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接看着祖父还算精神的脸,不以为意:“祖父莫要以我为念,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让孙儿与永定侯宁允泽带兵对抗良王安王?嗤,莫怪我将城门大开,迎他们进临洛城。”
“乖孙,对战之地在谷阳。”
“那我们就与正义之师一起进城。”
江阁老已经拿这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侍郎大人没办法了,“说起来,陛下也算有头脑,现任永定侯与我们是实打实的亲戚,必然会精诚合作,大捷在望啊。何况,现在秦恪没有音讯,司马家顾着辽东,虞家在西北鞭长莫及,这么看来,陛下还是动了脑子的。”
“祖父,您就别伤脑筋了,凡事有孙儿呢。”
“去看看孩子吧,也别冷落你媳妇儿。尊重正妻,再纳娶喜欢的小妾就成,总不能委屈了我的乖孙。”
江云接无力望天,正因为当日有了其他女人,自己才会觉得未比先输,至少,秦恪在宝昕之外,没有任何暧昧。
“祖父别说了,孙儿以正事为重。想来,姑姑会回府,还是孙儿去一趟永定侯府吧。”
“也好,明晨就要出发,早去早回,其他的,祖父让人替你打点。”
江云接这几年,一直与秦恪通消息,就是宝昕被掳到西梁,秦恪也是递了信来的,说是一定安全带回她。
所以,别人都不知道秦恪的去向,江云接还是知道的。
江云接已经做好了,在秦恪登上帝位臣服在丹陛之下的准备。
侯府这几年,看起来十分凋零,各房与长房离心,就是祭祖,也是各自安排人回武阳,根本不会再来永定侯府。
出外云游的老侯爷,一直没有消息,宁世衍一度认为可能已经在外飞升了。
这也是他在礼部太闲,无事瞎琢磨出来的。
江云接来到侯府,莫名心痛。
他认识宝昕最早,却错失,若是当日能力争,姑姑是出嫁之人,凭什么管?母亲是女人,能管的力度也有限,只需要说服祖父,大事可成。
所以,那时候他是用错了方法。
还是太年轻了!
他拍拍额头,重重吐出一口气,进了侯府。
“允泽。”
“你来了。”
做了侯爷,宁允泽再不是那个毛头小子,知道陛下让他带兵,也想着与江云接好好谋一谋。
“若良王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就是正义之师,打野不得人心。表哥,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做?”
宁允泽是很信服江云接的,如他这般年轻的侍郎,在东华朝堂失唯一的。
“表弟,你是真心认为良王他们是正义之师吗?你要明白,无论如何,他们反了今上是事实。”
“是非对错,我还是知道的。”
“可是非对错,不是我们说的,成王败寇,胜利者可用随便在史书上书写他认为的真实。”
宁允泽有点挠头:“表哥,你就直说吧,到底该如何做?”
“良王他们应该不是图谋帝位,否则,也不会行进如此缓慢。我在想,他们想要达到的预期是什么?”
“太上皇复活?呵呵,那是不可能的。”
“太上皇对他们多番照顾,他们对太上皇很有感情,又被今上逐出临洛城,难免心生恼恨,所以,我们边打边劝说,还是以和平为上。”
“啊?还能这样打?”
“真的认真打,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就好了?良王喜爱书画,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能在意那个位置?或许,他们心里有认为更适合的人选。”
“难道,表哥想与他们一起,推那个最合适的人上位?”
江云接哈哈大笑,如玉公子此刻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表弟啊,真是长进了。这番谋划,也是为永定侯府谋出路,不能这么半死不活地。”
“那合适的人选是……”
“哎哟,侄儿啊,你来了?陛下为什么要让允泽出战?你可照顾着些,呜呜……”
两人对望,无奈,头痛!
(.=)
第465章 和平为主
锦心有很久没开颜欢笑了。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现在怪怪的?
只以为,太子爹爹坐上帝位,娘亲做了皇后,作为嫡子女,肯定日子好过,所有庶出兄弟姐妹,必须在他们面前低头。
原来,她还是天真了。
没看见,秦惜耘频繁在宫中走动,虽然她没了母妃,好像父皇对她越发好了,常常给予不少赏赐,留她一起用膳。
登位之初,父皇也曾经与他们一起用膳,慢慢地,所有的承诺都没了,只有无尽的威严。
所以,大哥说过,皇室无亲情,期待太多,其实是对自己残忍。
平王秦炎恒回到京城,慢慢取代大哥的位置,常常跟着父皇听政,好像连身为景王的悰二哥都得退后一步。
平王的势力一日日壮大,总是在他们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难道,今后他们必须跪在他的面前?
此刻,锦心有些恼恨秦恪,若是自己大哥坐上那个位置,有几个人敢惹?
他们去哪儿了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二哥最近也烦,他不想娶镇国公家的姑娘,也不想与舅父家交恶,可是父皇根本不听,他们兄妹只好坐在一起叹气。
昌义先生说,若能让大哥回京,一切都能得到解决。
没想到,良王和安王会反。
什么?
传到京里的消息,说是父皇害了皇祖父。
怎么可能?
不对,怎么不可能!
当初秦聿煦登位,不就是利用了父皇心急,对皇祖父怀有恶意吗?
锦心觉得,这东华的大好江山,要坏在父皇手里了。
父皇派了不少人出去应战,居然还让刑部侍郎联同永定侯出兵,同时,派了秦炎恒做监军。
若良王他们是正义之师,那么,出征的人讨不了好。
锦心唉声叹气,趴在桌上,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公主殿下,这是御膳房特地做的少糖的红豆羹,昨日您说要吃,御膳房派小内侍送来的。”
“哦。”
瓷白的碟子上,防着小小的球一般的红豆羹,银色的调羹搁在银碟上,碟子旁还有一只用纸折叠的纸鹤。
咦?谁这么手巧?
锦心无聊地用左手拿起来,右手捏着银勺挖红豆羹吃。
这纸鹤仿佛是一幅画,锦心放下调羹,拆散纸鹤,发现上面画了三个人:女子坐着,男子站在女子身后,两人都关注着女子怀里抱着的婴儿。
嘶,怎么这般面熟?
锦心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大哥和嫂子吗?
小婴儿?
天呐,这就是说,大哥他们没有消息,其实是生孩子去了?
那么,自己做了姑姑?
锦心将纸捂在胸口,放声大笑,突然,又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她以为,大哥不要他们了,这一去,也许就是一辈子。
“不行,我得告诉二哥去,让他对自己、对未来有点盼头。”
锦心蝴蝶一般飞舞着,一边跑还一边擦泪,幸好二哥还没成亲没开府,否则,可就难寻了。
秦炎悰与昌义先生,在上书房一间单独的书房学习,锦心冲了进来。
“二哥,昌义先生,我有消息告诉你们。”
昌义先生竖起食指:“嘘!”
非常时期,行为做事都得小心翼翼。
锦心不好意思地踢了踢地面,往外面张望片刻,秦炎悰示意自己的长随到门外看着,屋子里只留下他们三人。
“什么事,看你一张脸通红。”
秦炎悰接过锦心的绢帕,替她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十一岁的姑娘家,贵为公主,怎么就学不会矜持呢?!
“越是有事,越是要稳重。”
战事起,莫名他的一举一动被人盯得很紧,除了在上书房,其他地方都有人时不时地打探。
“哦。”
看二哥教训自己时眉头仍然紧蹙,锦心轻叹,父皇偏执,做的事让家人心累,难道他真的想做个孤家寡人吗?
锦心将手里折叠的图影递给他们看:“昨日我让御膳房做红豆羹来,这个压在碟子下。”
秦炎悰不以为意地打开,疑惑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大哥有了孩子了?也就是说,我做了叔叔?”
锦心撇嘴,他不是早就做了叔叔吗?
“以前秦炎恒的孩子叫你叔叔,叫得可欢实了。”
秦炎悰脸红,不经事,不知道嫡亲兄弟的重要,差点没被秦炎恒害死。
昌义先生也放下心来,这么说来,殿下一直关注着京城的动静,只是因为夫人生产,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不由对良王他们推进如此缓慢心生怀疑,到底是真的起兵,还是怎么地?
“要不要告诉娘亲?她这段日子很不愉快,心累,都病倒了,以前那些什么贤良淑德的妃嫔全跳出来争夺权利,父皇变了。我真的不理解,仅仅因为腿,他就变得如此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