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单单凭这书册,我们自然不敢冤枉了先生。”另外一位清瘦些的学士面无表情道,“但若是我们在书册缝隙里发现了泄露试题的纸笺呢?”
姜沅这才彻底醒悟过来自己之前的话代表了什么,她那些话,加上他们发现的东西,生生将自己和张伶月推到了绝境。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做过的事要人如何认。若是你们用这样的方式套出我的话作为证据,我怕是要不服气。”姜沅尽量平静下来,“那书册是伶月先生送我的不假,但那字笺却不是。况且这书册早在一个多月前我便是拿在了手中,便是真有什么,又岂能堂而皇之地继续放在学堂里?”
她这一番话说得无懈可击,几个学士面面相觑,倒真是一时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
适才那位学士斟酌着开了口:“……或许是四姑娘忘了呢?毕竟入这学堂的都是些文人雅士,素来做不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四姑娘因而放松警惕,才将此物遗留在这里。”
他这话一出,余下的两位学士俱是摇了摇头。就连张伶月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些笑容来。
姜沅自然是抓住了这个漏洞,粲然一笑,予以回击:“先生都知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如何也能做出偷拿我书册这样非君子之义的事情来!”最后几个字铿锵有力,说得不容分辨。那位一时嘴快的学士顿时被问得满头大汗。
正文 第八十三章怀疑
当世最重的就是名声。若不然也不会有乔公一言抵万两黄金的说法了。非君子之义五个字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其实也挺严重,端的要看他如何破了这小姑娘的话。但是他思来想去愣是寻不到姜沅话中的纰漏,越是着急越是难以反驳。
姜沅轻轻扫过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到另外两个身上:“二位先生又如何看待呢?若是解不了我这一惑,我便是一头撞死在这墙上,也断不会让你们平白无故泼一盆脏水到我头上。”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已是冷了下来,透着不死不罢休的倔强之意。
这几个学士平素见这小姑娘文质彬彬,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竟是个狠角色,倒无外乎传出那档子打人的丑事来了。
见势不妙,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重新将主动权夺回手里,道:“四姑娘怕是搞错了这一事。现下有了赃物,又有你的话为证,即便有些问题暂且解释不通,也不会妨碍翰林院那边掌院大人的判断。换言之,我们既然得了你这些话,也不需要再探究其余有的没的。”
姜沅闻言冷笑:“先生已先入为主有了自己的看法,无论事实如何,都怕是难以改变。”
“四姑娘这话就不对了。”那学士笑得有些僵硬,“不是事实如何,而是事实本就如此。自古当贼的还要喊两声冤枉,我们若是因着姑娘几句话就草率变了主意,传出去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姜沅也笑起来:“那先生之意,是说我是那个自古的贼咯?”
姜沅到底是尚书家的千金,学士不便得罪太过,因笑道:“四姑娘这样说就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以此来说事实就是事实,这一点不能退让。便是尚书大人来了也得遵循这个理儿,姑娘说是不是?”
这话反反复复就是来和她兜圈子。
姜沅不想再和他打太极,冷声道:“旁的话说来说去都没个意思。我只有一句话,若是先生今日能回答我的问题说服我,我便是自愿认下此事并且退出太学,也不需要先生们为难。若是不可,先生们说破了天我也绝不甘愿认下这事。”
那学士笑道:“姑娘说这话才是为难我们。这一事与姑娘的关系并不大,姑娘既入了学堂,一言一行都自然深得老师教诲,现下犯下这等大错,不过是受人蛊惑,处置那人便可,姑娘以前如何以后仍是如何,并无多大的影响。”
姜沅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今天要对付的人不是她。
是张伶月。
姜沅明白过来这个关卡哦,自然是更加不肯善罢甘休。双方一时僵持起来,正当时,之前引着姜沅来学堂的那人又进了堂中,禀告堂中的三位学士说,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与谢丞家的五公子到了。
听说这两位人物亲临,那三位院士不敢再摆出之前的架势,自觉坐了下首,迎了谢湛与掌院学士宋青竹居于上首——他们之前的位置。
姜沅见是谢湛来了,莫名其妙的,竟是平静下来。
就好像她知道谢湛一定会帮她的。
谢湛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那掌院学士宋青竹三十左右,身上没有穿官服,而是墨青色五团云纹刺绣常服,清瘦,模样周正,曾是前些年的殿试探花,可见其相貌气度都是一等的,但站在谢湛身边却总有些不够看,竟是生生被比了下去。
宋青竹正是姜沅入试时极赞同她名列榜首的掌院之一。方才不久前,他正与谢湛下棋,无意中说起了此事,谢湛听闻与姜沅有关,便提议来看一看。
那三位学士将得来的进展一一汇报。当然,他们有意略去了姜沅与他们对峙的事情。
宋青竹听罢,知道这事已是定论,心下不免有了些失望。他是极看中姜沅的文才,此次若不是东窗事发,姜沅说不准就是校验的第一名。
他敛起了惜才的心思,看向姜沅,不怒自威:“四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
姜沅应视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没有半分闪躲:“若我说有话要说,先生可愿认真听闻?”
宋青竹道:“自当如此。有什么话你一并说了罢。”
姜沅听他这般说,看出他是个刚正不阿的,遂将之前与那些学士辩驳的话说来,末了又道:“除此之外不合常理的是比比皆是,还望先生明察才是。”
姜沅这些话条理分明。余下那三个学士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们只以为这些小事上级不会怎么过问清楚,遂即便知道这姜沅说得有道理,仍是嫌麻烦不愿意深思。
况且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在姜沅身上。姜沅好歹是尚书的女儿,便是真的出了这事也是私下里解决,万不可声张出去。
他们真正想对付的是张伶月。
原本的设想,是趁那姜家的四姑娘一时没了防备恐慌之下贸贸然认了,除了她的成绩找一些缘故不公布外,便打发那张伶月暗中离去就可,这事就算过了,翻篇不提,也是一举两得。谁想到这四姑娘是个硬骨头,不仅没被这情势吓到,还义正言辞地一一反驳,反倒将他们堵得哑口无言。
宋青竹听罢,点了点头,觉着姜沅说得很在理,便是看向身边的谢湛:“五公子以为如何?”
谢湛抬眼,见姜沅也看着他,淡淡道:“四姑娘的话不无道理。我虽不是你们翰林院的人,但觉得凡事要一个公正。既然这事存了疑,难保不是被人栽赃陷害,不如细细查清楚了,好还四姑娘和这位张先生一份清白。”说罢又看向姜沅,“四姑娘觉着呢?”
“正是这个理儿。”姜沅很是上道,顺着谢湛给她的台阶下来。
张伶月的松了一口气。
倒是那三个学士面色不好看起来。要知道这谢家的五公子虽无功名官职在身,但却是谢家这一辈极得意的一位,少不得日后的相位就是他的,所以他的话倒比翰林院的掌院学士还要管用得多。
宋青竹很为满意这一番判决,下了命令,要把这案子细细查了去,有一点说不通的地方都不可。学士们自是应下。这事暂且有了个结果,宋青竹起身要与谢湛一道离去,临走时谢湛扫过一眼堂中几人,声音平静,却让人不敢反驳:“这事事关四姑娘与张先生的清誉,须得处处小心,若是张扬了出去,闹得人尽皆知,就是你们的过失了。”言罢离去。
照理说谢湛没说什么狠话,那几个学士却不禁冷汗涔涔,自然不敢不应。
学士走后,张伶月才说了第一句话,她道:“连累你了。若不是我,他们不敢为难你至此。”
姜沅摇了摇头,道:“又不是先生的错,要说连累,也应当是我连累先生才是。”
张伶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话。
姜沅出了学堂,书烟在马车旁边侯着她。
正文 第八十四章排挤
一见她出来,书烟迎了上去,问道:“姑娘有无大碍?”
“不过是学堂,能有什么大碍。”姜沅笑她。
书烟道:“我总觉着这里没人的时候阴森森的,唯恐又有什么不好的事。里面人找姑娘是为何事?”
姜沅按照与那几个院士商量好的说辞回答道:“无事,不过是我的答卷被弄丢了,先生们找我来商量该如何办。”
书烟听说是这档子事,遂是放下心来。
姜沅回府,家中人问起也是这般的回答。
陈栀听闻她被学堂的人请走,特意等她回来来探望她。姜沅原先怀疑是陈栀陷害她,但见她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甚至她有意试探她,她都无动于衷。姜沅不觉疑惑,难道不是陈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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