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王公大臣们心中紧张。
家中有适婚女子的,生怕圣上忽然想起自己,把女儿许给宁王。
家中没有适婚女子的,也怕自己的侄女、外甥女被许给宁王……
虽说,现在朝中的局势,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莫过于宁王和晋王两人。
但是宁王他有毒,自家女儿若是嫁给他,当不成皇后反而先死于非命,那可怎么好?
和那个虚无缥缈的皇后之位比起来,还是自家姑娘的性命要紧。
众臣心中这样想着,不免又同情起宁王来。
他熬了一宿没睡,这会儿又去山上搜寻汪家大小姐了,可谓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好好的一个贤王,现在闹成了孤家寡人,真是可惜了。
沈风斓假装一心扑在肉上,悄悄听着众臣公的谈话,暗自摇头。
“他可真是有本事,不管做了什么恶事,在众人心中他都是受害者,还是有情有义的贤王。”
轩辕玦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又朝她碟中夹了一片刚削好的羊腿肉。
那片肉肥瘦间半,油花直冒,上头撒着均匀的香料,一看就很美味。
她不客气地用夹起来,送进自己口中,唇齿留香。
一面吃着,她一面道:“起先我以为他这只是为了应付贤妃,现在一听众臣公的言语,才发觉,他这还是在为自己博名声。”
可能某种举动做成了习惯之后,他无论再做什么事,都会下意识如此吧。
这让沈风斓不禁产生同情,和排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或许她的决定真的是错的,在法相寺那个闲云野鹤的宁王,并不是真实的。
现在这个不择手段的他,才是真的……
这样的他,真的能做自己的朋友吗?
因为圣上兴致好,昨日发生之事的阴霾慢慢消去,沈风楼又向圣上提议,今日再上山寻猎。
“一则可以再猎到一些新鲜的野味,让久在宫中的圣上和诸位娘娘们,能够吃得尽兴。二则能顺便帮忙找找汪小姐,不知圣上以为如何?”
圣上还未开口,陈执轼又起身附和。
“圣上就准了吧,也给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一个机会,在圣上面前耍耍大刀,讨个彩头!”
自来秋猎的规矩,得到猎物最多的人是会得到圣上奖赏的。
这次秋猎仅昨儿上了山,哪里能够分出胜负?
故而这些高门世家的公子,一个个都不肯罢休,还想再来比试一番。
沈风楼和陈执轼,便是京城这群公子哥儿的代表,有他们在圣上面前开了口,附和者越来越多。
圣上一见这些年轻后生,个个勇往直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心里就欢喜。
哪里还有不准的道理?
当下便应了众人,又道:“好,谁今日能夺得头彩,朕便赏赐明黄裘与谁。”
李照人双手捧着托盘,上头叠着一件整齐的狐裘披风。
与寻常的狐裘披风不同,这一件狐裘雪白的皮毛之下,是明黄色的繁复织锦。
明黄为天家所用之色,除了圣上能着一身明黄,就连一众皇子也只能稍用其色点缀而已。
能身披明黄裘者,皆是圣上极为宠幸的臣公,见官大三级。
如今朝中拥有此裘者,除了沈太师,便是定国公、平西侯,龙骏,以及几个告老隐退的老将军。
至今在朝中仍为人称道的卫大将军,昔年也有这么一件明黄裘。
一见这明黄之色,众人心里便知,沈风楼这一提议是完全迎合了圣上的心意。
圣上并不希望,众人沉浸在昨日的意外之中,而是希望一切如常。
那些老成了人精的大臣都未能看出来,反而叫沈风楼这个后生,当先提了出来。
众人不得不感慨,不愧是沈太师的儿子。
沈太师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这些年轻后生比试狩猎,与他没什么相干。
而一众臣公心中却怕,要是这件明黄裘再落到沈风楼身上,那沈家,就是大周开朝以来唯一拥有两件明黄裘的仕宦人家了……
座中一众年轻公子,起身行礼告退,摩拳擦掌上马奔向山林。
沈风斓远远望着,数道马蹄溅起的烟尘滚滚而去。
正是少年得意,马踏风流。
她不禁对轩辕玦道:“殿下猜猜,会是谁夺得头彩?”
轩辕玦手握一把精致的匕首,对着盘中一块新鲜的烤鹿肉上下其手,切成一片一片的。
陈墨等人站在一旁,要替他切,他却不要。
“自己切着吃才有意思,不用你们动手。”
说着就着那锋利的匕首,凑上唇去咬下一片来,入口鲜嫩无比。
他又给沈风斓的盘中切了一片,示意她尝尝,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不是你大哥,就是你表哥,还有什么猜的必要吗?”
沈风斓夹起那片鹿肉,“我猜,是轼表哥。”
“何以见得?”
轩辕玦未曾同他两人骑射过,不知底细,只是听闻他们弓马娴熟,文韬武略。
这文采是见识过了,武艺倒没见过。
只是听詹世城提过,那夜詹府闯入刺客,沈风楼与陈执轼亲自拔剑驱散了刺客。
若没有点本事,堂堂名门公子,怎敢亲自与刺客正面交锋?
有了这一出,聚宴的气氛又活跃了许多。
圣上与众臣都在讨论,说这些年轻公子中,到底谁武艺最高,弓马最熟?
说沈风楼与陈执轼的最多,然而沈太师和定国公两个,都谦虚得不像话。
“哪里哪里,犬子只会纸上谈兵,看看案卷还成,弓马哪里比得上武将世家的公子?”
“过奖过奖,我家轼儿世家纨绔,只会走马斗鸡,同诸位家中公子凑个热闹罢了。”
平西侯微微抬眼,口中嚼着烤山鸡肉,似有阴笑之意。
那些策马而出的公子之中,也有平西侯府的公子,平西侯嫡次子汪杰人。
他一向很少露面,也很少与京城的公子哥们聚在一处,众大臣对他知之甚少。
对于他的弓马骑射,平西侯胸有成竹。
他原就是抱着,让汪杰人趁着此次秋猎,大展声名的意图带他来的。
可惜昨日黑熊一事,宁王未曾和他们商量就自作主张,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沈风楼的提议,将圣上这一彩头请了出来,正好如了他的意。
便是汪杰人弓马骑射比不过沈风楼他们,在心机手段上,他也绝不可能输……
他口中的油花慢慢冒出,嘴唇和胡子上,沾染了一层油腻。
那些油渣落在他稀疏的胡子上,就像是发臭的水沟,上头一层腐烂的漂浮物。
令人作呕。
随着一个奸诈的笑容,他掏出帕子,抹在了唇上。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是谁得了明黄裘?
山林中,各世家贵族的公子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各自搜寻着猎物。
沈风楼和陈执轼兄弟二人一处,正要朝着树丛中进发,忽听得呼律律一声马嘶。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骑马装的男子,单骑快马朝山林深处奔去。
这举动既孤僻,又格外急功近利,自然引起人们的不忿。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众停留在原地的公子们,颇有些不屑之意。
“那个人,就是平西侯府的……那个?”
“嗯,就是平西侯府那个。”
沈风楼和陈执轼对视一眼,二人慢悠悠地走进一条林间小路,搜寻猎物的踪影。
“他们方才说的那个,你可知道是哪个?”
沈风楼不同于这些世家子弟,他身上有实打实的官职,仕途一片通畅。
对于什么这个那个的八卦,他自然没有陈执轼等人精通。
陈执轼的目光盯着草丛之中,略偏过头朝他嘘了一声。
他从马背上的箭袋之中,飞快抽出一支翎箭,而后弯弓朝中草丛之中射去!
嗖的一声,草丛里传来异物落地之声。
他不禁笑了起来,一边挥手命侍从去捡,一边同沈风楼回话。
“那个啊,就是平西侯之子,汪杰人。”
沈风楼不禁好笑,“你是不是糊涂了?汪杰人几年前就因病故去了,出殡的队伍还是咱们一同在长街上见过的。哪里再来一个汪杰人?”
陈执轼正了正脸色,笃定地看着沈风楼。
“大哥说的没错,还真就是,又来了一个汪杰人。”
“原来那个汪杰人,是平西侯的长子,因病故去。这平西侯又把他的次子汪胜人,改成了汪杰人的名字。你道瘆人不瘆人?”
还真是“胜人”。
沈风楼眉头轻蹙,“这平西侯怎会行事如此怪异?哪有人把自己孩子的名字,取得跟死去之子名字一模一样的?他也不怕忌讳?”
陈执轼一向消息灵通,见他有此一问,便压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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