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芸端来汤药,宝昕服下,与哥哥姐姐还有娘亲热热闹闹地用了晚膳,回房洗漱之后开始换药。
童妈妈取出澄清的药水替她清洗,宝昕大叫:“这什么药水?好痛。难道不能用清水吗?”
“这是卢太医留下的专门清创的药水,说是能很好地防止伤口恶化。昨日奴婢看这伤口又深又红,今日红色减退了不少,姑娘忍一忍。”
“真的好转了?”
童妈妈肯定地点头,宝昕咬牙:“好吧,动作快些。”
窗户被敲响,香芸过去打开窗户,秦恪一跃而进,看宝昕正龇牙咧嘴叫痛,很是心痛。
“嘿,小冬瓜。”
宝昕瞪她,这人,来看热闹的?
白色的药膏敷上,宝昕哇哇大叫,“不是说一日比一日轻吗?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童妈妈无语,她能说什么!
“怕痛,以后就别逞强了。”
秦恪坐在她对面,仔细查看伤口:“药效不错。”
宝昕“呜呜”地哭了:“今晚我可怎么睡觉啊,太痛了。”
待童妈妈替她包扎好,她已经没力气哭了。
“你自便,我没精神招呼你。”
“你下午出门的?”
“是啊,收了几个人,应该能得用。”
想到专程去找,居然没遇上落难的彭信,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下午本来要过来的,庞大托我带些药材给你,说是让你补一补,可我娘亲要见我,就耽搁了,这会儿过来,我又忘记带。”
“他还好吧?”
“没大碍,胳膊上的伤没两日准好。你让他们下去,我给你熏些助眠的药。”
“助眠?哦,好吧。”
宝昕对秦恪是无条件信任,而童妈妈他们觉得姑娘还小,又有主见,自然行事有分寸。
没看见少夫人眼都不眨地许了万两银子给姑娘支配吗?
秦恪掏出黑色的熏炉,将特制的香饼放进去,很快,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弥散开来。
“咦!”宝昕想起什么,惊愕地瞪大了眼:“昨晚你过来的?今晨我这屋子里一股子冷梅香,都觉得很奇怪呢。”
“嗯,来了的。当时你疼得迷迷糊糊的,我点了这香饼,就就沉睡过去。教导我的师傅说过,睡眠也是一种治疗,你睡得好,恢复得就越快。先治愈伤口,疤痕什么的,别担心。”
“谢谢阿摩哥哥。”
一直觉得自己孤独地奋斗挣扎,可阿摩哥哥给了她臂助,让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在于命运抗争。
秦恪?前世究竟有没有这个人呢?为什么如此面生?
“等你伤好了请我吃好吃的吧,昨晚我可守了你一晚上。对了,唐斗今日去了城郊,一切安好。奇怪,那些死人,你们的马车扔哪儿了?”
“谁知道,看老爷子自己会不会好好查一查了。你这么辛苦,把熏炉和香饼留下,我自己点上就成了嘛。”
“这熏炉是特指的黑石熏炉,能将药效增强。这香饼除了冷梅香,里面有安神和促愈合的药粉,我得亲自看着才放心。”
“阿摩哥哥,你好能干呐。能得阿摩哥哥这样的贵人相助,定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
“那是哦,你可要好好地把我巴结好。对了……”
“呼噜,呼噜……”
秦恪失笑,这么快就睡着了?
倚靠在床头,他闭上眼。他不担心童妈妈他们前来打扰,唐斗他们会安排好。
几日后,施粥告一段落,赈济的粮食和各种物资到位,雪灾得到很好的控制。
卢太医前来查看伤口,调整了药方,换了绿色药膏,以平复她的疤痕。
宝昕运气不错,用的都是好药,愈合很快,对疤痕的治愈,王氏抱了很大的期望。
这日,庞大送了帖子,约她和秦二前往味之源酒楼,商议他们的店铺事宜。
第60章 都是混混
允知他们因施粥一事已是耽误太久,七日事毕,立即回了书院,等不得家里的赏梅会了。
鹿山书院的山长对他们此举很是赞赏,说他们将来也是要出仕的,提前体味一二民生疾苦,不仅利于他们的为官之道,就是下场应试,这些都是十分宝贵的经历。
而允知临行前,宁世昀更是与他恳谈了一番。身为七房长子,必须立起来,撑起七房,保护弟妹。
那晚的血腥拼杀,让允知的武学不再是纸上谈兵,他发现自己突然找到了武学进益的方向,自信满满地辞别爹娘回书院。
却说宝昕接了帖子,有些为难。小姑娘家就这么走进酒楼,好像有些不妥。
要不,穿男装去?娘早就说过,哥哥小时候的衣衫都保存得很好呢。
知道那些衣衫放在了外院哥哥的居所,求了王氏,自去外院乐成院,寻丫头平心、平仪翻箱倒柜地找。
“姑娘安坐,一会儿就能找好。”
允知小时候,可没有宝昕这么珠圆玉润,翻出正当岁的,窄了,大些的,长了,还好平心他们手巧,小衣服又不费时,比量着替她改好了。
宝昕试了试,很好,还真像粉雕玉琢的小胖公子,怪异的是,头上顶着姑娘家的小辫子。
“是明日出去吗?要记得头发不能这么梳。”
宝昕点点头:“平心姐姐,再找两身呗,我还得带着香芸香薷呢。”
平心翻出当年允知在家穿的细布袄子,靛青的颜色,很大方。
“就这个吧,他们穿的布料也不能太华丽。”
“好,就这个。”
宝昕很满意,谢过平心平仪,自回了西偏院。
第二日一大早,换好药,换上锦袍,拒绝包包头,让香芸替她束发,拿一支短玉簪别好,拍手:“我可像贵公子?”
香芸捂嘴笑:“本来就是贵公子,奴婢见过公子。”
宝昕捧腹大笑,手指点着香芸:“香芸,你忘记现在穿的是我哥哥的衣袍?一身男儿装,却行福礼,还奴婢呢,笑死我。嘶,哎哟,伤口疼。”
现在已经不再包扎伤口,伤口愈合很好,但是疤痕未消,看起来有些狰狞。
香芸咧开的嘴微收,半是笑意半是哭:“姑娘,哦,公子,您这伤……”
宝昕摆手:“没事,我就奇怪了,我自己都不在意,你们天天哭丧着脸做什么?香薷呢?就她磨蹭,走呐,去晚了,等着洗碗吗?”
披上灰兔儿披风,少了姑娘家的脂粉气,一张小脸绷着,哪里看得出还不足五岁。
也不对,至少个头还是能看出来的。
车夫是王氏叮嘱尤妈妈安排的,姓丁,据说祖辈就在王家,算是家生子,今年十八,很是机灵。
说到车夫,不得不提一下蒋师傅。王氏解释,之所以会雇佣他,因为其母是从王氏家族放出去的奴仆,而且对养马很是有一套,王氏陪嫁之一,在辽东,有一处与人合营的马场,准备让蒋师傅前去帮忙。
原本以为蒋师傅与沈妈妈一般,都是舍主保自己的恶仆,后来才知道蒋师傅断了肋骨,宁愿自己在一边等死,也不愿意巴着主家拖累主家求万一的生存。
味之源酒楼所在位置,最是繁华,这一片可说是酒楼林立,竞争十分强。
宝昕他们下了车,哟,居然是四层的大酒楼,可真是威风。
走进大堂,掌柜的一看,咦,几个小子儿,穿着也普通,没大人跟着,吃了不给钱怎么办?而且马上就是用膳的高峰期,为几个小子儿耽误时间,可不划算。
“几位小公子,要玩边儿去,啊,别耽误我们酒楼的营生。”
宝昕蹙眉,白他一眼:“吃饭,是送钱给你,怎么叫耽误你营生了?开门不是做生意吗?开酒楼不是让人吃饭吗?怪了,还有撵客人走的!”
掌柜冷笑:“我们这里可坐不下几位小公子,换地儿吧。”
这么小,吃不了啥,看都懒得看他们。
掌柜低头翻账本,眼睛却在示意小二,赶紧请出去。
小二上前,双手一伸,就准备把宝昕推出去,宝昕瞪他:“你敢!”
这个庞大,既然请客,就不能自己先来等着?或者知会掌柜的一声,也免得他们狗眼看人低。
小二不过是靠着店铺混日子,谁也不敢得罪,看小公子发怒,他把手举起来:“那你就自己出去吧。你看我这也是端人碗受人管不是,你吃或者不吃,走或者不走,其实我都不可能拿更多的钱。”
宝昕叉腰,气呼呼地,怎么回事啊,自己为何如此不顺呢,吃个饭还会被人看不上眼。
“可以,我走没问题,到时候就算你们拆掉招牌趴跪在地求饶,小爷我也不会再进来。”
掌柜“啪”地一声,将账本重重地扔在柜台上,冷冷地笑道:“小子诶,你来闹事的吧?你就没打听过,咱这酒楼背后是什么人?”
宝昕两臂环抱,乜斜着眼:“酒楼不是吃饭吃菜的地儿吗?背后有人怎么了?难道是吃人吃势力?啊,莫非你们是黑店,人进来只管交钱孝敬,酒楼不过是你们揽钱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