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听起来完美无缺,还是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而贤妃口中一个老侯爷,又一个兄长,惹得萧贵妃嗤笑。
“贤妃是平西侯府出身,怎么管老侯爷不叫父亲,又管侯爷叫做兄长呢?这样不伦不类的,到底算是养女还是表小姐?”
她原不是会当着众臣的面揭人短的人,只是昨日平西侯那番诛心之言,令她耿耿于怀。
若不“报答”他们一二,岂能泄愤?
贤妃面色僵了一僵,很快恢复了常色,对着萧贵妃颔首。
“是,都是妹妹口误,还请贵妃姐姐别见怪。”
后宫嫔妃没有长幼,只有次序,贤妃年纪把萧贵妃大上几岁,因着位分却要称她姐姐。
众臣看去,反倒觉得萧贵妃那样年轻美貌,这个称呼欺压了贤妃。
萧贵妃一见她这副柔婉模样,便知是故意在众臣面前博贤名,故而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同她说话。
她再有理,也架不住贤妃装可怜。
此时,那些策马归来的公子们,已经来到了御前。
只是那夺得头彩的汪杰人,面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
众人以为他是谦虚,或是头一次见驾所以紧张,并没有往别处想。
沈风楼却上前一礼,朝圣上禀道:“请圣上稍等,臣的表弟同臣走散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陈执轼也能猎到足够的猎物。
这明黄裘花落谁家,还说不准。
圣上忽然起了兴致,李照人眼尖,远远便看到又一骑烟尘朝此而来。
“圣上,定国公世子回来了!”
陈执轼虽未正式受封世子之衔,然他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子,将来这份世袭自然在他身上。
故而人们常常称呼他定国公世子,弄得圣上也记不清,他到底受封没受封了。
众人忙朝那一处看去,只见陈执轼快马而来,英姿飒爽,风采绝佳。
他在驰骋的模样,就好似当年的定国公一般,惹得圣上不禁感慨。
“定国公这个儿子,生得实在是像爹,他日必有作为。”
得圣上如此夸赞,众人不免思忖。
倘若陈执轼今日能得明黄裘,他将来的前途,怕是更加不可限量。
士兵将陈执轼马上的麻袋取下,又同汪杰人的放在一处,细细清点完毕,上来禀告。
“回禀圣上,陈公子的猎物比汪公子多九只,其中还有一只皮毛完整的猞猁。”
众臣皆惊,平西侯面色难看。
这彩头,到底是叫陈执轼夺去了。
他暗暗地盯了汪杰人一眼,后者面如土色,不敢抬眼。
不是因为羞愧,而是不敢对上自己父亲,那一双狠戾的鹰眼。
圣上哈哈大笑,“猞猁?你是如何能猎到猞猁,还能保持皮毛完整的?”
士兵将那只猞猁送上前去,圣上一面细看,一面赞叹不已。
“这猞猁皮毛是上品。毛直而尖青,上头一层白霜均匀得很,像是落了一层雪似的。”
用猞猁皮毛做成的皮裘,御寒又结实,还比其他的皮毛美观许多。
更为难得的是,陈执轼的箭射在这只猞猁无毛的腹部,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陈执轼拱手笑道:“的确是极难保持皮毛完整,又不像那些猎人,能够有个陷阱什么的。可是微臣想着,这样好的皮毛,不完整地献给圣上,实在太可惜了!”
“微臣手中只有弓箭,便不断地射它的双足,让它吃痛翻过身来,而后一击致命。”
猞猁背部朝天,柔软的腹部朝下,正常是无法射到它的腹部。
陈执轼通过射它的双足,让它疼得满地打滚,才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射中它腹部。
圣上是个围猎经验丰富之人,自然知道陈执轼轻描淡写之下,费了多少苦心。
若不是为了射这只猞猁,他能猎到的野兽,会比汪杰人更多。
圣上点了点头,对着李照人一摆手。
“君无戏言,今日射猎的彩头归陈执轼了。来人,将明黄裘赐下!”
李照人从身后的小宫人手中,捧过明黄裘来,送到陈执轼的手中。
陈执轼双手捧着,跪地磕头,朗声谢恩。
“微臣谢圣上赏赐!”
见此情景,沈风斓得意地冲轩辕玦挤挤眼。
“殿下瞧,我猜对了。”
轩辕玦道:“你是如何猜到,这夺得彩头之人不是你大哥,而一定是你表哥呢?”
“因为大哥是兄长,遇着什么事,他一定会让弟弟的。”
她说着,目光朝汪杰人那示意了一下。
轩辕玦明白,她口中的遇着什么事,便是汪杰人的事了。
汪家这蛇鼠一窝,实在是叫人看了便恶心。
汪若霏失踪,生死未卜,平西侯就有兴致争夺明黄裘了。
在他的眼中,只怕汪若霏这个嫡女的性命,还不及这一件裘袍来得贵重。
沈风斓心生嘲讽。
与平西侯相比,沈太师当初的作为,似乎都不算太过冷酷无情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山谷卷来一阵秋风。
沈风斓一时不防,张着嘴被这风扑了个正着,连忙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声音如泥牛入海,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该注意到的人,还是注意到了。
她正想招呼浣纱,替她沏一杯浓浓的姜茶来,忽然觉得眼前一暗。
抬眼一看,陈执轼站在她面前,笑容如一道阳光。
他面上还有些灰扑扑的,想来是方才在林中狩猎,急着赶回来连脸都顾不上擦。
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笑容,仿佛可以驱散阴霾。
他一抬手,宽大的明黄裘展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沈风斓一惊,众臣更是哗然。
圣上御赐的明黄裘,见官大三级的宝物,陈执轼就这样给沈风斓披上了?
这这这……
果然,定国公的声音不悦地响起。
“轼儿,你将圣上御赐之物送与你妹妹,怎么也不知道同圣上先行请旨?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众臣:“……”
合着定国公这意思,不是责备陈执轼把明黄裘给沈风斓,而是责备他礼数不周没有同圣上请旨?
都说定国公夫妇极为疼爱这个外甥女,晋王府的百日宴上,定国公拿出昆仑冰作为礼物。
还不是爱屋及乌,心疼沈风斓的孩子?
百闻不如一见,若不是亲眼看见,陈执轼将明黄裘披在沈风斓身上,他们如何敢信?
众臣不禁暗搓搓地想,陈执轼年少气盛,哪里会不稀罕这明黄裘?
一定是定国公逼他送出去的!
呸,这个人疼外甥女超过自己的亲儿子,真是个怪人!
圣上含笑望了定国公一眼,自然听懂了他语中的意思。
人家父子两个一条心,圣上若是执意不准,岂不显得有些刻薄吗?
陈执轼连忙走回,对圣上拱手一礼。
“微臣放肆了,请圣上恕罪。只是见舍妹衣裳单薄,这天色近晚难免受寒,便将裘袍给她御寒。还请圣上恩准。”
浣纱一听这话,连忙将带出来给沈风斓备用的披风,朝身后藏了藏。
要是圣上看见,说沈风斓有衣裳穿,用不着明黄裘,那就不好了。
陈执轼口中称沈风斓为舍妹,定国公方才也只说你妹妹,并未提只是表妹。
都说一表三千里,表妹和亲妹的关系,那可差多了。
可见定国公父子两个,都多疼爱沈风斓。
沈风楼面带微笑,不禁看向沈太师的方向。
只见一向不苟言笑的沈太师,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他一直担心先夫人故去,沈府和定国公府的联系会失去亲密。
看眼前这光景,定国公是在向所有朝臣,乃至是向圣上宣布,定国公府是沈风斓的靠山。
这用意为何,他心中清明。
圣上笑着看了沈风斓一眼,道:“昨日,沈侧妃救驾有功,朕还未赏赐她。既然你替朕将明黄裘给了她,那朕便在仕途上,再赏你便是!”
这一句话,直接将沈风斓的明黄裘过了明路,成为圣上赏赐给她之物。
同时,那一句在仕途上再赏你,又惹得多少人羡艳。
定国公府的世子,连个争家产的庶出兄弟都没有,家中众人和睦,产业丰厚。
陈执轼的生活,在世家贵族子弟之中,都是一等一地令人羡慕。
只等他年纪再大一些,必然会走上子承父业之路,承袭定国公的一切。
他的未来,已经是一条康庄大道了。
圣上还要在仕途上赏他,那岂不是位极人臣,封将拜相么……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头一个被气死的,无疑就是平西侯本人。
沈风斓款步走出席位,朝着上首福身谢恩。
她身上披着华丽的明黄裘,那耀眼的织锦,明晃晃地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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