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姐儿还是好好回去睡一觉,不管怎么说,银子有了着落。”
无瑕点点头,二人赶回了客栈。
再说阿泽拿到玉牌立即去了朱雀大街,在一间颇为大气的宅子面前停下,他抬头看了看宅子牌匾“工部玉器制作局”,想了想,又摸了摸袖中的玉牌,鼓起了勇气。
“这位官爷,小的是周大人的侄子,找他有点事”阿泽递上了一带铜钱。
一盏茶的时间,一位官员走了出来。
官员身着暗红官袍,却是将袖子挽起,官帽也未带,像是刚放下手里的活。
阿泽笑着迎上,“周叔,你这那像朝廷官员。”
周正是制玉房的管事,隶属工部,官拜七品,端的是周周正正,人如其名。
周正一猜便是他,遂放下袖子,“敢嘲笑长者,你越发有本事了。”言毕又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又回身看了看,“为何不去家里等我,莫是有什么急事?”
阿泽将周正拉到一旁,从袖中拿出玉牌,“帮侄儿卖了。”
周正接过一看,“嗯,玉质不错,做工也行,你这小子在那里寻得?”
“侄儿也是帮朋友售卖,侄儿瞧这玉可行,一般人买不起,周叔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帮帮侄儿吧,卖了好价钱,侄儿可有分成呢,周叔放心,此玉绝对干净。”
周正想了想将玉收下,又道,“近日可缺钱了?家里如何?”
阿泽垂了垂眸,语气有些无奈,“还能怎样。”
“你阿翁的病呢?”
“一时死不了。”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阿泽又笑了起来,“阿翁固执,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正点点头,“你爹呢?”
“爹就是一个没主意的人,一切听祖父的。”阿泽又耷拉着脑子。
周正见此拍拍阿泽的肩,“好好照顾他们,你是吴家唯一的男丁。”
“这个当然。”
“叫你爹有时间到我家去坐坐,去吧。”
阿泽朝周正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紧挨着北市的西市,是京城最杂乱的地区,这里外地人居多,因为有码头,每日进出的商船不计其数,所以客栈,酒肆饭庄如林,人员自然嘈杂,人多了,治安便不怎么如意,当然房子也是最便宜的。
其中有一条老巷,叫金钱巷,巷子很深,便是白日也都显得十分晕暗。
巷内有十几户人家皆是穷困之人。
阿泽吹着口稍一路走来,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脏物,突然,一间院门打开,只听“呼拉”一声,泼出一盆水来。
阿泽赶紧跳过,险些被溅了一身。
“呀,原来是泽公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妇人拿着盆站在门口,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毫无愧色。
“我说张大婶,你最近的眼神是越发不好了。”
妇人顿时跨下脸来,“咚”的将大门一关,骂了一句,“落迫户,拽什么拽?”
阿泽一哼,想理论,又“戚”了一声,不作理会。
片刻,巷子尽头,阿泽推开了一间院门,“妹妹,我回来了。”
“哥。”一妙龄少女喜笑着迎了出来。
“看哥给你带什么了?”
少女围着阿泽转了一个圈,“快拿来,什么好吃的?”
“你猜猜。”
“哎呀,每次都让我猜,”少女娇嗔。
阿泽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包糕点,少女惊呼,“红枣糕!”
“知道你爱吃,拿去。”
少女双手接过,忍不住低头闻着,一阵满足。
阿泽朝屋内看了看,小声问道,“阿翁呢?”
少女吐吐舌,指了指内屋,但听有声音传来。
“阿翁又在骂爹了?”
少女点点头,“你小心些。”
二人相携进了内屋,阿泽正要悄悄绕过阿翁的屋子。
“阿泽,你进来。”一个苍桑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阿泽身子一抖,少女朝阿泽耸耸肩,示意,你好之为之吧。
阿泽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阿翁的房间,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阿翁。”
榻上躺着一老者,己是满鬓白老,眼眶深陷双眼浑浊,看似病得不轻,却又中气十足,因为骂起人来,让人不得不发颤。
老者没再理会阿泽,而是狠狠的瞪着榻前侯着的一人,他的儿子,己到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
“你到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咱们家的作坊什么时侯才能重新开工?”
中年男子头垂得极低,不敢言语。
“这都一年了,当真要我入了土都不得安宁吗?”
这话严重了,中年男子是孝子赶紧跪了下来,阿泽也跟着跪了下来。
老者咳嗽着,一旁还伺侯着一位中年妇人,忙抚着老者的胸口,“爹,你别生气。”
“不气?我能不气吗?好好的一个作坊交到你手上,没等几年就这样被你败了,你这个败家子呀,败家子呀”
老者越说越激动,拍打着床头,中年男子又羞又担心,想说什么,又怕老父更激动,只得默默承受。
阿泽看了暗叹一声,这样的戏码隔三岔五便会在家里上演,他跪移来到榻前,握上老者的手,笑着安慰。
“阿翁,爹败家,不是还有我吗?你老放心,这个家由我撑着。”
中年男子一怔,瞪了儿子一眼。
老者见到孙子,更是泪流满面,阿泽拿出帕子拭着老者的泪水,讨好道,“阿翁,孙儿每天都在勤练咱们吴家雕琢手法,过不了多久,咱家作坊就会重新开业了。”
“还是我的孙儿好呀,可千万不要学你爹,整日不学好,天天往那码头跑,能雕得出好玉吗?”
“是,是。”阿泽咐合“不学不学,要学就学阿翁。”
一旁的中年男子气极,又不敢这时责骂儿子,妇人给他使了个眼色,男子按耐住,退出了屋子。
在阿泽的一阵劝说中,老者终于平静下心来,睡了过去。
阿泽这才出了屋。
“站住!”
男子在外屋叫住阿泽,阿泽嘿嘿一笑,转过身朝父亲一礼,“爹。”
在老者面前受了委屈,低声下气,在自己儿子面前,男子摆出一幅严厉的面容,势要找到尊严。
“你去了那里?这么晚才回来。”
阿泽喏喏,“儿子没去那里。”并看向一旁的妹妹,让她帮着说两句好话。
“啪”的一声,男子拍响桌案,少女吓了一跳,那里敢说,一溜烟的跑了。
“好你个阿真。”阿泽暗忖,哥哥再也不给你买红枣糕了,阿泽又朝妇人看去一眼。
妇人叹了声气,来到男子面前,“你小心声,当心又把爹吵醒了。”妇人又指向阿泽,“你越发不像话,家里的事也不管,整日就往外跑。”
“娘。”阿泽撒娇道,“儿子也是挣银子去了。”
“挣银子?”男子冷哼,“我看是坑蒙拐骗。“
阿泽不服气,“爹,不是坑蒙拐骗,是靠脑子。”
男子气得举起手要打人,阿泽赶紧跪了下来,软了语气,“爹,儿子是看爹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去码头帮工,看他人眼色,儿子心疼爹,儿子是想为家里减少负担,儿子是在想法子挣银子,但儿子所挣的钱都是有良心的,儿子在阿翁面前说要让作坊开工并非讨阿翁开心,儿子是真心要完成阿翁的心愿,不仅如此,儿子要让阿翁,爹,娘都过上好日子,让妹妹嫁个好人家。”
阿泽一脸诚肯,连眼眶也含着泪水,男子举起的手终是没有放下,妇人心痛不己,扶起阿泽。
“我儿”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泽看向父亲,饱含深情,“爹,他从怀里又拿出一包食物,爹好久都没有吃肉了。”将纸包打开,正是一包卤牛肉。
见此,再大的怨言也消失不见。
正文 第116章:“杀人了”
夜深人静。
男子睡不着觉,推开一间杂房,这里摆放着五台柁机,他看了看,吹了吹机上的灰尘,从一旁拿起一张抹布细细的擦起来。
片刻,妇人也进了这间杂房,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老爷?”
男子抬抬手没有回头,“睡不着,进来看看。”
妇人将披风放下,也拿起一张抹布,男子笑了笑,眼角有深深的皱纹,他目光温和的看向自己的妻子,“让你吃苦了。”
妇人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含笑,“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男子听言感动,夫妻二十几年,相亲相爱,她懂他,他也懂她。
但看着妻子清瘦的容颜,青丝夹着的白发,长满茧的双手,一身粗布衣衫,心里怎么不心疼?相夫教子,照顾老人,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而自己却没让她享过几年的福,如今更是衣食难保,男子一阵叹息。
妇人听到动静,再次抬起头,“怎么了?”
男子笑道,“我想到了你我新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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