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赢了也不痛快。
阮致渊脑中少见的瞬间就转过了好几道, 在众人疑惑视线中道:“既然是乌古第一勇士,那我就先领教一下。”
鄂尤一开始站出来时,就已引起过骚动,这一下惊诧声窃语声更大了。
这阮家长子是说真的?怎么看,这大块头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拳头碗般大,一想到若往自己身上落下,就背脊一阵寒。不是说阮家之子甚是平庸吗?这会出事的吧。更有甚者担心的是伤到他作画的手。
阮泽塘脸色有些凝重,本想阻止,但大哥在对方气势之下就先乱了,嘴皮子太快了些。知晓根底的他,无疑对自家兄弟不带半分期望。他欲抚额,抬起的手却突然一顿。
其实,也不全是。这得看两人比试中较量的是什么。
飞昀今日于御前护卫,正好站于演武场外圈边沿,能将方台上看得一清二楚。看着鄂尤虬起的肌肉青筋,她眼前闪过的,却是阮致渊当日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追逐一路,最后脚步沉重狼狈逃走的样子。
她丝毫不怀疑鄂尤一拳就能直接将他重伤在地。
飞昀看着阮致渊不赞同地皱眉,脸色微微变换,这人是不是个傻子?
听了阮致渊的话,又回头看到王子点头,大块头深吸口气将身子沉了下来,后退半步隐隐开始摆出架势。
而阮致渊话虽一上脑就说出去了,不过脖子却仍有点僵。后知后觉才想到,他要是一巴掌就被拍飞,这场面也很难看的啊!
退缩的苗子才露了个尖,眼前骤然一阵凛风平地起,一只硕大的拳头宛如从天而降,一路夹带着劈山裂石之势而来!阮致渊眼瞪大,眼看着那拳头要直冲脸而来,瞬间低头堪堪擦过了鄂尤的拳风。
明明高悬的日头明亮炽热,阮致渊却感觉到这阵刮来的风冷飕飕的,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想到自己险些就要真的没脸见人了,阮致渊舔舔干裂的唇,暗自庆幸,同时肚子里那点火哗啦一下如被浇了油,窜起十丈高。
什么人啊?招呼也不打一下,说来就来?还一上来就打脸?蛮人就是蛮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若是这番腹诽被鄂尤听到,定能在他那张圆圆的脸上瞧见无辜的神情。他明明已经很有礼貌的招呼过一声了,只是阮致渊自己想得出神没留意到。
正因鄂尤听不见,所以见一拳落空之时,他未有停顿,转过了他庞大的身躯,挟断川分海之力,往阮致渊胸前直直落下了第二拳。
脸上神情也与之前的憨厚截然不同,紧绷如弦,不知是不是杀死阿涅图的将军之子,这个头衔在乌古人心中太过光耀了,鄂尤对这场比试极为认真谨慎,一上来就全力而为,俨然是……太看得起阮致渊了。
今日在场的亦有不少武将,自鄂尤一出手时就皆神色一凛。鄂尤出招不快,可每一动却又极具威胁。在不懂的人眼里,兴许会觉得大块头攻击单调无趣,但他们一瞧便知,鄂尤拳风简洁无丝毫无用的花哨,不中则以,然若是只有些许擦碰到,那这场比试可能也就结束了。
即便只在一旁看着,众人都感觉到压力甚大,替阮致渊大大捏了一把汗。
更是不自觉在心中比较,若换作自己,能否挡住鄂尤的进攻?能否找到突破之处?念头才只一起,无人有自信敢给予肯定。
乌古第一勇士吗,确实不是徒有其表啊。虽只有简单一个迈步,挥动,却已悄然将四下封锁,难寻破绽。一旦彻底封死,难以避闪,就只能以硬碰硬,以力抗力。
只是,众人看着那大木桩子一样的大胳膊大拳头,喉间咽了咽。
阮致渊还在心里忿忿不满着,一转头眼前又是一个大拳头,明明只是一个拳头,却好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从头到脚都给罩了进去。
虽然大块头的动作并不十分灵活,速度也不快,却给人一种层层推进眨眼便至之感。电光石火之际,阮致渊已本能屈双臂护于胸前。
手才架起,拳头已含雷霆之力,砰得一声,一下,结结实实,重重击打了下来!
一切都太快,而交手画面却如在众人脑中一格一定缓缓。
“大哥!”阮泽塘最先回神,一声惊呼。众人也被拉回神,怔怔。胆小的文臣直接不敢看,年轻人瘦胳膊瘦腿的,这下不断也得残吧?还能作画吗?
飞昀在一瞬间已猛地将剑握紧,心悬在半空梗住,弹动的剑格起了半寸又回落。她张了张嘴,慢了一步啊……虽然这人话说得讨人厌,但因此受重伤也……
正替其暗急着,忽然她察觉什么,眼微微睁大,看着方台正中,有些难以置信。
阮致渊扛住了鄂尤的拳头,被压得单膝跪地,但没有见血惨叫,胳膊也还好好的,只是承受着力道而微抖。他竟然架住了!
飞昀心中虽震惊不明,但立马先收敛了心神,给四周侍卫使了眼色。边围的侍卫默默往内几步,提防乌古的这个大块头会突然暴起伤了他人。
而陛下身旁的近侍也一脸戒备。
郑衍刚也被吓了一下,但方台近处的暗卫没出手,就说明阮致渊应当无事。可武学不通的阮青杳就看不大懂了,只远远见那大块头摇摇晃晃,左挥了一下,右挥了一下,然后大哥就给挡住了。
她正想问问陛下,大哥现在是不是处于弱势,便听那边砰的一下,又是一声巨响。
阮致渊已闪开一旁,姿势不太好看,起来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而鄂尤的拳头因没收住力,直接冲去了地面。
拳头落地,巨响,碎裂,凹陷,碎石乍然蹦起。鄂尤抬手起身,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大锅般的大坑!
众人瞠目结舌。刚刚这力道,能砸出这么大一个坑?而阮致渊,拿双臂,给挡住了?
这一下能躲过,运气也太好了。
文臣边心想着,边琢磨这个乌古第一勇士,该不该放他回去。擅武的官员却无人觉得这是运气,看向阮致渊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阮致渊跳起猛地甩了两下手,若不是想到爹说当着外人面要谨记言行,怕是直接开口骂出来了。
这愣头愣脑的家伙,吃什么长的?这牛力气也太大了!
俨然不知自己刚挡下了怎样的一击。
“好厉害!我就说恩人公子能与鄂尤切磋。”阿淇卜看得激动,随手揪着身旁的侍童就一顿夸。
阮泽塘则盯着大坑陷入思索。他是知道大哥天生力气极大。但若说同常人比较,大到一个怎样的程度,其实他也不得而知。
大概是因为,从未有机会能看到极限吧。
阮泽塘看向了在那揉捏手腕的大哥,料定他自己应该也不知道。
阮致渊还在那抡胳膊甩得咔咔响,一抬眼见那大块头又冲过来了。许是刚刚交过一次手,觉得鄂尤并没有他的个头看起来那样唬人,心定了一些,又因方才几下劣势而胸中憋闷,他没多想,猛一攥拳,前倾,冲其迎头而上。
远远只见方台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相对冲撞,拳与拳重重相碰,击声沉闷,宛有火花迸闪,而后一切归于安静。
片刻过去,方台上的两人依旧一动不动,如石如雕。阮麟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拉了拉二哥。
不过二哥没理他,一眨不眨看着台中两人,从侧脸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
此刻如此的人,不止阮泽塘一个。
武将们屏息而待,而看不明白的大人们则向左右低声询问,听明白后面色惊恍。
原来两人虽然如同静止,却并非静止,而是实打实在以力拼力,紧紧胶着在一起。此时两道巨力相抵,但凡谁先支撑不住退避一分,就会受到自己与对方巨大力道的反侵。仔细看,阮致渊与鄂尤额上的汗珠从一开始寥寥无几,已到密密麻麻。
不过众人看了眼大块头,再看了眼对比之下的阮致渊,心头震惊亦是久久难平。
地上的大坑还在,而造成大坑的拳头,却被阮致渊挡住了,甚至不相上下。这种时候,自然不愿自己人输给乌古。
可不是说阮毅的儿子,平庸无能?文不成武不就吗?
谁传的?
谁传的这会反正是找不到了,也没法去问阮大人。不少人腹议着,同时还揣着对阮致渊的几分担心焦虑,下意识就往陛下跟娘娘那看了过去。
结果竟发现他们的皇后娘娘坐在陛下身侧,远远瞧着似乎一脸镇定,神色轻松淡然地在看着场上。
短短时间内,连受惊吓意外惊叹,此时看着娘娘如此态度,自然更加疑惑不解。阮家兄妹关系甚好,这无人不知。可兄长此刻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娘娘为何还能这般安心?
丝毫不担心,难不成是心有计较断定了兄长不会有事?想到此,众人似有几分恍然。所以说娘娘其实早已看出什么了?
毕竟是一家人啊,对自己兄长的实力再了解不过了。而且阮家的人,多少是通晓武艺的吧。
皇后娘娘会不会是已猜想到了结果,才这般放心的。不知觉间,看到娘娘这样,仿若撑起了根主心骨,众人面上也稍稍放松下来。
阮青杳端着姿态,安静坐那看大半天了,许久眨下眼,觉得眼睛都开始有点发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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