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余光看了看冯氏,见她神色冷冷的,就知今儿该立威了,但她又着急出去啊。
想着,她不由得也讨厌起这碍事的采买管事。
帐本她也是看过的,说每日三十升,可不是满口胡言。
偏采买管事还没有反应过来,琇莹忍不住了,双手放在膝盖上,闲闲开口道:“娘亲说的满口胡言并不是指每日三十升有错,而是指若每日府里用三十升米,那是库存有错。”
小姑娘声音清丽,如枝头的上黄莺一般好听,众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廖氏也疑惑不已。
好好的采买怎么说到库存了。
这时,管府里库房的管事已心下一凛,将头又低了些。
琇莹不急不缓继续说:“府里如今加起来共有三百一十四人,每日三十升左右的米粮,采买帐上两个月采买大米每月都是一百五十石,算过来是一千五百升的米。按每日三十升算,一个月要余六百升的,可是前儿库房给的帐上就只剩下三百升了。连一个月盈余都不足,不见了的那些”
“——是你吃了吗?”
先前还和颜悦色算帐的小姑娘冷不丁就压低了声音,还是秋日的天,采买管事却觉得有凉意从地砖上窜起,直传到全身。
他吃了吗,他吃得吗?!
采买管事打了个抖,魂都要被她吓飞一半。
廖氏脸色也霎时沉了下去,怎么琇莹都能算出来的帐,这个管事却是做不平?!
什么不好动手,就在米粮上动了手脚,还一眼就叫人识破了!
冯氏没想到那天逼着女儿看了几本帐,她就都记住了,还算得一清二楚,心中十分欣慰。她此时冷笑一声:“怎么姑娘问你话你不回?两个月该余下一千二百升,还有九百升都上哪了?”
采买管事也没想到事情会出在库存上,但是他并没有贪了那么多啊!每日的肉菜才是大头,他怎么可能只往米粮上做手脚,而且都是暗中加银子,根本不会出现帐不平的事。他冷汗不断的滴落,猛然明白了。
“——是你在帐上动了手脚!”采买管事突然就从地上窜了起来,掐住了管库房的管事,双眼睁得极大,“一定是你做了手脚,我再蠢也不能在帐上和自己过不去!”
屋子里霎时就乱做一团,采买管事那句话叫廖氏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这不是不打自招了!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
冯氏只冷冷看着掐成一团在地上翻滚的两位管事,扬声喊来护卫:“将这两人都拖下去,问实话,都在哪里动了手脚。一字有假,就打一棍!”
这招还是从周嘉钰那学的。冯氏向来宽待下人,嫁入侯府动棍子是扎扎实实的头一回。
今日这威,她立定了。
很快,两个管事就被人拖了下去,廖氏想要说上一两句都不能。而冯氏今日就是本着立威来的,自然也不会对廖氏相让太多。
她既然要掌家,总是会有冲突的,先将冲突放到前面,后面自然就好相处多了。
冯氏见人拖走后就站起身,芯梅几人忙上前帮她理裙摆,她微抬下巴朝变了脸色的管事们说:“今日你们就先回去好好查查帐,三日,三日后再将各处帐目呈上来,我一一再看。这就先散了,你们几个到院子里看看两位管事的有什么说的,都记好在心里了。”
说罢,她朝廖氏又温和一笑,丝毫没有对管事那种咄咄逼人:“三弟妹,今儿就先到这吧,窈窈闹着要出门呢,这帐也都一塌糊涂,我们三日后再来看。”
廖氏僵硬着身子,哪里能说什么,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都遮不住青色,勉强扯出笑来跟着她离开。
冯氏雷厉风行,几句间敲山震虎不说,一应管事也都心中有数,被拿捏得死死的。
她打两人也算是杀鸡敬猴,三日后再交上来的帐哪还能有什么疏漏,就是有那些管事的也会掏了腰包全给填平。
这才是最要紧的。
琇莹想明白了娘亲的用意,心中崇拜不已,抱着冯氏胳膊直笑。果然娘亲御人有术,内宅的事处理起来翻手云覆手雨,廖氏吃了瘪却也不能显出来。
她知道那个三婶娘是想要采买的权的,如今先将管事的掐得乖乖的,就是再交采买权,她也相当于是被架空了。
府里掌家的事终于有了进展,冯氏心间一块石头也算放下,想着廖氏那还是不能生份的。不然她不会在今天发落采买管事,而是在和廖氏交接后才再发难,但就怕廖氏不领情,冯氏就想着既然去胭脂铺子,那就再给廖氏带一些,妯娌间顺带能说几句体已话。
而琇莹坐上马车后,就一直盯着芷儿在沉思,越来越觉得自己猜测不会错。
前世,这个胭脂铺子就有三叔父的一份红利,只是当时铺子开张,她还没有到京城。所以这回肯定是三叔父让芷儿带她去的!
琇莹心中止不动的激动。
正文 146再遇
一路上,芷儿被琇莹盯得实在是难受。那双幽深清沓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一切,让她像是只翻着肚皮的小狗似的,藏在底下的白肚儿都暴露在她眼中。
芷儿到底还是心虚的。
在琇莹盯久了后,芷儿勉强扯了笑,找话说:“姑娘,那铺子在嵩文门里街和灯市街的交口处,我们很快就到。”
琇莹听着双眼一转,哦了声,终于移开目光。就当芷儿暗松口气时,她却再度转过头来,笑吟吟问:“那铺子叫什么名字。”
芷儿才舒出的一口气被憋了回去,险些要被呛到,脸涨得通红地说:“镜镜花月。”
琇莹嘴角微翘,又哦一声,总算放过芷儿了。此时她心中已是极激动。
连铺子的名字都和前世一样的,她肯定没有料错。想着,却又有些担忧。
她偷偷瞧了眼冯氏。
芷儿肯定是受了三叔父的托话才让她去逛的不假,但万一三叔父也在里头呢,她要以什么借口才能离开冯氏小会,去见他。
琇莹不傻,自打接受了沈君笑就是避着她的事实,也明白为何会避着她。
不还是出于冯氏与她曾在沈家生活过的事。
冯氏曾为沈洪的妻子这事不能被暴露,她爹爹自然是不愿意让沈家人再出现她们母女跟前,恐怕不止是她爹爹,就连她舅舅都是这样的想法。
为了她们母女不会因前事被人诟病,不让沈君笑再与她来往。
这些事情,其实一想就能想透。
她是不相信那个能将自己宠上的天的三叔父会那么绝情,也是这样的认定,才让她能很快振作。
不管如何,她都要再见沈君笑一面,告诉他自己想念他,告诉他会想办法再让父亲同意两人来往。
她还未曾还恩情,哪里自此与他末路!
琇莹心中有着一把算盘,重生回来,她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该争取什么。
在她思绪纷纷间,马车颠簸了一下,街上热闹的叫卖声将她拉了回神。外边传来侍卫禀已到地方的声音。
琇莹激动得当即就要跳下车,是冯氏一把将她拉住,给她戴好帷帽。
“你真是要变成猴儿了。”冯氏嗔怪道。
琇莹在白纱下的小脸绽放了个灿烂的笑容,一点也不害怕被冯氏察觉。她娇娇的去挽了冯氏的手,开心地说:“出门肯定高兴的。”
她越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冯氏越不疑有他,挽着她下了马车,往店里去。
铺子台阶上还有着炮仗的碎屑,琇莹一抬头就瞧见披红高挂的招牌,大大的镜花月三字,那不是沈君笑的笔迹是谁的。
当然,这个字迹只有琇莹能认得。因为这是沈君笑用左手书写的,她的三叔父,左右手都能挥毫,前世她见过许多次他用左手练的字。
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的。
琇莹看着那行水流云的三个字,心跳骤然快了许多,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一行才到店门当即就有小堂倌前来引了进去。
今日是镜花月初开,店里却已经有不少人,小堂倌更是满面喜色,殷勤的询问介绍,让琇莹与冯氏彻底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情与热闹。
冯氏被感染了,微笑着听小堂倌介绍东西。胭脂水粉是店里的主打,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些西洋来的水粉盒子,外盒精致,里面装的粉也不全是铅粉与珍珠粉,最叫人诧异的是什么白珊瑚碾制成的。
一小盒就要卖到七八十两银子。
冯氏听得直暗中咂舌,这里东西是真的有来头。
众所周知珊瑚都是涨在海底的,还得分出是白珊瑚,再飘洋过海的,可不是金贵。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冯氏很快就被小堂倌吸引了注意力。琇莹前世见过这些的,那白珊瑚粉沈君笑每一年都送两三盒,只是抹上太白,她不用罢了。那些粉脂就成了她帮着李庆昭拉拢别的官夫人的礼物。
现在想起自己当初的一心一意,简直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此时小堂倌又给冯氏介绍香露水,还有西洋来的口脂,琇莹在堂中坐立不安,而也有官夫人认出冯氏来,慢慢都围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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