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叶枫被这一声怒吼,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清心苑不是她的屋吗?他要她滚,滚去哪里?!
“王爷,妾身服侍的不好吗?您别生气,妾身还会抚琴,不如您坐下来听首曲?”叶枫反应很快,没有愣住太久,显然是有所准备。
龙厉的身变得僵硬,那一处的确有了欲望,但他却就是不想碰眼前的女人,哪怕只是她碰他,也不行。
他以为几年前,是因为他的固执和遗憾作祟,因为没有彻底得到陆青晚,让她就这么一句话都没有死在了自己眼前,所以心里认准了只要她。可惜如今得到了,为什么还是满脑只有她一个,以他的身份来什么感情,真是很可笑的事,他不适合当这样专情的角色,可是,就算没有感情,纯粹在别的女人身上发泄欲望都不成,他还能不明白问题有多严重吗?!
那一双阴狠的眼,冷冷扫过叶枫的双手,仿佛光是用眼神,就能折断她那十根白嫩却又不怀好意的手指。
可惜,她暂时还有用,否则,他肯定让她死的很难看。
“算了,看着你这鸡窝头,本王没兴致了。”
他臭着脸转身,心情异常烦乱,就这么走出了清心苑。
只剩下叶枫一人,她死死地盯着地面,不停地抓着自己长短不一的头发,那双风情万种的眼底染上一抹深沉的怨毒。
都是秦长安!都是她害的!
明明她可以诱惑靖王,只差那么临门一脚,她就可以成为靖王的女人,就可以顺利地实施计划!
龙厉一人站在花园里,吹了许久的夜风,等身体终于恢复成原本的状态,他才举步走向前方。
抓过叶枫的双手已经被帕擦了无数回,直到玉器般的修长手指擦的泛红,他才觉得干净了,丢下帕,好似将身上被触碰的肮脏感也丢开了。
是气她、怨她、恨她,可是,他应该毫不迟疑地做出反击,免得秦长安真把他当成是因为感情就成为无脑废物了!
可是杀了她,他昨晚试了,就是下不了手,若是让侍卫下手,眼不见为净,但……他却没能下一道追杀令。
可是放了她,他更是不肯,放开对她的固执,让她跟温如意远走高飞,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他办不到,他没那么大的气量。
所以,他只能暂时拘着她,却又丝毫没有处置她的办法。
脚步最终还是停在了芙蓉园的门口,他眯了眯黑眸,却看到隐约有一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正是秦长安。
她披着一件宽大的雪青色袍,青丝垂泄在脑后,一身素净,连那张白玉般的脸也是脂粉未施,她仰着头,正在望天。
他突然想起,好几年前,当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也曾被他撞见这样的一幕。
他这才发现,她到底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星星,他一无所知,又或者,她是在思念……
哪怕清心苑的叶枫仪态万千,还带着一股魅惑的气质,身段丰满,是个尤物,但她脸上抹着脂粉,身上香气浓重,不如秦长安的清新怡人,就算秦长安不画眉、不点唇,在他眼里,也是美丽的。
他的眼神无声黯然,怒气再度翻涌上喉咙,让他苦不堪言,过去的他意气风发,手段残忍,没有遇过什么让他为难的人,为难的事,所以他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个女人能如此难搞,就算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如此宠爱她,她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心一意想着自己年少就心仪的男人。
他烦躁地想转身,却是踩上一片落叶,发出低微的声响,随即,秦长安循声问道。
“谁在那里?”
龙厉的面挂不住,想要扭头就走,免得这女人误以为他来是低三下气地求和的,他还没那么卑贱!
可是当秦长安抬起眼眸,朝他走来,将在暗处的他看得清清楚楚的时候,他反而不想仓促离去,像个不战而败的逃兵。
她无声地抿着红唇,看到龙厉眼中闪过的震惊和隐藏在其后的荒凉和幽暗后,她竟然无法马上开口。
目光锁住龙厉微微敞开的外袍,他的腰际没了腰带,更显狂放不羁,俊美风流……可是,这是他在离开清心苑的时候,难道他已经在叶枫那里得到了爽快?
这也就算了,他还要在完事后出现在她的面前,想要欣赏一下她吃瘪的表情?
“原来你的洁癖症,也不是不能治好。”她淡淡一笑,所以她以为他是不能碰其他女人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为?
“秦长安,你不必在这里假惺惺,本王的心还在你身上的时候,自然专宠你一人,怎么,就算你要背弃本王了,本王还是只能为你守身如玉?你想得是不是太天真了?”他露出狠绝的表情,冷声逼出难听的话语。
“康如月还未迎娶进门,你要先临幸一个还没身份的侍妾,恐怕于理不合。”她的脸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一开口,却是极其冷静。
“你凭什么管?好大的口气。”他俯下脸,树下枝丫的阴影划过那张阴邪的脸庞,让他看来喜怒无常。
她紧咬了下唇,龙厉的阴阳怪气她是见怪不怪的,但怎么都不比今晚,他的眼里还是有她的影,却又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强忍着一拳锤上去的冲动,她实在反感他这种话带刺的态度,恨恨地喊道。“就凭我是你的王妃!是你的正妻!”
“是啊,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的正妻……本王没忘,从来都没忘,哪怕你一开始嫁过来是不太情愿的,本王以为时间久了,你就能爱上本王……秦长安,忘的人是你。”他凉凉一笑,嘴里好似吞下黄连般的苦涩,但还是故意的轻描淡写。“不要本王的人也是你。”
秦长安无言地看向他,双手沁出了湿热的汗水,眼看着他言尽于此,一脸不耐地又要转身离开,似乎他已经达到了刺激和炫耀的目的。
许久之后,她才咄咄逼人地追问:“所以,你就不顾之前的承诺,顺水推舟地要了叶枫?”
他不置可否,俊脸阴沉地要滴出水来,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宣泄过后的表情,跟秦长安欢爱过后,他每回都是春临大地的模样,好似嘴角要开出花来。
“反正是皇兄送来的礼物,迟早都要拆开的,放在那里当摆设,多可惜啊。”他勾唇一笑,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看着秦长安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白的好似冰雪,他心中却没有半点痛快,突然一阵烦闷扰乱心境,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一刻都不愿了。
秦长安张了张嘴,正要什么,龙厉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毫无知觉地走过来,直到她一头撞进他的胸膛,仿佛也撞进了他的心里。
他眼神一黯,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心头不上来的难受和揪疼,但令他更加讶异的是,一双手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腰际,不让他退后,更不让他转身离去。
“虽然还有两天才到我们的半年之约,但是这两天我不想等了,龙厉,你若想调查,就索性查个清楚,看我有没有瞒着你跟温如意私相授受,做对不住你的事,若是有,别是死在你手里,就是你将我千刀万剐,也是我活该。”她不顾他想后退的动作,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不看他,能让自己将这一天一夜没能出来的话,一次性个畅快淋漓。
“我是在福来客栈门口无意间看到他,但昨日见面,才发现他已经不认识我,别他是故意,我想是当年他被埋伏,多少受了伤,兴许伤到脑也不一定,才会失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过往。”
他不想再听她的解释,可是即便如此,细白的双耳却是不自觉地竖起,不想遗漏她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眼。
“见到温如意的时候,我有些不安,我明白一旦他还活着被你知晓,你自然会很不高兴……可是我不能当做没见过他,我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更想帮他一把,正如当初他毫无目的、毫无企图地帮我一样。”
又是毫无企图!龙厉表面看来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有一把闷火快要将他燃烧殆尽。
“温如意对你这么好,有这么大的意义,所以不管本王怎么做,都还是于事无补,对吗?”他的嗓音冷的像是冰块,听着让人心寒。
他的黑眸根本没有任何情绪,那高高在上睥睨她的模样,冷到到了极致。
“阿遥。”她的嘴边突然冒出这么一声,就在月光照映下的树下,她扬起了素面朝天的脸,简简单单的一句呼唤,却制止住他所有不甘心的质问。
她多久没这么喊过他了?以前在北漠郡主府的时候,他常常会因为这两个字,而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自己,可以真心去呵护和疼爱她的一道影,属于龙厉的影。
“别这么唤我。”他的脸色和缓几分,终于不再口口声声左一个“本王”,又一个“本王”了。
“那我该唤你什么?”她微微一笑,神色柔和许多。
龙厉因为她嘴角那一朵的笑花,居然当真鬼迷心窍地深想,到底两人私底下该让她唤自己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