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励晃了晃头,还是不想了,宰相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此时此刻,荆卿卿正翘个二郎腿坐在回廊里磕瓜子,面色红润,皮肤细腻,神清气爽。皆得益于李长安公子做的美味佳肴,让她这阵子捎带着享了许多福。而一边的靳小柳拄着下巴,朝着院门发呆。最近小柳越来越喜欢发呆了,每天只要不做饭就是发呆,好像那院门能走出她白马王子似的。
“哟,卿卿,磕瓜子呢!”
温和淡然的人声传来,荆卿卿抬首看去,一张含着温和笑容的脸映入眼帘。
“长安!你来了!嗑瓜子不?”荆卿卿问着比了个手势邀请李长安坐下。
李长安看着眼前女子很是玩味。一开始见着这女子的时候虽然头上顶着螃蟹很是狼狈,但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如今混熟了,唤他长安唤得越发顺溜,并且在他面前也越发放飞自我。该翘二郎腿翘二郎腿,该发呆发呆,丝毫没有名门闺秀的样子。沈沉渊确定他要追这样的女子?
“该做饭了,走吧。”李长安没有坐下,而是即刻扯着荆卿卿进了厨房,一边走还一边说:“卿卿啊,以后不要翘二郎腿了,这可不像淑女应当做的的事。”
荆卿卿被李长安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李长安说这话到底是何用意,半晌道:“我本来就不是淑女啊。”
李长安:“......”我输了。
靳小柳也没跟进来,继续对着院门发呆。
今日张管事交代的几道菜是醋溜白菜,醋溜黑木耳,糖醋里脊,糖醋排骨。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宰相大人特别喜欢吃加了醋的东西。
李长安先是卷了卷自己的袖子,吩咐荆卿卿道:“去把排骨剁了。”
荆卿卿自然是很听话地取来了砍刀。然后将排骨放在案上。用力砍了一刀,只有一个浅浅的凹槽。又用力砍了一刀,凹槽稍微深了一点。不能气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挥刀砍下,哪晓得这次不但没有砍到排骨,还把排骨弄得飞了出去,直扑对面端着锅的李长安的面门。幸亏李长安和自己的妻子学了点武艺,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但面上的惊疑之色仍未散去。
“对......对不起......”荆卿卿慌忙道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长安定了定神,也没有去责罚荆卿卿,目光往门口过了过。微笑着走到荆卿卿身边,握住她的手,拿起刀,说道:“这砍排骨,先要沿着每一根骨头之间的缝先把它们都分开,然后切起来才会容易些。”
荆卿卿此时被李长安握着手,内心不自觉一阵紧张。不过是有来由的紧张。这这这,若是按着之前自己猜想的,宰相大人对李长安真的有爱慕之意,而自己竟然碰了李长安的手,该不会被活剥了吧?
转念又想,回京路上宰相大人说过,男女之间分那么清楚是很迂腐的,所以宰相大人应当不介意吧。现在李师傅诚心教学,自己驳了人家面子总是不好的。于是便也没有推辞。
“咳咳。”两声冷漠的咳嗽声传来,发出声音的人正是玄色锦袍,面露凶光手里还拿着个纸包的沈沉渊。他双眉紧蹙,灼灼目光正盯着二人握住的手。
“谁准你握李长安的手的?”沈沉渊质问道,目光已经转到荆卿卿脸上。
荆卿卿被宰相大人可怕的眼神和肃杀的语气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错了,忍不住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宰相大人不是说男女之间分得如此清楚是很迂腐的吗?”
沈沉渊面色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自己何时说过这句话。忽然回京路上那随口胡说浮现在了脑海里。额,当时他随口胡说一下竟然还有人当真了?
半晌他说道:“我说的那是好男子和好女子之间,李长安此人奸邪狡诈,他的手也能碰?”
沈沉渊竟然说李长安狡诈?荆卿卿不明白。就算是求之不得也不能由爱生恨吧?一面的李长安微笑不语,荆卿卿却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宰相大人内心才觉得如此煎熬,是以才会说出如此话语。纵然李长安和沈沉渊做不了夫妻,但朋友之谊还是要的,于是荆卿卿决定主动认错,缓和缓和他们的关系:“对不起宰相大人,日后我再也不碰长安了。”
听了那一声“宰相大人”沈沉渊更加生气:“叫我沉渊!”
荆卿卿被那一声怒吼吓得声音低了半个调:“沉渊,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心里多了几分忐忑和委屈。
沈沉渊瞧那样子,好像一个小女孩在撒娇,顿时气就消了一半。
奈何有人总是不让他消气,一旁的李长安看他们说了半天,神情淡然,面带微笑,慢悠悠开口道:“我说沉渊,你何必干扰我的正常教学活动?”
那语气和表情都让沈沉渊恨得牙痒痒,忽然又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你老婆生气了,你快回去跪搓衣板吧。”
李长安看着沈沉渊的笑容心知不好,这厮大概又使坏了,忙问:“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想到你之前说翠竹苑那个叫什么墨谨的女子很好看?于是就给你送到家里了。”沈沉渊语调迟缓,不疾不徐。心里却十分得意,照着白丹秋那个性子,李长安十天半个月估摸着是出不了门了。
果然李长安听完脸色大变,只骂沈沉渊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沈沉渊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根本不还嘴。骂了许久,李长安也累了,哭丧个脸和荆卿卿说自己以后不能再来了。
荆卿卿闻言既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因为日后李长安不会再出现刺激宰相大人那颗求而不得的玻璃心了。难过是因为,她还没完全学会做菜啊。日后的饭食标准又要降低了。
“沉渊啊,你送我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同你讲。”李长安消了气,视死如归地对沈沉渊道。
沈沉渊点了点头,转身将手里的纸包递给了荆卿卿:“这是红豆糕。”
荆卿卿受宠若惊,正欲拒绝,沈沉渊却忽然道:“员工福利。”
荆卿卿即刻便接下了,既是自己劳动所得,当然要收下。
“卿卿啊,我这就走了,你日后钻研厨艺可得自己多用点心了。”李长安面上挂着悲愤之色。
荆卿卿弯身行了礼:“多谢长安这几日的教诲,他日若有机会再见,必然会报答您的。”
李长安一笑,便随着沈沉渊向门口走去。荆卿卿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的背影,一个飘逸脱俗,一个笔直挺拔,都是少有的男子。若不是李长安喜欢女子,其实他们二人,还是很合适的。
第12章 往事
马上就要入夏,宰相府里的池塘中荷花已经打起花苞。池塘中的鱼吐了吐泡泡,弄得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明媚的阳光搭载水面上,映得人的衣衫都带上了水波。
沈沉渊和李长安两人以前一后走在折行的步道上,前者气定神闲,后者满腹哀怨。
“老沈啊,你该不会真的把那什么陌谨送我府上去了吧?”李长安问。
“那是自然,半个月前去翠竹苑你不是说她挺好看的么?”沈沉渊淡淡道。
翠竹苑是建业有名的妓馆,也是沈沉渊与李长安常去的地方。倒不是说二人好色,只是这风月之地向来鱼龙混杂,想要探听消息却是最好的去处。沈沉渊和李长安凭着二人的色相倒是收服了一些歌妓。另外自古娼和妓便是不同的,娼者卖身,妓者卖艺。所谓妓馆也不过是看歌舞演出的地方罢了。目前朝中大约三股势力,一股是祁王的势力,一股是沈沉渊的势力,一股是拥护皇帝的势力。祁王乃先皇的胞弟,七年前先皇去世本欲篡权,却被初出茅庐的沈沉渊赶到了边地锦州做了个亲王,但仍有少许余党在朝中蠢蠢欲动。对于拥护皇帝的势力,主要是一些担忧沈沉渊篡权的亲王以及翰林院的一帮老学究。对于这股势力沈沉渊主要是牵制却并未打压。但这些人却是最好风月,也最爱到那歌舞伎馆去的。
半个月前恰逢选花魁,二人约了歌妓柳色探听消息。却见舞台之上舞妓陌谨一舞飞天惊尘绝艳,李长安便忍不住叹了句:“这女子倒是少见的美女。”
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他跪搓衣板的罪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说她好看未必是要把她据为己有。我家丹秋虽说是脾气爆了些,但也算是美人了,而且这世上有几个姑娘能比得过我家丹秋的飒爽?”李长安扶额哀叹。
“哦”,沈沉渊两片薄唇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那你为何还在我这逗弄卿卿?”
这些日子沈沉渊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不给李长安一点颜色看看难平胸中愤懑。
李长安一听这沈沉渊果真是吃醋来的:“老沈啊,我这是帮你呢。”
“帮我?”沈沉渊一挑眉,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意味。
“你看看你,喜欢人家小姑娘吧,又总是端着。我看那荆卿卿绝对是少根筋的主,按你这撩拨的法子,约莫得等到明年去。你看看,最近你自己是不是温柔多了?也会主动夹菜了,也会给人买红豆糕了,人家也叫你沉渊了。这还不叫帮你吗?”
沈沉渊一想,好像是有那么一二三分道理,对着李长安出口说的却是:“谁让你不直说,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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