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挺的鼻子下是两片粉透细润的唇瓣,时而笑得弧度大些,隐约就能看到隐藏在里面的一颗小虎牙。
他看到女子转过头来正对着他,粉唇轻启,那一张一合间,舌尖不停碰到上下牙齿,他竟看得有些失神。
刀砚见君卜双手抱着头躺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晃动,嘴里还斜咬着一截草药根,眼皮半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了。
可是那眼眸中直射过来的灼灼目光,却是令人不容忽视。
她微微蹙眉,伸手就将木珠串放到了桌子上,静谧的屋内只听“啪”的一声轻响。
“君卜,你在想什么呢?我刚才说的你听清楚没有?”
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走神,刀砚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语气。
“啊?”君卜回神,嘴里的草药根也吧嗒掉到了地上,脸上顿觉窘迫,忙用手揉了揉眼,假装自己刚刚睡着了。
“刚睡着了,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刀砚摇了下头,简直是拿他没办法,她只好再次重复,“我刚刚说,我爷爷的身子是否已经无碍?”
一有人怀疑自己的医术,君卜可就不爱听了,他马上直起了身子。
换做旁人,他一定会板着脸好好给那人说教一番,可是到了刀砚这,他也就只是说:
“哦,是这个啊!这你还用问吗?有我这天下第一的神医在,能治不好老爷子?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
刀砚轻吁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忽然一下子变成了自己的亲人。
她的感情一向迟钝,但是面对自己的亲人时,尤其是看到徐老爷子佝偻着身子,形如枯槁,她的心就会泛起一阵阵的酸疼。
这大概就是血缘关系吧,即使再冷的性子,面对人间亲情,又有几人不会有所动容呢?
君卜起身坐到了刀砚的旁边,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方桌,他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你以后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留在这里——
刀砚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觉得刚找到自己的亲人,还是应该跟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以弥补这么多年的亲情缺憾。
“我还没想好,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里。”
“嗯,也对,才找到自己的亲人,应该留下的。”君卜轻而一笑,附和着点头。
“你会走吗?”刀砚转眸看着他,问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
君卜轻移目光,对上了她的视线,他愣了几秒,继而哈哈笑道:“我当然会走了,这里又不是我的家。”
刀砚听了立马神色一黯。
“怎么,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了吧?”
君卜忽然一本正经,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微微靠近,直视着她的眼睛,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被他紧紧抓着手,这触电般的感觉让刀砚身子僵住,她已经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眨眼,就那么望着一双炽热真挚的瞳眸,动了动唇。
“我……我……”竟是紧张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君卜没有松开手,她既然回答不上来,他又继续说:“刀砚,跟我回岐风山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本是想逗逗这个冷女人的,可是却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心想于此便脱口而出了。
回岐风山……这意味着什么?
鬼居里一直都是君卜一个人住,与他最为亲密的应该算是篱笆院里的那棵老树了。
他要带刀砚回去,他想让刀砚也住进鬼居,或者说他是想和她在一起……
这好像是场突如其来的告白,什么都没有,就是手抓着手,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望。
甚至告白之人前一秒还打算逗趣人家,可是这句话确确实实是认真的,是对刀砚讲的!
刀砚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心里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喜悦,她分不清,至少在这一刻,她已无心去分清那到底是什么。
嘴角颤抖着扬起弧度,两颊浮上了一抹红晕,她的眼中更是隐隐有了丝泪光。
君卜看着她,缓缓而笑,明朗干净的笑意犹如春风,赶走了她的紧张、慌乱和不知所措。
她的心渐渐平静,再一抬眼,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我——”
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却在这时被叩响了。
“神医,睡了吗?”是大当家言池。
两人神色骤然一变,马上松开手正襟坐好,好像刚刚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君卜轻咳了声,掩饰了尴尬,忙道:“还没有,大当家请进。”
言池推门而入,一抬眼见刀砚也在这里,面色微有讶然,不过他很快便别开了目光。
言池这个人是徐老在逃亡的时候,半路收留的穷苦孩子,对徐老更是忠孝有加。人长得虽不出众,但是这管理能力可是一流。
连营一共十三个寨,分布在不同的地方,都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
徐老身子每况愈下,他肩上的担子变得更加重,虽是山寨之人,但他们行的却是侠义之事。
专门打劫贪官污吏,救助穷苦百姓,这些年真是办了不少的好事。
这也归功于言池的功劳,有了他不断在各寨之间连轴跑,帮着解决内部一些问题,改善不足的地方,现在十三个大寨全都臣服于他,唯他马首是瞻。
君卜自然也不敢托大,站起身子相迎,“大当家这么晚了可是有要事?”
这平时他与言池也并无交往,这深更半夜上门,怕是不简单。
刀砚也对着言池抱拳,“大当家。”
言池摆摆手,说道:“你是老爷子的亲孙女,连我都要尊称你一声大小姐,你以后就叫我言池便可。”
说着他便转头看向君卜,正了脸色,“刚刚有个白衣武士前来,说是皇上在一线沟遇到了伏击,身受重伤,此人是专门来接神医去救皇上的。”
“有这等事!那人在哪,快带我去!”
说起他的师弟有难,君卜就彻底呆不住了,抬脚便往外走去。
言池引领着他见了那个白衣武士,又把详细情形都听了一遍,马上回房准备自己的东西,叫人备马就要走。
刀砚不放心地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袖子,急切道:“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君卜扭头看着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别闹,你这时候不应该离开,还是好好待在寨里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可是……”刀砚不放心他,欲言又止。
君卜已经翻身上马,扯过缰绳,笑着对她说:“别忘了我的武功虽不行,但是我轻功好啊!如果碰到打不过的,我便跑,没人能追上我的。”
当着言池的面,他这么说也不怕被人笑话。
刀砚扑哧笑了出来,君卜冲着他们摆摆手,便是一声轻喝,扬长而去。
------题外话------
感谢美妙泡泡小可爱的订阅支持,么么扎~
吼吼!君卜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要不然总盯着人家的嘴干嘛?
阿九:想亲一亲啊!那就上啊!
君卜:我不敢哪!(有贼心没贼胆,怕被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起
刀砚站在原地,探着头直望,所有的担心全都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言池瞥见她的神情,顿时心领神会,他轻而笑出声来。
刀砚面色微窘,她收回目光,转头问:“你笑什么?”
再与别人说话时,她又变回了那个万年冰山脸,看来她这难得一见的温柔,怕是只对那一人吧。
言池脸上的笑意还在,他没有直接回答刀砚,反倒吩咐一个小喽啰牵过来一匹马,然后又在小喽啰手中拿过来一个包袱。
“既然想去,那便跟着去吧。”他把缰绳和包袱全都递给了刀砚。
刀砚感到有些吃惊,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你不必担心老爷子,这还是他亲口吩咐我这么做的,如果你想去便可以放心的跟去,不要有任何顾虑。放心吧,这里一切都有我呢。”
起初刀砚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可是他说了这么一番话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紧紧地攥紧包袱,她只闷声回道:“谢谢。”
“一路小心。”言池看着她上了马,轻声嘱咐了句。
刀砚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冲着君卜消失的方向赶马追了上去。
言池又忍不住笑了笑,这才对身旁的小喽啰吩咐,“去告诉老爷子一声,就说大小姐已经走了,让他别担心。”
“是,大当家。”
言池说完便转身回了寨子。
这边君卜一边打着马,一边在心里一个劲地埋怨祁渊。
身上的毒才刚好不久,这又开始不安分地擅自离开,也不知将他这个师兄带在身边。
你看看,自己这一不在,他那边就出了岔子,总是逞强,不顾自身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