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肃清了?没有躲着贼人吧?”
“每个角落和每个房间都查看过。”
“让各处管事轻点人,伤者治疗,亡者厚葬厚赏。邵子坤,跟我上山。带上稳婆。”
刚出府,就发现彭信发出的讯号,秦恪胸中有热血在沸腾,他的媳妇儿可是怀着孩子呐,不知道时候平安?
这几日宝昕一直说沉甸甸的,稳婆也说快要生了,没想到这时候遇上贼人,呵呵,还是自家人,怎么不死透!
当然,现在死透了,也许会让长辈难过,但是秦恪不悔。
带上最有经验的稳婆,邵子坤安排一名武艺较高的护卫背着,大家急速枉山上赶去,府里交给唐斗继续清查。
估计着方位,秦恪心急如焚,冲在所有人的前面。
此刻雨势中等,秦恪到了预估地方,却没看见人,有些疑惑。
这时,不远处有火光闪了闪,他飞纵过去,彭信迎了出来,还没说话,就听见屋内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秦恪一僵,很快回神,往屋内奔去。
门口遇见一老丈,身带药味儿,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宝昕也被孩子的哭喊吓了一跳,撑起来抱过孩子,抬头便看见秦恪冲进来。
“哟,原来是知道爹爹来了,所以委屈地哭了么?好啦,让爹爹抱抱,乖啦。”
秦恪眼眶红了,小心翼翼地接过宝昕递过来的襁褓,看着哭喊的孩子,声音涩涩的:“媳妇儿,辛苦你了!”
宝昕没忍住眼泪,抹了一把:“挺顺利的,干祖母和依佧都帮忙来着,还有外面那个老丈,得好好谢谢人家。”
“放心吧。”
也幸好孩子用襁褓裹扎着,否则,秦恪还真没法抱软绵绵的孩子。
“他,呃,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
“他一直哭,怎么办?”
宝昕想起大巫说过的几种可能:“你打开襁褓,看他是不是尿了?有的孩子娇气,一点点尿湿都受不了呢。也或者是在排便,打理干净我来喂奶。”
秦恪“哦”了一声,他好像也听过大巫讲的,只是这一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忘了。
一解开,便发现孩子真的尿了,傻傻地看着宝昕:“现在怎么办?”
宝昕将乾坤袋里的细棉布拿出来:“换上,对,就这样。不错哦,奶爸。”
“行了,你从大巫那里学的不少,可在外面别说,他们听不懂就会胡乱编排。”
“嗯嗯,我知道。我也好奇啊,大巫到底从哪儿来的?仙人一般。”
换了尿片,孩子安静下来,小嘴一呶一呶的,宝昕亲自替他裹好,抱在胸前:“门前看着点,我给孩子喂奶。”
也许是歇好了,而且吃了鸡汤鸡蛋,宝昕胸前已经胀奶,秦恪走到门前,回头看来,宝昕掀起衣襟,雪白的丰盈让秦恪有些愣神傻眼,赶紧回头看看,这会儿谁敢靠近?
宝昕试着塞进孩子小嘴里,听说有的孩子嘴儿特别小,没法吃奶,她惟恐自己孩子也这般,回想孩子哭闹时张得大大的嘴,嗯,想来不会这样。
孩子或许闻到了味儿,很快咬住,没一会儿就学会了吸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大巫说过,许多世家贵妇不爱喂奶,其实这时候母乳有珍贵的初乳,给孩子增加抵抗力,不生病。最重要的是,有利于产妇恢复。你不会嫌弃我吧?”
许多世家贵妇觉得,若是自己喂养孩子,那是很没脸的事,证明家里势弱无奈之下才会自己喂养,何况,宝昕是皇室媳妇儿,再落魄也是秦氏媳妇儿。
“不会,这几个月大巫的教导,可不是白费工夫。不过,我希望你能很好地休息,白天你喂几次就行了,晚间让乳娘喂,好吗?”
宝昕噘嘴,可秦恪满眼全是关切,她就暂时答应下来吧。
孩子初生,奶量不大,很快就满足地睡去,宝昕轻轻拍抚他的后背,看他轻轻打了个奶嗝儿,这才侧身放进布筐。
“老丈和彭信,两个大男人可真是细心,还做了个孩子睡的建议小床,软软的。”
秦恪笑了,抬手摸摸孩子脸,这么嫩,他长期拿刀拿枪的手会不会伤了他的皮肤?
坐到宝昕身边,替她将发丝捋到耳后:“稳婆也来了,要不要替你检查一下?”
宝昕摇头:“我想擦洗一下,让她进来帮我?”
秦恪不干:“这就不必要她帮忙了,我来。只是擦洗吗?”
“大巫说过,只要不受凉,打理干净清爽是没事的。我身上有雨有汗,不泡浴,只是擦洗,绝对没问题。”
秦恪点头应承,宝昕将浴桶弄出来,秦恪笑了:“你可准备得真齐全,床也有是不是?”
“是啊,但是这里放不下。”
秦恪拧了布巾替宝昕仔细打理,然后换上干净衣裙:“舒坦了?”
“嗯,汗多,现在还要加上奶味儿。还别说,大巫替我做的小衣,比肚兜好,不会让我觉得沉甸甸的难受。”
“这份恩情,这辈子是报答不尽的,我们只能尽量对依佧好,对干儿子好。啧,还想结个亲,怎么都生儿子呢?不知道依佧生的老二是儿子还是闺女?”
“依佧又生了儿子,所以啊,只能做干亲。”
两人失笑,不知道大家今生有没有女儿缘了。
屋子里暖融融的,十分温馨,牛院判看着不远处安静站立在雨中的将士,轻叹,殿下这御下之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前途无量啊!
第463章 同归
待他们母子再次睡下,秦恪才走了出来,负手而立。
牛院判与彭信商议过,与其等殿下自己发现,不如主动承认,也能表示他真的没有恶意。
彭信游侠儿出身,最是不拘小节,这些年在宝昕身边,倒是学得谨慎许多,他并不认为牛院判做的事有什么大不了。
“见过殿下。”
秦恪眉头动了动,他一到树屋就认出了老迈的牛院判,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当年知道牛院判救治了宝昕的离魂症,虽然也有依佧的功劳,但是,他还是记牛院判的功,回到京城特意留心,对这么一个特别关注的太医,怎么会因为他须发皆白儿错认呢?!
既然彭信站在他身边,宝昕也顺利产下孩儿,那么,秦恪觉得,姑且认为牛院判对他们并无恶意。
这也是看见牛院判他并未第一时间出手的原因。
“牛院判,别来无恙。活着就好,希望你珍惜。”
“是,小民有罪。”
“罢了,你没治,其实你也治不了,更左右不了秦聿煦,怪不得你。”
大巫说过,一般人只能延缓秦步琛的病症,只有她能治愈。
“谢殿下。”
秦恪让他坐下,听他再次讲了前因,点头:“能以医术为民,那也是你的功德。以后别再掺和皇室这些事,身为医者,大多会成为替罪羊,知道了?”
“小民明白,今后一心为民治病,替他们分忧,积德行善。”
秦恪笑了,拍拍他因为紧张微微向上耸的肩膀:“放心,我不会告诉皇祖父你在此地,你安心就是。我们也不会在此很久,也是因为媳妇儿要生孩子,才选择这里,权宜之计。”
秦恪提起当年他治疗宝昕的事,特地感谢他,提出若是朝局稳定,有朝一日,许他回京开药店。
原本牛家就有药店,也是因为不得已,才放弃,秦恪今后若是给了牛院判这个恩典,他的后人就不必流离失所,还要每日担惊受怕惟恐被其后算账。
雨停了,天色大亮,秦恪让一部分人先下山,稳婆也送了下去,孩子都生了,稳婆没什么用了。
秦恪回屋,伺候宝昕吃了早膳,宝昕又将孩子打理清爽,喂了奶,准备下山。
宝昕拿出千两银票,秦恪愣了愣,摇头,全部换成银子:“这样他方便。你知道他是谁吗?是当初替你治病的牛院判。保密哟。”
宝昕失笑,真没想到,牛院判与自己这般有缘,又帮了自己一次。
“千万别为难他哦。对了,我觉得这树屋不太结实,你留下一些人,替他修葺一番,就是野兽来袭,也能抵挡一二才好。要不,再买个厨娘来替他做饭?一个人怪清苦的。我是不管你们怎么认为,他可是帮了我两次了。”
“媳妇儿,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是与你站一起的?你说天是紫色的,我绝对不会认为它是黄色的。”
“去,天本来就不是黄色的。你好好谢谢他,一定让他收下银子。”
无论是宝昕还是秦恪,大巫送的乾坤袋里,本来就装了不少宝物,银子更是不缺。
秦恪抱了一箱银子出去,放在牛院判面前。
“这是?”
“答谢救命之恩。先别急着推辞,我知道你其实不缺银子,拿去买药材种子,或者干脆开家药店,多义诊几次,也是好事不是?拿着吧。”
将屋子里简单收拾好,孩子交给彭信,捆在胸前,秦恪抱起宝昕,用夹棉披风裹住:“走吧,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