲向安倍纱季的面前,正是他的孙子。
“……陆生!?”奴良滑瓢瞪大眼睛,看着夜陆生手里握着一把小太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向安倍纱季,他立刻动身想要去帮助夜陆生,但是八头大蛇阻拦住他,让他无法顺利靠近安倍纱季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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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夜陆生一靠近安倍纱季,安倍雄吕血还未动手,一个雪白的尾巴就穿透夜陆生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屋顶上,他手里的小太刀滑落而下,安倍纱季淡声问:“刚刚没有被我杀死,所以现在来送死吗?”
“我不是来送死的,”夜陆生看向已经失去呼吸的山吹乙女,迷离而妖娆的眸子浮动着淡淡雾气,低声说,“为什么不对她说些什么,她明明拼命的在向你伸手。”
“恩,我看到了。”安倍纱季垂眸看向夜陆生,语气冷漠的问,“然后呢?”
“……然后?!”夜陆生怔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安倍纱季会这么问,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向我伸手,我就要握住她的手吗?”安倍纱季看着夜陆生的血液染红了她雪白的尾巴,眸子微暗说,“你可知道近千年来,有多少人曾向我伸出手,我难道都要一一的回应吗?”
夜陆生突然伸手紧紧抓住她的尾巴,赤色的眸子里所有情绪都消失了,只是那样认真的注视着她,明明没有任何指责,但是让安倍纱季又感受到一阵烦躁。
她用另一条尾巴扫开他的手,然后将尾巴从他的肩上拔了出来,看着他涌出的血液,她突然用尾巴卷起他丢在地上,然后她站在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夜陆生静静地躺在地上,他能够听到爷爷和百鬼们为了救他与八头大蛇战斗的声音,他经过与羽衣狐的战斗就已经很疲惫了,刚刚与纱季的战斗更是没有保留一丝力量。
现在的他甚至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对她笑了笑说:“纱季,现在真的可以轻易杀了我。”
安倍纱季身上的妖气逐渐散去,恢复了黑发黑眸的模样,她从和服的衣袖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那是他送她装着木雕星星的瓶子。
他还未来得及惊喜她还留着瓶子,下一秒她就松开了手,瓶子掉落在他的耳边的地上,他清晰的听见玻璃瓶子撞击地面发出碎裂的声音。
那声音穿透他的耳膜,仿佛将那碎片一片一片插在他的心脏上,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神色茫然的看着她。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努力,奴良陆生?”安倍纱季伸手抓住地上的玻璃碎片与木雕星星,然后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上半身从地上拽了起来,将手中的碎片与木雕星星用灵力捏成了白色粉末,然后一点一点倒在他的手心,“你真的一点也不恨我么,奴良陆生。”
“不知道。”夜陆生看着那些白色粉末在风中消散,他突然笑了,刹那间空气中荡漾起的悲伤几乎要淹没安倍纱季,她听到他低声说:“但是我现在心里有一个大大的黑洞,仿佛什么都能够吞噬掉,包括我自己在内。”
安倍纱季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容颜,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翻搅起来,他轻轻闭上眼睛说:“我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像纱季这样没有感情就好了,但是无论多么痛苦,我对纱季的感情都没有消失,然后我就想,人类的感情真是很耐折磨,只有一丝希望就会在肆意的蔓延生长,那么纱季到底经历什么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她的眸子骤然暗了下去,安倍雄吕血突然出现在安倍纱季的身后,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奴良陆生。
感受到安倍雄吕血的气息,安倍纱季转身看向她说:“我们走吧。”
“纱季刚刚不是问我到底为了什么而努力。”他平缓而低沉的声音让她离开的步伐一顿,她感觉身体好像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在撕扯着,许久之后,她慢慢的转头看向他。
看到她转过头,他用那双温柔而妖冶的眸子看着她,微笑说:“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