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安静无声,西方渐渐明亮,凌晨的风悄无声息地涌进店中。
花酌酒的手指动了动,绷紧了全身肌肉。
他即将抓住少艾的手,将她强行带走,这一次她绝对无法反抗。
然而他却在这最紧张的一刻睁开了双眼!
左手一震,桌上残余酒坛猛然飞起,冲向门口。然而,这酒坛却诡异地滞在半空,纹丝不动。
花酌酒快速后退!
“碰”的一声,酒坛炸裂,化为齑粉。酒液四处飞迸,花酌酒险些被溅一身。
他勾起地上另一个酒坛踢了过去,力道之大,呼然有声。
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优美得近乎柔弱,轻轻贴上了酒坛边缘,像是温柔的抚摸。
酒坛柔顺地停了下来,仿佛依偎着他的手,又乖巧地落入他的掌心。
花酌酒皱起眉头,目光冷冷。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凌晨的风从他身后涌入,酒坛的风自他身前呼啸,本应碰撞得激烈,却在他身边倏地柔和,只轻轻掠起他的几缕发丝,和雪白的衣角。
他微微一笑,道:“你好。”
花酌酒却震起桌子拍了过去!
“何必?”姬白练轻轻一声,那桌子已经乖顺地停在他指尖,又被稳稳托住,放回地面。
他说:“你砸坏了桌子,店家可是会找你讨钱的。”
早被惊醒的店家在柜台后战战兢兢,说不出话。
花酌酒眯起眼睛,“那就出去打。”
姬白练手一抬,酒坛飞起,落回原地,“好。”
花酌酒:“你是她的师父。”
姬白练:“你是他的朋友。”
花酌酒:“原来你知道她有我这个朋友。”
姬白练:“她本来不想我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花酌酒摸向腰间的剑,“但你还是知道了。”
姬白练沉默着笑了,“她毕竟是我的徒弟。”
“徒弟?”花酌酒冷哼,“是为了给你解毒吧!”
姬白练不以为意,“这是事实。”
“但这是一个师父不该做的事!”
“叮”的一声,长剑出鞘!灿亮的寒光在月色下剑气逼人。
天更冷了。
“你对我有很大敌意,”姬白练轻笑一声,“因为少艾?”
“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花酌酒左手挥剑,寒光如练,剑气如霜。
姬白练摸着手上指环,声音有些淡,“看来你的手废了,心却没死。可惜......”
尾音在空气中振动,一到细细的银光划过,花酌酒左手腕如遭重击,“铿”的一声,长剑落地。
“你的左手剑太弱。”
花酌酒猛然抬头,目光凶戾。他的左手缓缓握起,骨节发出咯吱声响。
“那你就再试试别的。”花酌酒从牙缝中挤出话来,身形骤快,再度攻来。
右手废了,不能用剑,但他的左手还可以握拳!
姬白练微微诧异。
“怎么不还手!”
姬白练却抬眼看了看天。天快亮了。
他悠然一声叹息,白色的身影一晃儿消失在花酌酒的面前。
花酌酒立刻转身。
那只弹琴拈花的手刚好扣上他的咽喉。
“你的武功眼熟得很。”姬白练声音中似有无奈,“怪不得她四处搜集武功秘籍,原来都交给了你。”
“可惜还是不如你。”花酌酒嘲弄。
“她倒是培养出了一把好剑,可惜这把剑已经断了。”姬白练瞥一眼他的右手,笑了,“右手都废了还敢对我出言不逊,未免可笑。”
“只要你对她不好,我就算手废了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花酌酒的目光太凌厉,姬白练偏了一下,才正过头来笑道:“那你可知道她此时好不好?”
花酌酒想到他们的谈话,想到他们的交手,想到他们的不欢而散,又想到此时此刻她人在哪里。
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强迫他直视自己,“你什么意思?她出什么事了!”
花酌酒似乎忘记姬白练的手指还扣在他的咽喉,衣领扯得死紧,姬白练几乎喘不过气。
姬白练松手撤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我让她去杀一个人,她恐怕不会成功。”
对一个杀手来说,不成功,就可能会死。花酌酒很清楚,因为他也曾几次从死亡手中抢回命来,但是少艾——少艾不能有事。
他问:“杀谁?”
姬白练轻吐:“萧崇河。”
“他?”花酌酒一惊。
“你认识?”
“岂止认识,”花酌酒冷笑,“我的右手就是被他废掉的。”
姬白练想到,少艾听到这个名字时反应也有些古怪,原来是因为她曾经命令花酌酒杀掉这个人。
他们师徒二人还真是默契啊。姬白练勾起嘴角。
“那正好,你更应该去帮忙了。”
花酌酒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停下,回身:“你武功高强,为什么不去?”
姬白练笑,“我从不轻易离开山庄。”
“就算她是你徒弟?”花酌酒恨恨。
“就算她是我徒弟。”
花酌酒看了他一眼,离开。
夏天,天黑得晚。戌时才渐渐暗下来,到了亥时夜色才真正落幕。
二更鼓早已响过,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迹,但朦胧的月光依旧忠实地洒落,在墙角街边投射下片片阴影。
阴影中,有什么东西飞快掠过。
这是一个普通院落,只是不见人影,显得空旷而寂静。
但少艾丝毫没有掉以轻心,快速闪过,沿着事先早已调查好的路线,悄悄摸向一个房间。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但是这一次却与往日不同。
接近三更,那个房间依旧亮着灯。
萧崇河注重养生,平日很少睡得这样晚,而今天房间灯火通明,里面还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少艾伏低身体来到窗下,气息提得极高极轻,脚下毫无声息。
声音来自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其中的男子必然是萧崇河,而另外一个女人却十分陌生。
“......调查得怎么样了?”女人的声音有些特别,既轻且慢,尾音不自觉地上挑。
“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萧崇河的声音要沉静许多,“只知道他可能和‘酒徒’有关。”
“酒徒?”两个字曼声吐出,“那个这几年出现的杀手?”
“没错。”
指尖轻点桌面,两三下后停止。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么说,和乌衣卫无关?”
“这一点还不能断定。”
“呵。”女人轻笑,“不管有关无关,留着总是个祸害。”
“我废了他的右手。”
“但是他人还没死。莫非——”女人语带笑意,“你很欣赏他?”
“我不会故意放他走。”萧崇河的语气始终平稳。
“那最好不过。”轻微摩擦声响,女人站起身来,“不过下一次,还是不要让这些宵小逃了才好。”
脚步声起,似乎是女人想要离去,然而声音却在逐渐远离门户,更像是向室内走去。
少艾的眉头微微收紧。
脚步声停下!
一种浓重的压抑的气息涌了上来,少艾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强烈的预感令她察觉事情有些不妙。
“崇河。”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要放水哦。”
脚步声再度响起。然而少艾已经不再在意。
因为在那女人声音落地的瞬间,她感觉到一股杀气锁定了自己,这杀气,来自萧崇河。
来不及细想,常年锻炼出的敏锐直觉就已经牵引着她瞬间翻出几丈之外。
“敢跑到我的房间外听墙角,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萧崇河缓步走了出来。
少艾没有说话,手在腰间抹过,刷!
剑自腰间出鞘。
几乎同时,不,比她更快的,萧崇河手中也多出了一把剑,乌沉沉没有一丝光泽的剑。
双剑相交。
“铿!”
软剑脱手。
乌沉沉的剑落在她的颈项上,彻骨的寒气激起一片汗毛。
少艾看着萧崇河,萧崇河也看着她。
“我不认识你。”萧崇河道。
“我认识你。”
萧崇河笑,“但是我看得出你不是死士。”
少艾沉默片刻,“的确不是。”
“很好。”萧崇河满意点头,剑锋却始终不动,“谁派你来的?”
少艾忽然抬眼,淡淡笑了,“说了就不会死吗?”
萧崇河微愣,“或许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少艾抿唇,“那就不需要了。痛快地死和痛苦地死都不过是死。”
萧崇河似乎有些诧异,旋即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
“但是我不想死。”少艾眸色认真,“你有办法吗?”
萧崇河打量着她,半晌摇头,“我答应她,你必须死。”
少艾表情不动,只点了点头,“死之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萧崇河直接道:“我不会说她是谁。”
少艾摇头,“我想问,你发现我了吗?”
萧崇河笑了,爽快道:“发现你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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