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人心算计已经太多太多。夺嫡之时，陛下遭受的还不够吗？”欧阳伊夙继续说，“难得将军还能持有一颗赤子之心，陛下担心他的安危不愿保护，但也请不要亲手打破。”
尉迟龙宇瞥了一眼躲在欧阳伊夙身后的小弟，没有再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欧阳伊夙转头安慰地摸摸尉迟龙川的头，他的仁慈和善良，正是自己稀罕的。
不知在这混浊的世界中，自己还能守护他多久。
正文 第87章灾祸四起（1）
一场春雨，总算为黑纱送来些暖意。
温暖且不刺眼的阳光投射在石板路上，积水将光送至各个角落。
为了黑纱的重建，官府出资从箕城迁居了一些百姓，为他们提供房子、土地、各类营生，以让劫难后的城池重新有些生气。
和离开时的萧瑟不同，尉迟龙川看着眼前重新热闹起来的街道，打心底为欧阳伊夙高兴。
这些都是他留给黑纱的礼物。
夺下边城后，没有休息片刻立刻连夜赶回的尉迟龙川，真正进入黑纱后却犹豫起来。
人死灯灭，即使他冲到那冷冰冰的地窖中，看到的也不过是冷冰冰的遗体。
躺在冰床上的人再也不会向他道一声恭喜，亦不会再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既然回来了，又在怕什么？”萧雨萱和尉迟楠枫在尉迟龙川踏进城门不久就得到消息，在府衙中等来等去都没看见人，无奈只得自己出来寻。
尉迟楠枫本想一起跟来，奈何前段时间缅怀欧阳伊夙，将军报都扔给萧雨萱。
现在报应来了，百姓迁入，杂事日日堆积案头，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跑到街上乱晃。
“怕触景伤怀，也怕故人忧心。”尉迟龙川迎上去，与萧雨萱反向并肩，看不见彼此的神情。
触景伤怀，伤的是自己，故人忧心，确是教地底的人难以安眠。
操劳一生，他也该好好休息了。
萧雨萱问：“王爷后悔吗？若是当时直接屠了七方，立刻发兵边城，也许还赶得及见相爷最后一面。”
“那估计欧阳大哥不会想见我最后一面了。”尉迟龙川回到。
欧阳伊夙从来都希望他能在这混浊的世间保留一颗赤子之心，若他做出屠城的举动，就再也不是那人期待的模样了。
“也对。”萧雨萱转身，从尉迟龙川手中接过缰绳，“王爷去吧。相爷是笑着的。”
虽爱人永别，亲子未见，但青龙已经有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帝王，有了可以抵御风雨的将军，于一位心系家国的丞相而言，此生足矣。
“见到十六叔了？”尉迟楠枫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向进来的人。
“嗯。王爷去见相爷了。”萧雨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小抿一口。
尉迟楠枫放下手中的笔，突然神情严肃地看向萧雨萱，“雨萱，你曾说过你的灵魂是被打散又重新凝结在新的身体之中。那相父他……”
自萧雨萱恢复紫琳的记忆后，前前后后将自己在蓝秦的所有事像讲故事一样给尉迟楠枫讲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所以现在给了尉迟楠枫一点幻想，若是欧阳伊夙能够在其他身体里复活那也是好的。
萧雨萱摇头，“不可能。我当初是自毁灵根，由灵力从内部打散了灵魂，才给了默云将灵魂提取再重凝的机会。相爷他，是本身身死，灵魂同身体自动剥离，根本没有被打散。”
“那能够找到相父的灵魂吗？”尉迟楠枫问，“至少希望相父能见见他的孩子。”
萧雨萱想了想，“我不确定。只能查阅蓝秦的典籍，看有没有召回灵魂的先例了。不过这事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我们虽自封‘仙子’、‘仙君’，但到底还是人，不是神。”
“我明白的。”尉迟楠枫感觉找到了一点儿希望，又埋头于军政之中。
萧雨萱见他这样，无奈地笑笑。
欧阳伊夙总说十六王爷仁慈、善良、心怀天下，她家陛下又何尝不是呢。
“可恶！”陆冉低声咒骂一句，伸手锤向木柱泄愤，“看来这位丞相在尉迟龙川眼里也没什么分量嘛。他都死了，这位常胜将军都只想到自己的军功，一举夺下七方和边城。”
玄武的国土偏向狭长，无论是国都龟寿还是虚城，均离边城甚远。
此刻陆冉还带兵在前往战场的途中。
原计划驻兵七方，趁欧阳伊夙丧期未出，暗兵奇袭。
现在看来计划已经不可行了。
“怎么火气这么大，不就是两座城池吗？青龙可是损失了一位用兵如神的丞相，怎么算来也是我们赚了。”沈珅在营帐里气定神闲地喝茶，对于丢失七方和边城的事毫不上心。
其实，若非喻天施法需要设坛画阵，耽误了一些时日，他们一定能赶在尉迟龙川夺取边城前赶到。
届时无论尉迟龙川腹背受敌，定难以招架。
“没了欧阳伊夙，他们还有尉迟龙川。照样棘手。”陆冉忿忿地想着。
他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生，更不是将门之后。
对军事方面既没有什么天赋，也没有受到太好的后天教育。
即使后来去了龟寿，真正的达官显贵家的继承人也不屑于同他相交。
能够通过科考，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上，都是靠他自己读书领悟外加一些狠辣手段。
但现在两军对垒，他确实有点力不从心。
“再棘手也只是在战场上。若咱们根本不上战场，不与他正面敌对，他又能奈我们何？”沈珅邪气一笑，神情像阴险的毒蛇般，随时准备趁人不备痛下杀手。
“你的意思是？”陆冉侧目看向他。
“蛇的冬眠期应该结束了吧。”沈珅迎上他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计。
陆冉转过身，走到沈珅身边，俯视，“蛇村没有我们的人。若是陛下不下旨，他们不会听从调遣。”
“我们陆冉城主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他们蛇村的人听从调遣，凭的不过是陛下一道圣令，咱们难道还拿不到吗？”沈珅摇摇头，嘲笑着陆冉的迟钝。
“宫里的东西除了国玺，还有我陆冉拿不到的吗？”陆冉不理会好友地嘲讽，阴险一笑。
为了在合适的时机扶五皇子上位，他们早就做足了准备。
现在宫里，也就利深那个自以为是的国君以为所有人还以自己马首是瞻。
其实玄武皇宫中的人早已各自站队，平日里风平浪静。
一旦起风，利深只会是被风暴困在孤岛上的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文 第87章灾祸四起（2）
笛声、吆喝声、锄头翻地声，一个与世无争的宁静村落大约就该是这样。
如果忽略村落里满地乱爬的各类蛇，以及它们花花绿绿的蛇皮和还在滴着毒液的獠牙，这个村子也算得上世外桃源。
“诶，村长。前些日子发现的新品种怎么样啦？”路过的青年随口向蹲在地上温柔抚摸着蛇头的老人询问。
被叫到的人依依不舍地收回摸蛇的手，撑着膝盖站起身，笑眯眯地看向青年，“你这愣头青也想打它主意？我跟你说，那蛇啊，毒着呢。这些天我翻阅古籍，发现那蛇的毒可以让人皮肤溃烂。没有被咬的人若是接触中毒的者，也会染病，你说吓不吓人？”
“嗨，我哪儿敢打这种蛇的注意。我现在就连竹叶青都还控制不好呢。”青年害羞地挠挠头，他年纪不大，对于蛇的控制还不熟练。
前两天试着控制美女毒蛇竹叶青，还差点儿被反咬一口，幸好身边的路人及时出手控制住了。
“年轻人，不着急。你还有得学呢。”村长慈祥地笑着。
若是忽略谈话的内容，只远观这一老一少笑容满面的对话，谁能想到他们是专门操控毒蛇杀人为生。
“您说的是。总有一天我也会像村长一样厉害，用我们自己的特长，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青年骄傲地拍着胸脯向村长承诺。
老村长欣慰地鼓励着，待到人走远，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消失。
村里的孩子大都从小学习控蛇，也一直被灌输学习这种技能是为了保卫家国。
可他们这些长辈知道，这毒蛇的利牙，从来不止向着外人。
“楠枫，明日我要离开一趟。”萧雨萱抱着新送来的一堆军报，放在尉迟楠枫手边。
“去哪儿？陆冉的军队已经抵达久岱，随时可能再起战火。”尉迟楠枫抓住萧雨萱手腕，不赞同地看向她。
“相爷先前曾交代我去玄武的蛇村寻找他们驭蛇的秘密。别担心，那个地方和七方久岱是两个方向。”萧雨萱说。
“蛇村？驭蛇？这些事让佑蒙的人去做不就好了，他们常年混迹江湖，对这一类邪术肯定很熟悉。”尉迟楠枫再劝。
萧雨萱摇头，“相爷生前曾与蛇村的人认识，这些事就不要外扬了，以免横生变故。”
“这…”尉迟楠枫还有些犹豫，他知道萧雨萱很强，又会法术，根本无需他担心，但做为男人总会对自己的爱人有保护欲，这与对方的实力无关，“好吧。你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