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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一朵小娇花 完结+番外 (微桁)


  店家正乐呵呵,突然从二楼传来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冲上头伙计喊:“怎么了?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别打扰公子们赏画啊!”
  他的喊声淹没在一阵乍响的碎裂声,和一片惊叫喧闹中。文人们赏画议论,虽人多嘈嘈但大体还算安静,眼下如往平静潭水里扔了块大石头。
  “出什么事了?”底下只顾着喝酒的人受惊也全往二楼看去。
  “小心别踩到!划伤都流血了。”里头隐约有人高喊,听得人心惶惶。
  不算小的楼梯已经挤满了。外圈不明所以的人冲撞着要往下推挤,也有人好奇着往上走。堵成一团。
  “有人晕倒了!”
  “都让一让,先抬下来!”有人围聚又推搡着,“不要踩。”
  “等一等,过不去啊!后面的不要推!”
  一伙计艰难挤下来,帽子都挤丢了,喘着气跟店家说:“有个老先生,好像是看画看的太受刺激了,晕倒把咱墙边的大青白瓷瓶撞碎了!边上都是碎片!”
  店家头一阵晕,像是掉下个锤子往心上砸,腿都软了。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看幅画也能晕?
  酒肆门口围起一圈人,还有人在往里走,大堂里好多人站起,有要去前面凑热闹的,有心思不正趁乱逃单的。推搡拥挤中碰翻酒壶,踩踏咒骂哀叫。
  店家看着一派混乱的酒肆。
  完了。
  ……
  郑衍处理完今日繁复政事,揉揉拧皱的眉心回了景安宫,得知皇后又不在,才揉开的眉头又聚了回去。
  “又玩叶子戏去了?”他淡淡问。
  冬芙忙低头称是。虽然陛下问话的语气听来很正常,但仔细分辨,里头似乎还夹杂了点失落。
  冬芙刚瞥见了一点陛下的神色,仿佛还有一丝丝委屈?
  若搁在以前,她肯定认为自己花了眼,因为这可是肃然又威严的皇上啊。
  但自娘娘入宫后,不管陛下会有什么神态,她们都不再惊讶了。
  郑衍最后还是随意拣了本书,边打发时间边等皎皎回来。
  可书只停在了某一页,大半天都没再被翻动过。郑衍盯着字,想的却是皎皎今天什么时候会回来。
  只要听见殿外有一点细微的动静,他就会克制不住分出心思。郑衍想到,平日里他忙的时候,皎皎独自一人等着他,是不是也是这般的心境?
  是不是不管在做什么,都总会惦记着他何时回来?
  傅德永见陛下发了半天呆了,都忍不住问要不要命人去请娘娘一声。
  却被郑衍制止了。
  皎皎远离家人进了宫,待在他身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出去逛街游玩,也难再有姑娘间的走动。
  想一想,也确实会容易闷。这几天他离开操忙政事时,有人陪着她玩乐,也挺好的。
  然而又过了半个时辰后,郑衍察觉到一件事,总见不到皎皎的他也是要闷坏的。
  皇后一天比一天晚,那叶子戏真这么有趣?竟连他都比过了?郑衍思忖了片刻,觉得他也要学一学,这样皎皎就不会去找别人玩了。
  他招了招傅德永问:“那个什么叶子戏,你会不会?教朕一下?”
  傅德永沉默着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陛下,然后点了下头。
  然而以为学会了就万无一失的陛下,却发现皇后并没有太多的兴致同他玩。
  每日早早忙完手头的赶回来,却依旧过着“苦守空房望眼欲穿”的日子。皎皎有时到晚膳才回,有时还让人捎话回来说让他自个吃。终于沉不住气的他前去捞人,最后还被小姑娘推着哄着赶回来了。
  郑衍的心很痛。
  当日大婚时,他就知道了姑娘家都是很喜新厌旧的。
  他很忧伤的觉得,不再有什么新鲜感的自己,可能已经被皇后厌弃了……


第40章
  景安宫的宫人们一天比一天心慌。
  历来哪个皇后竟然让皇上等着她啊, 这根本是无法想象之事。可她们娘娘不仅是让陛下等了,还数日如此,甚至一天晚过一天。
  哪怕离得皇上远远的,都好似能感觉到皇上的一股不悦。
  日前皇上还亲自前去接娘娘,哪知最后却又独自而归。当时她们瞧见皇上离开景安宫时好像神色不虞, 当晚也是帝后大婚以来, 陛下第一次不是因抽不开身,而没在景安宫用膳。
  虽说到了寝时, 陛下他还是来了, 众人竖耳留心, 整晚也没听见两人争执吵闹的声音, 可整个景安宫的宫人们还是担心的夜不能寐。
  自那日后, 皇上就不再早早的往景安宫来了, 而是整日都在勤政殿忙到寝时才回。
  如此反常,任谁都觉察到不对劲了。
  宫人们每天等皇上等的提心吊胆的,生怕等到内侍, 传来陛下不宿在景安宫的消息。
  虽说这件担忧的事情还未成真过,但她们也难以宽心多少,白日里做事, 就连出气都不自觉放轻缓。陛下跟娘娘之间,似乎是真出什么事了。
  宫城之内, 关于帝后感情不合的猜测,如攀附生长的藤蔓一样悄然蔓延了开来。
  “大人大人!”
  “嚷嚷什么啊嚷嚷?”京兆尹瞪了瞪他豆子般大的小眼,看向一路冲入气都喘不顺的手下, 甚感烦躁,本来就疼的头更加胀了。
  京兆尹手里正拿着一间酒肆的案子,理了半天还没理顺。当日这酒肆引发了极大的骚乱,将他都给惊动了。
  本以为是醉酒闹事,结果竟然是因为赏画。这年头酒肆里挂上一幅画,都能聚集起那么多人?算一算都能将那小酒肆塞满实了,这都什么事!
  要说“罪魁祸首”是那幅画,可罪又不能往画的头上定。所幸是没有出人命,但伤员可不少。被画刺激晕的,碰撞推挤的,划伤踩伤跌落的,最重的断了三根肋骨。一核查,个个都还有或大或小的名头,不乏名士大儒。且画竟还是那柳家带来的。
  牵扯之广,才使此事更为复杂。
  那东家已带走,酒肆也暂且被封了,现在经过,还能看到被挤塌了的半边大门。可见惨烈。
  来人被斥,只好敛了声凑到边上说:“大人,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京兆尹甩甩袖子往椅边走。
  来人跟上去:“查那个悦漓公子是何人啊。”
  京兆尹一愣,忙问:“是何人?”
  那画落款悦漓公子,在场之人都说此前从未听闻。柳家还拒不开口。他有猜疑,若对方是提前知晓画会引发骚乱,刻意为之的,就有故意扰乱京治之嫌!
  所以还得查实清楚。
  “说是……”来人咽了咽,小声道,“阮致渊。”
  “谁?”京兆尹一双小眼挤到了一块,这阮致渊是何人,没听说过,“先将人押来问问话。”
  “这……”手下神色为难,再走近了说,“是阮。阮家啊大人!阮家的大公子,阮致渊。”
  要坐下的京兆尹脚一软,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国舅爷啊!
  ……
  那幅惹出了祸事的画,出自悦漓公子之手。
  而这位悦漓公子,其实就是阮家长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
  阮家,皇戚啊,明暗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虽说阮大公子只不过画了幅春鸟图而已,可当日酒肆种种冲突混乱,文士百姓受伤,毕竟都是因此画而起。
  这事传起来,也就多出了两分别的意思。
  虽然众人都震惊于阮毅一个武将,儿子竟在画道一途上有如此不凡的造诣,引来许多画客名士想要上门拜访,更有位画了一辈子花鸟林的名家声称要封笔。
  但其中也夹杂了些恶意之言。
  将当日踩踏受伤都往阮家头上记了一笔的有,就连说阮家仗势倨傲,扰乱京治的声音也有。
  若往前推上几日,这种欲加之罪的言辞定不敢往阮家头上乱丢。可这会儿,帝后之间传有不合的消息隐隐流出。
  帝王的荣宠一贯都难以长盛。皇后之前得了那般宠幸,盛极易衰嘛。再加上画这一事,一些人也就趁机动上了点心思。
  皇上以前没有纳妃的念头,他们缕缕劝谏到最后也毫无办法。可现在皇上枕边有了人,自然慢慢就知道女人的好处了。
  现在再来劝陛下选秀充盈后宫,想来就容易许多。
  动起这念头的,除了藏有私心的臣子,亦有心中只怀江山大义的朝臣。毕竟劝皇上选纳妃嫔,也是为了社之大稷。
  于是很快,几封奏请皇上大选纳妃的折子,就这么到了郑衍的手里。
  觉察到皇上的不悦,勤政殿内外的内侍们将头垂得更低。
  皇上已经冷肃寡言好些天了。虽然认真说起来,其实跟皇后娘娘进宫前的陛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也看不出不好的情绪。但自娘娘进宫后,大家都习惯了总是眼中含笑,心情愉悦的陛下,这突然又回去了,就总感觉有那么点惶恐。
  就在这时,突然啪的一声,在殿内听来异常清晰。奏本落地,殿中也跪了一地。
  傅德永抬头打量了眼,见陛下砸了奏折,面寒薄怒,赶紧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上前给皇上奉茶道:“皇上息怒。”
  郑衍接过又放下,撑手揉揉脑门平复心情。知道他们必不会消停,可皎皎入宫才多久,他们这就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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