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武延秀阴冷的笑声由远及近,他骑着汗血宝马过来,方才那冷箭就是出自他之手。
武延秀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对大哥放箭,李长宁顿时怒了,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
就连性情温和的李成器亦是感到愤怒异常,对李重润道:“那个人就是淮阳王武延秀,他身后是武崇训和武瑶儿。”
武延秀在放了冷箭之后,还阴邪冷笑,面脸不屑,武崇训与武瑶儿也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李长宁见状直接取下背上的弓,又抽了一支马背上的箭筒里的箭,按在弦上。拉满,瞄准,放手,整个动作下来不到十秒钟。
武家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李长宁方才射出的箭精准地射中了武延秀头顶的紫金发冠,发冠断了,武延秀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不但受了惊吓,还显得十分狼狈。
“是谁!谁放的箭,谋害淮阳王罪不可赦!当就地正法!”武崇训拔出了剑,凶悍地冲向李重润、李长宁这边的方向。
李长宁手里拿着弓,亦是学着方才武延秀的样子不怒反笑。她的巴结名单里,可没有武家这几个小人物,本就与他们势不两立,何来得罪一说。原本想着井水不犯河水,李长宁不愿与武家人起冲突,可今日他们欺人太甚,李家人也不能被任其侮辱、贻笑大方吧。
“你是何人?罪当处斩!”武崇训拔出的剑指向李长宁,恨不得一剑劈上去。
而这个时候苏彦伯拉着马绳往前走,挡在了李长宁的前面。武崇训看到苏彦伯后,先是目光一凝,随即停了手上的动作,面色稍有些敬畏之色。
这个武崇训竟然怕苏彦伯?李长宁从武崇训的眼神里读出了惧色,暗暗嘲笑,呵,看来这个高阳郡王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要说谋害淮阳王的罪名,我可不敢当。方才淮阳王放箭在先,若追究起来,也是淮阳王意图谋害邵王吧。”李长宁悠悠道。
李重润对妹妹的表现非常满意,面带笑容:“怎么,准你们放箭,就不准我们放箭喽?”
此时武延秀与武瑶儿骑马过来,一直没说话的李裹儿目光很快锁定在武延秀的身上,没想到武家人也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本王不过是跟邵王开个玩笑罢了,箭也未曾伤人!”武延秀眯了眯眼,狠狠盯着李长宁。
“我的箭本是射一只野狗,却射艺不精,射偏了,好在淮阳王没有受伤。”李长宁眼中含笑。
李重润、李裹儿等人听到李长宁这话,忍不住捂嘴笑了,李长宁是讽刺暗骂武延秀是狗。
武延秀眼中杀意腾腾,气得咬牙切齿:“好一个伶牙利嘴的小白脸,你究竟是何人?”
苏彦伯的马又上前了两步,他拱手作势朝武延秀一拜,抬头时目光却冷冽得可怖:“禀淮阳王,这位是长宁郡主,不过也是开个玩笑罢了,望淮阳王不要放在心上。”
长宁郡主?武延秀等人一怔,这才看清李长宁是女扮男装,李长宁风采飞扬身着男装并不会显得不和谐。
李长宁凝视着苏彦伯的后背,心中升起一阵暖意,还以为他这个人是冰冷无情的,对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可在她受武延秀刁难威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前面。苏彦伯身居要职,但也仅仅是个右卫中郎将,不该为护她一时而得罪淮阳王武延秀。
武延秀正要发作再说什么,武崇训走到武延秀身旁,压低了嗓子:“算了,别跟他们纠缠。”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儿,方城县主武瑶儿眼皮微微抽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摔伤的宠仆:“就算是邵王殿下,也不能随意伤人吧。”
李重润不擅长诡辩,见这武瑶儿伶牙俐齿,又是女儿身,他总不能阴着脸和女人争长短。
“明明是你们家的奴才对我大哥无礼在先,以下犯上是为不敬,我大哥教训奴才有怎么了?”李裹儿忍不住嚷嚷出声,仰着漂亮的脸蛋。
这清脆的女子声……武延秀斜眼看过去,在看到李裹儿娇艳如花的容颜后,眼前的怒气缓缓消散,反而荡起了波澜:“你是?”
“安乐郡主李裹儿。”李裹儿立马报上了自己的大名,对视上武延秀的目光,觉得长这么张英气的脸庞也不是那么讨厌。
“邵王,打狗也得看主人,你这是存心与我们过不去吧。”武瑶儿又道,“我等在此狩猎,何时惹邵王不高兴了?”
“这长安南郊林岂是你们的地盘儿?本王也要在此狩猎,尔等家奴拦路这又是何意?!”李重润哼声。
先前在李长宁手上吃了亏的武延秀自不肯就此作罢,他得想个法子让李家人也下不得台方可些心里的怨气,武延秀自然不能被人笑话欺负女人,所以矛头直指李重润。
武延秀嘴角冷扬:“原来邵王也想在南郊狩猎啊。可本王有个臭习惯,不喜欢和别人共享娱乐。不如这样吧,本王与邵王比箭,输了的人就此绕道。”
对方提出了公平比射箭的要求,李重润想都没想就应了声:“好,奉陪到底,我陪你玩。”
李重润精于骑射箭术,若真是比箭法,李长宁倒是不担心大哥会输给武延秀,她这箭术都是大哥教的。但武家人有这么好说话?武延秀就没想过若是他自己输了,那可就是当众卖丑颜面尽失。李长宁目光一凝,总觉得武延秀在搞什么花样。
☆、长安首富杨国公
武延秀心里早就有了整治李重润的道道,他下马整理仪容,用发带束缚起披肩的长发。接着武延秀又跟武崇训、武瑶儿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话。
这边,李重润、李长宁等人也相继下了马,李重润摆弄着手里的弓箭,他信心十足地洋溢着笑容,今天就要让武家人输得心服口服。
“这武延秀不会使诈吧?”李长宁颇为不安地喃喃道。
“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既然当众说出口,想要收回也由不得他!”李重润满脸色轻蔑的神色。
李长宁回头又看了看苏彦伯,只见苏彦伯风轻云淡地杵在那儿,冷峻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呃,这个男人是面瘫么?如何能总是这幅清心寡欲的模样,他的目光冷清得让人瞧不见喜怒哀乐,李长宁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苏彦伯是个背后藏着故事的男人。
接着只见武瑶儿大摇大摆地走向他们,对李重润道:“邵王,我哥哥想问,这射箭比试是你先上,还是他先上?还有,我哥比箭有他的规矩,不知邵王应付得了不?”
武瑶儿的话语略带挑衅,李重润朗声答道:“不管淮阳王有什么规矩,我李重润今日就应了,奉陪到底。谁先谁后无所谓,本王不喜欢磨叽,那就我先上吧。”
“大哥……”李长宁提醒地唤了声,别那么快答应啊,先问明白规则不迟。
“无妨,就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新鲜玩意儿出来!”李重润胸有成竹道。
“邵王果然是爽快人,那我就先过去了。”武瑶儿笑着转身离开。
李裹儿目光满是不友善地盯着武瑶儿,遇到同龄又是敌对立场的女子,忍不住私心攀比,心想着这武家的女子也不过如此,姿色远不及自己。
“苏郎将,那个武家小姐什么来历?”李裹儿走到苏彦伯的身边问。
“方城县主武瑶儿,梁王武三思之女。”苏彦伯淡淡答道。
“瞧她的得意的模样儿,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似得,哼,小人得志。”李裹儿撅起了小嘴,思量那武家女的品阶也只是县主,比不得郡主身份尊贵,“他们姓武的是不是都一个德行啊,仗着有陛下撑腰,就这般放肆?”
苏彦伯面色略显尴尬,不知该如何接李裹儿这话,君子不背后议人长短,他遂不多言。
李裹儿见苏彦伯不答话,更是靠近过去,娇嗔:“苏郎将,你怎么不说话啊,方才我看那武崇训对你有所忌惮,是为何啊?”
“郡主慎言,女皇陛下也姓武。”苏彦伯万般无奈,只得抛出这句话吓吓李裹儿。
李裹儿果然闭了嘴,刚才说姓武的人坏话,一时嘴快忘了陛下就姓武,她红着脸双手捂嘴:“哎呀,不小心说漏嘴。”
苏彦伯点了点头,而后上前两步去帮李重润试弓,赶紧避开了李裹儿的纠缠。
盯着苏彦伯的后背,李裹儿心如猫爪,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她本想和他搭搭话,可他次次远而避之。
苏彦伯的态度刺激了李裹儿的自尊心,李裹儿以为只要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一定会对她动心的。哼,或许是表面上装装正人君子,内心比谁都寂寞空虚,李裹儿眼中闪烁着光彩,她就不信自己的美色不足以让苏彦伯动心。
武延秀、武崇训满面春光地走了过来,李长宁看过去,只见重整仪容后的武延秀倒是风度翩翩。
李重润神色肃然,冲武延秀抬手:“淮阳王想如何比试?”
武延秀眼中流露出诡异的精光,一双眼笑得弯弯,如同夜空皎洁的弯月:“邵王肯答应我的规矩吗?”
“不管什么规矩,本王既然应了,绝不反悔。”李重润正色道。
“好啊,那瑶儿你就为邵王说下比试的规则吧。”武延秀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