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裹儿见了张昌宗,惊得哑口无言,本以为张易之已是世间罕见的绝色美男,可这张昌宗美貌竟更胜!面若中秋之月,美如春晓之花,这是对美艳张昌宗最好的诠释。自打入了这大明宫,所见到的男子一个比一个惊为天人,她的心情也一次比一次亢奋。难怪女皇这么骄纵喜爱张氏兄弟……做女皇陛下真好。
李长宁可没有心情欣赏张昌宗的盛世美颜,她一见到张昌宗就满心不安,满脑子想到的是那夜他与上官婉儿在清水阁缠绵悱恻的情形。
“六郎来了。”太平公主面如桃花,也向张昌宗打招呼。
韦氏也起身朝张昌宗点头示礼,她心里对张家兄弟是心存感激的。李显、韦氏能回到长安城,张家兄弟功不可没。他们整天混迹献媚于武皇,虽地位及其尊贵,但是没有基础,武皇已年迈,待她大限之后,得罪群臣的张家兄弟势必失势而性命难保。所以张氏兄弟为了保全处境,为自己留条后路,就听信了好友吉顼的提议,拥护李显复位。正是二张不断吹枕边风,武皇才下定决心,大限之后皇位还给李氏王朝。
张昌宗不像张易之那般守礼节,即便是见到公主,也是趾高气扬地走下舆辇,不会向公主、王妃行礼。反而是宫里的大臣们见到张昌宗时,还要争先讨好躬身,替他牵马递鞭。
“你们画吧,别管我,我就在这儿随意看看。”张昌宗用手里的折扇捂住了半边脸,一双澈亮的眸子看了眼太平公主,又打量了一番韦氏。接着张昌宗心不在焉地走向八角亭,宫人搬来椅子,张昌宗就坐下。张易之与张昌宗说了两句话后,继续作画。
张昌宗躺在逍遥椅上,觉得坐着不大舒服,又去院子里的秋千荡。
李长宁、李裹儿没敢走过来与张昌宗这个妖孽妩媚的男人多说话,她们离得远远的,这张昌宗虽然美艳绝伦,可喜怒无常,只可远观不可近聊。
一个大男人荡秋千,还笑得那么欢腾,李长宁姐妹头一回看到,不过张昌宗荡秋千也的确是靓丽的风景线。张昌宗坐在秋千上,有宫人在后面推,荡得高高的,他目光落到了远处湖畔旁的李家姐妹。
“她们是谁啊?”张昌宗问旁边守着的宫人。
“是周王的女儿,长宁郡主与安乐郡主。”宦官答道。
“哪个是长宁郡主?”张昌宗语气变得阴霾了些。
宦官看了看,伸手指着:“那个紫裙的是长宁郡主,穿粉裙的是安乐郡主。”
“李长宁……”张昌宗叫着这个名字,目光悠悠一变,神色变得阴沉复杂。
但很快,张昌宗的目光又被欢腾得像是精灵般的李裹儿吸引,李裹儿又是嬉笑扑蝶又是采花嬉水,朝气蓬勃,灵气逼人……张昌宗远远瞧着年轻美貌的李裹儿,眯了眯细长的双眼。
傍晚,李重润回到夜华宫,听说今个儿母亲与两个妹妹随太平公主出游太液池,遇上了张氏兄弟。李重润便来到妹妹的房间,打探张氏兄弟。
李裹儿眉飞色舞地描绘着张易之与张昌宗的盛世美颜,丝毫没有察觉到大哥李重润的脸色变得铁青。
“够了!我知道了,裹儿,你先下去吧。我与长宁还有话说。”李重润皱眉道。
“哦。”李裹儿眨巴眨巴眼,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大哥生气,心有不甘地转身走了。为什么大哥有秘密心里话都只和长姐说,不跟她说呢?
李裹儿离开后,李重润对李长宁道:“张氏兄弟轻浮无德,把持大全,谋害忠良,残忍无德,实在可恶!他们整日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宫中招摇,互比奢侈,好不知羞!”
李重润等人自是看不起张氏兄弟,觉得他们不顾礼义廉耻。
“可是陛下就喜欢他们啊。”李长宁无奈道,陛下喜欢他们放纵他们,谁也奈何不得。
“哼,你瞧瞧,他们整日都干了些什么?淫-乱后宫,无耻至极!”
“哥,你不是想着法子对付武氏诸王么,就先别管张氏兄弟了。”
张氏兄弟取悦武皇的法子,令不少朝臣内心深处难以接受,可对女人而言,却很容易想通。武皇是个女人,凭什么男人做皇帝可以后宫三千,而女皇就不能有自己的宠男?李长宁很为她这个正义凛然的大哥感到头疼,他这才刚回宫不久,脚跟都没站位,也没有任何实权,就整日里脑子想着如何跟武家人作对,怎么评议斥责张氏兄弟。
李长宁试图说服大哥不要理睬张易之、张昌宗这些人,离他们远远的,切忌盲目冲动,树敌太多。
“陛下年事已高,他们便独揽朝政大全,私底下干了太多阴暗勾当!”李重润愤愤道。
“哥!别忘了我们能回来,父亲能再做周王,张氏兄弟可是出力帮忙过啊。”李长宁缓缓道,“大哥,切忌和张氏兄弟起任何冲突,他们现在盛宠至极,连武三思武承嗣都为他们牵马,我们得罪不起。”
张氏兄弟以色伺君,权倾再盛又如何?李重润满眼不屑。
李长宁又道:“大哥,为了我们这个家,你绝不能冲动。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并不是说任由他们胡作非为,而是以退为进,静待时机、一击即中才是上上策。”
☆、苏郎将喜欢男人?
一家子回到了长安,便是一荣皆荣,一损皆损,为了亲人的平安,李重润只得咽下心里这口气。
“长宁啊,有时候大哥思虑不周,你多多提醒就好。”李重润缓和了语气,温柔地看着妹妹。
“好。”李长宁脸上露出笑容,大哥听进去就好。
待大哥走后,李长宁又想了想,今日张昌宗看到她也只是远远瞧了几眼,并没有牵涉到那天晚上的事儿,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查到她的头上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虽然这些日子风平浪静,但那件事一直像是快心病样压在李长宁的心上,但凡想了起来就心中忐忑。
晚上,韦氏将李长宁叫来了自己的房中。很多事情,韦氏也找不到商量的人,李显又没什么主见,每次都是听她的。思来想去,韦氏知道自己最能信任的人就是长女李长宁,她比李重润、李裹儿都要机智聪明,懂得审时度势。
“想要在这宫里好好生存,我们要有靠得住的盟友才行。”韦氏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了女儿听,“长宁,你是怎么看的?”
“母亲想得很对,我们需要盟友,所以母亲才和太平公主走得很近。”李长宁点头应声。
“那张氏兄弟呢?他们位高权重,我们可以得到他们的支持。”韦氏想拉拢张氏兄弟,他们在武皇那儿说话的分量极重。
李长宁摇了摇头:“不行。他们现在虽受到宠幸,可早就失心于民,既没有才华也没有功劳!”她表明了态度,张氏兄弟人缘太差,跟他们捆绑在一起,只能获取眼前利益,于长期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
精明的韦氏细细想了想,觉得女儿这话非常有道理,便决定与张家兄弟保持距离:“那还有何人能成为我们的朋友呢?”
“上官婉儿。”李长宁不假思索地答道,她知道上官婉儿会成为母亲今后得权最得力的帮手。
韦氏眼前一亮,是啊,聪慧无双的上官婉儿可以结盟。上官婉儿在武皇身边尽管没有明确的封号,手里却有堪比宰相的实权!韦氏的梦想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十五年前,她就幻想着成为武曌那样——站在最高权力巅峰的女人。
望着韦氏眼中的跳跃的火焰,李长宁的目光变得更加迷惘:“母亲……”
韦氏回过神来,收敛了眼里那灼热的光彩:“怎么了?”
“父亲和母亲患难与共,彼此扶持多年,一定会恩爱白头,是么?”李长宁凝重了神色。
“那是当然啊。”韦氏笑了笑,她与李显早已把对方当做不可分割的亲人,“母亲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父亲。”
李长宁轻笑着点了点头,希望母亲记得这日之言,不忘初衷吧。一切宿命早已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李长宁随波而行,侥幸地希望自己能够改变家人的命运。
唉,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没办法,谁让她是李长宁,母亲是韦氏,妹妹是安乐……这一家子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啊。
正史上并没有安乐公主毒杀中宗李显的记载,后世许多史学家也不认可安乐公主投毒这件事,他们认为韦氏与安乐公主毒死皇帝可能是胜利者的谎言,中宗死于重疾是可能性更大。李长宁亲眼目睹着李显如何宠爱韦氏与裹儿,父亲与母亲的感情那么深厚,绝不相信是母亲和妹妹最后害死了父亲。
对,无论如何,李长宁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维系这个家的和谐,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清晨,李长宁坐在房间的案几前,手里握着一卷手,正为低头沉思母亲韦氏交代下来的任务,她们如何能笼络上官婉儿。
李裹儿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告诉李长宁一个好消息:“大哥与寿春郡王约好了要去南郊狩猎,我知道长姐一定会感兴趣的。”
春天不少长安城的达官贵人,贵族青年都会相邀在郊外一起骑马狩猎。李长宁从小就喜欢跟着李重润骑射,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听到李裹儿这个消息的确是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