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知晓,却又不得不违之。王爷前来想是为了陛下与丞相一事。”
“娘娘可知其间原因。”
“我作为妃子,陛下与丞相议事自当回避,怎知其中原因。但我能看出陛下此刻并不愿见王爷,陛下登基后素来依赖王爷与丞相,此番结果必是不愿。既然如此,王爷静待伤口愈合不好吗?又何必非要撕开上药,让陛下再痛一次?”萧雨萱特意来此一趟,确实是看了昨晚尉迟楠枫失魂的样子,今早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去上朝,心中难受。
“伤口撕开上药才能愈合更快,且不易留疤,任由其自行愈合万一不慎感染岂不伤得更重?”要说尉迟龙川不心疼自己侄子肯定是骗人的,但是楠枫在他眼中还小,容易走上歪道,倘若因此日后不再信任欧阳伊夙就有些让人寒心了。
“王爷也算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什么性情必是清楚。何不相信陛下,由陛下自己走出来,难道日后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王爷都能保证自己在陛下身旁吗?”萧雨萱说得很对,尉迟龙川既是王爷也是将军,日后多的是日子巡视边防,抵御外敌。若还将尉迟楠枫将小孩子一般地护着教导,日后又怎么走得放心。
“既如此,那本王便信娘娘一次,信陛下一次,不再插手。娘娘与陛下朝夕相伴,还望娘娘多多开解宽慰陛下。”尉迟龙川得到萧雨萱的允诺后便转身离开。萧雨萱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有些哀伤,若要达城自己的目标,想来第一个要动的还得是这位王爷。
尉迟楠枫每日照常上朝,丝毫不介意少了一人,刚开始还有朝臣开口询问丞相的事,每次都换来陛下的沉默无言且越来越黑的脸,渐渐地也就消停了。
众人本猜测是角城一事出了纰漏,龙颜震怒,才惩戒一番。可不下明旨降罪,丞相托人上呈的请罪书,陛下连看都没看一眼,更别说盖玺以告百官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二人赌气闹别扭呢,御史大夫周琮气得在家里摔了好些收藏的古董瓷器,难道欧阳伊夙无论做了什么都可轻描淡写地揭过,他却每日战战兢兢怕惹了龙颜不悦,同为三公,凭什么有这样大的差别。
“周大人何需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陆虎业自上次和萧雨萱见面后一直安安分分,除了日常巴结周琮,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哼。老夫当日受恒轩帝倚重时,他欧阳伊夙还不知在哪个旮旯游荡呢。也就运气好些,巴结上了先帝,年方十六就备受重用,外界传什么文武双全,依老夫看那半大少年能学着什么,文不成武不就还差不多。”周琮一直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对年纪轻轻就荣登高位的欧阳伊夙颇有微词。
“君相不和,周大人应该高兴才是,这正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呀。”陆虎业刚听闻此事,立刻心生一计,可惜玄武在龙睛的暗线被秘密势力拔除了很多,他还得借周琮用用。
“这算什么机会!你现在看他们不和,过两天就亲密得跟什么似的,那小皇帝还真当欧阳伊夙毫无异心,等哪天他被拉下了龙位,做了冤鬼,才知道权势到底有多利害。”周琮狠力拍了几下椅子扶手,似乎已经预见了欧阳伊夙篡权夺位的那一天。
“周大人慎言,这话跟下官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就不好了。既然周大人怕他们和好,那咱们就帮他们再制造点矛盾不就好了?”陆虎业自信地轻笑了声。
“怎么制造?”周琮这些年尝试过各种办法挑拨离间都没有成功,不太相信地看向陆虎业。
“当性命受到威胁时,又哪来那么多情分呢?”陆虎业凑近周琮,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自己的计划。周琮听罢,只略微考虑下,便点头应允,派人去做准备。
渐渐地百官们不再管欧阳伊夙有没有上朝,只当他不在龙睛那段时日一般,有要事直接交由丞相府其余官员面呈陛下。
欧阳伊夙落得清闲,开始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在府中休息了几日也想通了。一个孩子罢了,说些气话,他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慢慢教导便是。尉迟楠枫的为人他还是十分信得过的,只是彼此都缺一个台阶下而已。
在府中无事,欧阳伊夙干脆上街走走,顺便考虑下怎样把这个台阶递出去,不让他家小陛下太难堪。
刚走出相府两条街的距离,欧阳伊夙就察觉身后有人跟踪。他试探了几下,确认不是自己多心了,迅速拐进一小巷,朝人流稀少的地方去。此举正合刺杀之人的意图,等进入巷子深处,干脆不再掩饰踪迹,紧紧追在欧阳伊夙身后。
龙睛繁华,白日里几乎四处都是人。欧阳伊夙不想连累无辜的路人,无法掉头回府中,谁知途中这些人会不会破罐破摔直接出手,只得施展轻功往城郊而去。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且人数越来越多,看样子早就埋伏在城中各处就等他出现。
一路上欧阳伊夙都在思考对策,他并不想正面交锋,只能不断或真或假地留下记号,告诫他们很快会有人发现赶来。
正文 第12章困兽之战(2)
那些人丝毫不肯罢休,也没有去管那些记号,到了空旷之地甚至开始投掷暗器,逼迫目标停下。欧阳伊夙知道自己既被盯上定是难以脱身,干脆回头,朝前方最左侧的刺客袭去。出其不意一脚踢中胸口,顺势夺了其手中长剑,借力远跳拉开与众人的距离。
刺客们本想着他手中没有武器,定难以招架,如此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众人接到命令,一边防备着一边向欧阳伊夙四处移动。
欧阳伊夙警惕地看着渐渐包围他的刺客,从方才调遣来看应该是两拨人。他们分别看向不同的人等待命令,若都是一家,绝不会需要两个首领,这样反而容易乱。
欧阳伊夙不知道今日自己能否安然无恙,但至少要发出警示,龙睛中出现大批刺客,这次的目标是自己,下一次指不定还会朝谁出手,皇家绝不可以处于被动,否则必将引起慌乱。
欧阳伊夙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可惜他没有带上萧雨萱入宫前给他的信号弹,只希望方才城中自己特意绕路留下的记号,能够引得翼梦注意。
若非翼梦的存在不能暴露,他不敢朝总部去,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只能尽量多撑一会儿,不留给他们时间销毁痕迹。
四周围上来的刺客大概有12、3人,可没有人敢妄动,这就是两拨人撞在一起的麻烦。双方都不知对方的意图,先出手的反而可能陷入被动。
众人很默契地缓慢收缩着包围圈,欧阳伊夙仔细观察着,想要找出能够突破的地方。自己这些年来疏于武学,不知正面对抗能招架多久,想想也真是对不起师门,当初一意孤行出仕介入朝局,到现在居然连师父多年的教导大约都忘了小半,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回去请罪再探探亲了。欧阳伊夙默默自嘲,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还能想到这些。
不想再继续消磨时间,欧阳伊夙眼神一凛,持剑向自己右后方的人刺去,随即从那人身上翻跃跳出包围圈,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要动作时,同伴已经倒下。欧阳伊夙没有逃走,只反身再寻找合适的目标,这里人烟罕至又空旷,实在不利于摆脱追杀。
此时刺客们已有了防备,没有轻易中招,一人接住了欧阳伊夙的出招,另两人从前方一同刺来,再两人从后方一同刺来。
欧阳伊夙急急收招,纵身用力上跃,虽躲避开了四人合击,到底还是被与自己正面过招的那人刺伤了右臂。
方才没有出手的人见状有些着急,迅速出招打断了那五人的围打之势,他们双方都是接下任务的,不带人头回去怎能交差。倘若被对方的人得手,自己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见此情形,欧阳伊夙心生一记,频频向两方各自形成的包围圈里撞去,每当他险些遭受致命攻击时,总会有人出手打断杀招,仿佛是自己的同伴一般。
“你们这样下去也是空费时间,不若你们先自己商量下,一队先退开,待击杀我后再来论功?”欧阳伊夙右臂还在滴血,频繁的出招一次次拉裂已经凝固住血液的伤口,脸上却没有一点慌张,还气定神闲地与众人聊天一般开口建议道。
两方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手上也没有停止,甚至更加提防。若真如欧阳伊夙所言,自是退开的一队获胜的几率大,到时击杀队已经精疲力尽,只需将刺客一起击杀功劳便全是自己的了。
谁也不敢退开,谁也不敢比对方多耗体力,欧阳伊夙的话撕开了拥有共同目标的两队人最后一层掩饰,既然没有办法协商解决,就只能成为敌人一同灭杀。
欧阳伊夙盘算着时间,翼梦按理应该发现记号了,他的招式开始变得激进,不再以防守为主,像是准备鱼死网破一般。刺客们一边招架着欧阳伊夙的进攻,一边还要防止对方的人夺了目标物,打得甚是艰辛,完全没有占到人多的优势。
凌紫霄今日只是出来散散心,自己虽然成功入朝为官,但事情进展一点都不顺利。萧雨萱完全不信自己,现在她又成了宫妃,自己何时才能有机会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