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堂屋高座后原来是一座大屏风,大理石镶的框,雕的是迎客松。所以这间堂屋后边应该还有暗间。
琇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坐下,心越发跳得快了。
种种迹象表明,掌柜的就是受人指使才来请的她,而且那人应该还留在这里,极大可能他也许就躲在这暗间后头?!
那她要怎么离开李夫人,到这后头一观?
而且三叔父既然要见她,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抑或是,三叔父本意就没要见她?
琇莹在紧张中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心中越发焦急,已是深秋的天鼻尖上都冒了汗。
这时有人奉茶来,掌柜的请两人坐下后也一直没说话,似乎是在斟酌什么。琇莹见到那递到跟前的茶碗,心念一动,接过茶的时候已将茶碗脱手。
芷儿的惊吓就在堂屋中响起,吓得李夫人也站了起来,奉茶的下人跪在地上直抖。
芷儿嘴里喊着姑娘您怎么样了,烫着没有,琇莹却是一副出神的样子,是没管滚烫尽数泼在身上的热茶,而是凝神静气。
她听到芷儿关切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咚的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被踢到了。
——后面果然有人!
肯定的答案叫琇莹猛然站起身,也不管身上的狼狈,直接就冲到了后边。
听到琇莹烫着的沈君笑正急得想冲出去又不能,脑海里全是她烫伤的样子,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想下刻就见到一道白色的倩影奔了过来,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扑到他身上。
沈君笑脸色有一瞬的苍白,被她柔柔的手抱住腰,脑海里亦是一瞬空白。
跟进来的芷儿见到沈君笑居然藏身在此,先是一惊,好在急中生智,高声道:“掌柜的,我在这儿帮我们姑娘擦擦裙子,劳你们稍等。”
掌柜也被这变故惊得满头是汗,他比谁都清楚后面的人是沈君笑,这这是要他在外头拖延的意思吗?
这个武安侯的嫡女与他们小东家是有什么交情吗?
掌柜脑海里被疑问充满着,好在是个见过风浪的,当即应一声,嘴里抱歉两句这才斥了下人离开,引着李夫人说话。不让李夫人也想跟到后头去。
沈君笑被琇莹抱得怔懵片刻。她的气息就那么不措闯进他坚守着的领域,撩拨着他已经极为脆弱的坚持。
这个时候,琇莹还往他怀里再钻了钻,沈君笑就听到自己高筑的心房围墙轰然坍塌,情绪随之跟断了线的筝一样。什么克制,什么不该,什么不能见,通通都像没了束缚的筝,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颤抖着手去扶住她的肩,凤眸闪过坚定,压抑在他心间五年的思念暴发了。
他就那么当着芷儿的面将人横抱起来,在心跳加速声中直接进了侧面的库房。
原来,这堂屋竟是连着后面又建了库房,前半部份是待客的。沈君笑将门嘭的一关,本就光线不足的库房显得越发昏暗,唯有他怀里的那抹白色身形像明珠一般,灼亮着他的双眼。
他在反应过来自己如何冲动的时候,又再度僵住,甚至不敢低头看怀里的人儿。外头的芷儿被他这举动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细声朝外说:“掌柜的,我们借用下这屋子。”仿佛是从屋里再往外传的。
掌柜也被动静吓得心咚咚乱跳,胡乱的应声,又拉着李夫人说东说西,就是不说到点子上。
昏暗库房内,琇莹揪着沈君笑的衣襟,心头怦怦跳着,却是这几年来没有的安心。哪怕此时两人见面的情况是那么隐秘,却让她觉得极刺激,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三叔父,我抓到你了,你不能再躲了”
正文 148说开
——我抓到你了。
小姑娘语气软软,像是在娇嗔,又带着几许得意。仿佛这么些年来,他们只是在玩躲猫猫的游戏,而此时,他是那个被抓到了的输家。
沈君笑抱着她的手骤然就用力一分。
他的小丫头,他的小丫头在街上没见到自己时哭得那么伤心,他不想信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现在却云淡风轻就抹去他这些年的故意,她沈君笑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为琇莹装的懵懂心疼,为琇莹的主动心酸,种种交杂在一起,又化作此时拥着她的甜与庆幸。
他庆幸自己今天还是来了。
少年人一直沉默着,琇莹当然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唇角笑着的弧度在忐忑中落下去一下些,下刻却再扬起。虽还是灿烂笑着,但说话声就不如方才轻快了:“三叔父我、我是有些莽撞了,要不你先我放我下来?我还是挺沉的”
小心翼翼的。
是试探,是心虚。
沈君笑听着心头再是一抽,也猛然在复杂而激荡的情绪抽离。
库房里摞着不少箱子,他顺势就将她放到箱面上。
琇莹还戴着帷帽,白纱覆面,秀美五官隐约可见。沈君笑低头看了那白纱几息,压下去要将它撩起一解这些年饥渴思念的冲动,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不是她提起,他都险些忘记她烫着了。
为了见他,将他逼进这处,她倒是什么都敢干!
沈君笑此时心中已十分笃定她是先发现自己藏身后头,然后泼了那碗茶。
简直大胆又任性!
他一膝着地,心中是自责是刺疼。
以前写字久了都喊手要被磨破皮的娇气小丫头,被那么一碗热茶倾在身上,她哪受得了!
琇莹察觉他是要查看什么,忙提了长长的白纱抖了抖,还沾在上头的茶叶就跌在地上。她讪讪笑着说:“三叔父,没事,秋衣厚实,而且多数泼地上了。”
“坐好!”
沉默许久的沈君笑终于开了腔,极严肃。
琇莹被斥得僵硬了身子,没想到两人五年后再见,他开口就是吼她。只是少年人的声音不再像离开时那样暗哑,变得微沉,清咧,像是冬日淌在山涧的清泉。
低醇悦耳。
琇莹睫毛就颤了颤,转着眼珠子去打量低头用手掀了下端白纱,又轻轻碰她裙摆的少年。
时间推移,和她分开时的清涩少年已风度翩翩,五官越发深邃,眉目间隐着威严。有了四五分她记忆深处权臣沈君笑的样子。
她盯着他瞧,不由得想到世人赞一位美男子的诗: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她觉得,她的三叔父也是那样的一位美男子。
琇莹不由得出神怔愣,只任他一寸寸捏着裙摆到膝下的茶水痕。
深秋的衣裳一如她所说的并不单薄,她素来又是畏寒的,这会裙子已换成了薄棉的。茶水倾得快,她站起来也快,并没有完全渗透。
沈君笑指尖划过湿润处,心中松口气,这才抬头看她:“好在没湿透,都是成大姑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莽撞。我还能跑了不成!”她就是直接跑到后边来,也是有办法遮掩过去的。
琇莹在他责备中再回过神来,见少年抿直了唇线,光线微幽的屋内,他那双凤眸便显得极亮。里面全是他对她的关切与焦灼。
她为这样的情绪心中一甜,也不怕他板起脸的样子了,猛然觉得极委屈。
不是他躲了那么些年,她能出此下策!
她隔着面纱就瘪了嘴,低低地控诉:“您不会跑,您只会躲着。您不见我,只能我来见您,不这样,您就一直躲着。”
沈君笑闻言一怔,那委屈的语气仿佛是把刀在他心头凌迟,每个字都会割下一片带血的肉。
他望着她,胸腔中的血液都在翻滚,其实这五年来,他何偿想躲着!
只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见,他亦不敢见。何况他有那样的心思!
沈君笑闭了闭眼,稳定情绪想着该怎么回她的话。她那么委屈,那么伤心,该要怎么安慰她,其实她是知道原因的吧,她自小就十分聪慧的。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一个躲字。
在他闭上眼那间,有暖暖的温度突然贴在了他肩膀上,他身子一颤,睁开眼是见琇莹将额头贴了上来。小脸就那么埋着。
他听到她小声说:“三叔父,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想得很清楚,所以才我坚决的要见您。若不是芷儿让我出门来,即便在这儿见不到您,我也准备到您住的地方去,我就不信我不能堵到您!”
话音到最后竟是带着无赖了。
沈君笑却是听得有种情绪失控的狼狈,这些年的坚持全在她的话中彻底粉碎,心底滋生的情愫像蔓藤一般疯长。
他神色不由得柔和,有些颤抖的手指被他松开,抬起轻轻拍了拍她头:“所以你堵到我了。既然你都知道,怎么还可以这么任性,若是因此遭了你父亲的责怪要怎么办。”
既然话说开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当然,这也有他的小心思。
本就是武安侯他们不愿让两人相见,他说出来又何妨。
他深刻的知道,经过今日的见面,他不可能再像以往能克制了。
即便不能叫小丫头知道他的心思,但只要能让他见见她就好,只要这样就好。他就那么卑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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