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道:“陆施主不久前已经下山去了,女施主若要寻他,只怕今日是不得见了。”
孟媛好心好意来送平安符,没见着人还险些小命休矣,这会儿心里已经生出些羞恼,因此听见小沙弥的话,她轻哼一声道:“我不过是迷路至此,才不是来寻劳什子晋王世子呢。”
小沙弥:“……”他有提那位陆施主的身份吗?
孟媛再次向小沙弥道了谢,之后才握着那枚平安符去寻林月,一见面就将手里被攥得有些发皱的平安符塞给她。
林月只当她也为自己求了一枚,乐呵呵地正准备放入随身的荷包里,却发现那平安符上朱砂印记似是晕染开了,“宝珠,这平安符……”
孟媛这会儿注意到那平安符早被自己之前手心里惊出的冷汗打湿,见林月一脸疑惑,便扯了扯唇,道:“我弄错了,这枚是我不小心弄坏的,这个才是予你的。”说着,从小荷包里的平安符里挑出给林月求的那一枚递过去。
“那这一枚呢?”林月收好平安符,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这个,问孟媛。
“扔了算了。”
林月作势要扔。
“算了,给我,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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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从金华寺回到国公府后的第二天,林氏在向孟老夫人请安时再一次提及孟衡与林月的亲事,这一回孟老夫人没有再反对,只让林氏把一切提亲的事宜都预备起来。这边林氏刚回到东跨院开始张罗,前头书房的孟老国公就得知了消息。如同孟老夫人先前所料,老国公果然不答应这门亲,言语间皆是抵触。不过最终还是拗不过一大家子人,只能气闷地松了口。
到了八月底,林氏央了孟湘为媒,亲自携着聘礼往娘家平阳侯府说亲,平阳侯夫人王氏早与夫君商议好了,循着旧礼矜持地婉拒了两次,终于在林氏第三次上门时乐呵呵地把亲事应允了下来。
王氏道:“衡哥儿明春要下场应试,可有道是成家立业,这亲事依我看不如年底就给办了,如何?”
她这般不是急着嫁女儿,而是为了表明自己是真心喜欢孟衡这个女婿,根本不在乎他现在是不是一介白丁。
林氏有些犹豫,反倒是孟湘笑吟吟地应了下来:“说起来咱们两府好些年都没办过喜事了,不如就此操办起来。再说,成了亲也好叫衡儿安下心来,专心筹备下场不是?”少年郎定了亲事,免不得要日思夜念,却不如成了亲红袖添香好些。
王氏道:“确是这个道理。”
林氏被说动了心,捏着帕子寻思一回后就应了下来。因此两家人又立即请了算命的先生过府,几下一推算就把婚期给定在了腊月初八这日。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操办一场婚礼本非难事,但因着老国公一句“风光大办”,国公府上下便忙得团团转,曹氏暗地里不知怨怼了多少回。与众人的忙碌不同,孟媛一不用为自家哥哥的亲事操心,二来也不用像堂姐孟瑶一样去念什么女学,于是便成了国公府里的第一清闲人。
这一日,孟媛正在暖雪坞里跟着绿淇学着打花络子,就听见红萓急急忙忙地从外头小跑着奔进来,手里还捏着一纸信封。
红萓道:“才我从外头买东西回来,从东角门进来遇见一人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姑娘呢。”
红萓话音一落,未等孟媛开口说话,一旁的绿淇便先沉下脸来斥道:“平日规矩都白学了不成,这来路不明的信函你也敢拿来给姑娘看?”
红萓被说得脸色一白,捏着信的手不由发颤。孟媛见了,并未生恼,直接伸手从红萓手里把信拿过来,见信封上只写着“孟二姑娘亲启”六个字,不觉轻笑一声。她一边拆信,一边道:“不过就是一纸书信罢了,绿淇你别数落红萓了。”
“姑娘你就护着她吧。”绿淇语气有些无奈,眼见孟媛已经展开了信,她跟着放下手里的花络子,微微向前探出脖子,问道,“姑娘这信是打哪儿来的,上面可有写?”
话才问完,绿淇就发现自家主子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心下纳闷,正待再问一句,就见孟媛匆匆折了信塞了回去。“姑娘?”绿淇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就看见自家姑娘纤细的秀眉慢慢地皱作一团,她心里且疑且担忧,到底伸手将孟媛虚虚握在手里的信拿了过来。
因着孟媛脾性温和平易,对自己身边丫鬟平素拘束不多,故而绿淇长久下来旁听侧学勉强也能识得几个字。那染着墨香的信纸上不过寥寥几个字,龙飞凤舞,绿淇认得吃力,末了只将将看明白最后五个字,写的是“明玉楼一见”。
明玉楼是京城里最大一家珠玉铺子,下至寻常勋贵上达皇家贵胄,都喜在明玉楼打造珠环头面等饰物。信上相邀明玉楼一见,若说是霍家小姐所书倒算在情理之中,可那般字迹,绿淇敢笃定是出自男子之手。
“姑娘,这明玉楼去不得。”绿淇觉得这信来得委实蹊跷,竟不知是何人为之。
孟媛听了绿淇的话,抿抿唇角,杏眸里划过一丝丝心虚来。
绿淇未从头读起,不知信上前言,这信写得言简意赅,暗提及金华寺月夜花园一事,即使信上没有署名,孟媛也猜出这信是出自谁人手笔。
只当初是他央了自己去求平安符又不告而别,怎生时隔这么多日子偏偏偷摸摸递了这信进来?孟媛心里因着那日在金华寺沁园之事还存着芥蒂,这会儿看到这私相授予的信只觉得烦人得紧,故而在绿淇的目光注视下,她到底只把信函烧了了事。
孟媛是打定主意不去赴那莫名其妙的明玉楼之约,可到了约定那日,不料因着孟老夫人兴致偶起要给一双孙女儿打一套新头面,孟媛不得不跟着老夫人一起前往明玉楼。
明玉楼门面铺子后连着一处庭院,院内设有厢房几间,是专供贵客进店挑选东西时歇脚的处所。西厢房里,孟媛手里拿着一支翠玉流苏钗,目光却空悠悠落在半开的窗扉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教一旁的孟瑶看得挑了挑眉。
孟瑶放下手里的玉佩,移步走到自家堂妹跟前,伸手轻巧取走她手里的玉钗,见孟媛似是恍然回神一般,她抿唇轻笑道:“这钗玉质不错,可样式未免老旧了些。”说着扭头从一旁的漆盘里重新拣了一支石榴红攒花簪子来在孟媛发间比划了一下,“媛姐儿生得白皙,这簪子更衬你,试试?”
孟媛眨眨眼睛,接过簪子,的确十分精致。她对着一旁的菱花镜将簪子轻轻地插进发间,侧过脸打量了一番,弯唇一笑:“还是大姐姐眼光好。”
一旁的孟老夫人也注意到了,笑着道:“瑶儿择的不错,宝珠年纪小,很该多一些颜色亮丽鲜艳的头面,这样瞧上去才是个小姑娘家该有的模样。”说着便吩咐在一旁作陪的明玉楼管事再去挑选一些颜色亮丽的珠钗玉环过来。
等孟老夫人做主又给挑了几样颜色鲜艳样式新颖的头饰后,孟媛便再不肯挑选其他,过了小半晌,借口吃多了茶水要更衣离了西厢房。
明玉楼后院面积不大,但假山抱花却是一步一景。孟媛领着绿淇挑了一条小径闲闲散步,转过一处花丛后,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只见花从边假山石旁的地上映出一团影子。
孟媛脚下步子一顿,给身旁的绿淇使了个眼色,二人立时转身就要沿原路回去。可哪料一回头就见着一个抱剑的男子满面堆笑的挡住了去路。
孟媛眼疾手快地阻下绿淇几乎呼喊出来的惊叫声,稳住心神看着那人道:“你做什么挡住我们主仆的去路?”那夜月光皎洁,孟媛记得眼前人正是那晚自称晋王世子近侍的人。
赵宇恭敬地行了个礼,指了指假山后的方向,道:“公子等了孟姑娘好些时候了,还请姑娘能稍留片刻。”
孟媛皱了皱眉,道:“若我执意不留呢?”
“那我只好前去给孟老夫人请个安了。”
清冷的声音懒懒地响起,孟媛闻声侧转过身子,果然还见一袭月白色长袍的陆景初长身玉立在假山石旁,挺拔如这园中的翠竹。
孟媛看了一会儿,垂下目光,小半天才撇撇嘴,提步朝陆景初走过去。
绿淇想跟上去,可脚下步子还没迈开,就教赵宇一把抓住手腕子扯着退到一旁。绿淇瞪圆了眼睛,“你放开我,我得守着我家姑娘。”
赵宇轻嗤了一声:“我家世子又不是外人,你防个什么劲?”
一句话说得绿淇当场就愣住了。
晋王世子可是未来的姑爷,的确不算外人来着。
绿淇探长了脖子望过去,瞧见不远处的一双人相对而立,身影和契,远远看着颇是赏心悦目。她静静地盯着,倏尔想起两天前化为灰烬的一纸书信,迟疑地问赵宇:“前日的信果真是世子所送?”
赵宇没说话,默认了。
绿淇:“……”委实想不到晋王世子这般看起来清风朗月、只可远观之人竟也会做出这般私下传授书信拦人的举动来,看来这未来姑爷该是真的对自家姑娘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