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自然坐在皇上身侧,佳乐贵妃在皇上右手边较皇后略微靠下的位置,紧接着便是从如意馆中走出去的锦妃白芙。
佳乐贵妃前几日已然见过了,夏清时飞快的扫了一眼皇后和锦妃。
皇后娘娘年纪比佳乐贵妃还小,一身芙蓉锦绣的长衫,面如秋月春华,与段南唐有七八分的相似,她端坐与席间,优雅又不失庄重,恰似一枝吐艳的牡丹,乃真国色。
难怪段南唐长得这般的出众,他的母后竟是这样好看。
不过,夏清时却不懂,怎么这样好看的皇后娘娘,空有皇后一个头衔,却不得皇上的丁点怜爱?
倒是锦妃,好看确实不假,媚眼如丝,轻轻那么一转,便有万种风情。那身段,那装扮,也如画中的仙子一般,可怎么看也是微风里的小蔷薇,在牡丹花色前,便被压了下去,瞬间黯然了。
不过,此刻她怀中抱着两岁多的十一皇子段子瑞,一边替皇子喂着糕儿,一边笑意盈盈的与皇上说着什么。
皇上看着小皇子长得模样可爱,小小年纪一双眼睛便像是会说话一般,也是兴致高昂,冲锦妃频频点头。一旁的佳乐贵妃浅笑着偶尔加入,倒是离得皇上最近的皇后娘娘,反倒犹如旁观之人,从始至终,竟未开口一句。
夏清时略微蹙眉间,已快步跑到了段南唐的身后站定。
因是家宴,又是在如意馆中,一众皇子和饮音公主并未按照长幼尊卑之序入座,皆是随意的选了一个位置便坐下了。
紧接着下位一众长形的檀香木桌后,便是南玉国中得势的臣子。
能受邀参加皇上家宴的,那皆是非同寻常的人。
夏清时微一晃眼,竟在一众人间看到了分外熟悉的一张脸。
那人正是玉练槌。
不过,此刻他坐在长桌之后,一袭碧水衫,手执着酒壶,喝得正尽兴,潇潇洒洒满是豪情。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侍候着两个奴才,男的那个书童模样,头戴包巾,一脸的青雉。女的那个则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神色,发间别着一朵鸢尾,手里不知从哪儿采了一束鲜花,正往玉练槌的桌案前放。
夏清时心头一震,看那姿态,定然不是个小厮,难不成,他竟一直在骗自己?
段南唐见夏清时的眸光一直遥遥的望着下首一人,淡淡开口道:“沈太尉府上公子沈临洛,年纪轻轻,已官至太傅,平日来往宫中教导太子国学,偶尔也去国子监教导各皇子,怎么,你认得他?”
夏清时将下唇咬得生疼,不敢相信:“太子太傅沈临洛,竟然是他。”
他便是沈临洛,却骗自己叫什么玉练槌,还沈府的小厮?
难怪区区一个小厮,怎么会有如此气度。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自己最大的对手沈临洛。
那么,他曾告诉自己的那些信息,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夏清时一时间心乱如麻。
察觉到有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沈临洛抬起头,眸光肆意的望了过来,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朝着夏清时遥遥一祝。
夏清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恨不得扑上去一拳重重的打到他的脸上去。又气又怒,头一转,再不看他。
段南唐则端起了酒杯,略一颔首,冲着沈临洛,两人隔空相碰。
此刻,丝竹管乐之声泠泠而起。
汁香院的姑娘们来到庭院中间,悠然起舞……
夏清时无心看她们跳舞,眸光闪来闪去,只是盯着沈临洛。
她想要找到机会前去问问他,不过一场酒宴间这沈临洛竟一直未离开席间半步,大庭广众之下,夏清时实在不好与他说话。
正焦灼间,便见庭院中的姑娘们皆退了下去,忽然上来五个小厮,每人怀里抱着一大块冰块,放在庭院中间,拼凑成一个圆形的冰台。
稚儿身穿玉色轻薄的纱衣,头戴金黄色的羽冠,赤着脚站在冰台中央。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庭院瞬间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连皇上也从十一皇子身上收回了视线,屏息凝望着冰面上如玉雕的美儿。
乍时风起,绵绵的晚风,吹得稚儿轻薄的纱衣随风飘然,她玉足一勾,翩然起舞。
发如秋水,腰如嫩柳,或翻飞或旋转,便欲乘风而去一般,稚儿如同凌波而舞的仙女,半透明的冰块腾起的寒气袅袅娜娜,纱衣如烟如云,将她整个人笼在了模糊不清的烟雾里。
皇上伸出了手,唯恐下一转息,动人心魄的美人便如烟云般消失不见。
稚儿正舞得忘我,忽然间脚下一滑,冰面融化的水迹使得她的右脚生生向后退了半步,一时间从冰面外踩空,竟要摔下台去。
稚儿心里头一惊,慌忙闭上了眼,咬住牙做好了将要摔下去的准备,哪知下一瞬,脚跟处竟有什么东西飞来,轻轻的一垫……稚儿借力向上跃起,一个翻身,如骤然盛放的水仙,缈缈然立于冰台中间。
“好!”欢呼之声大作。
稚儿低头,见冰台上多出来一个银制的酒杯。
转头望去,只见一身青衫的年轻公子,面容好似她梦中曾千千万万次见过之人,那人眸光似玉,温润清澈,翩然一笑,犹胜惊鸿。他拿起一壶酒,便冲她一举,仰头,将醇香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的桌案上,独独缺了一枚酒杯。
那人正是沈临洛。
稚儿一时间恍惚,脑海中轰轰隆隆是山洪崩发的声音……
忽然间,又一道如雷的话音滚落,一下将她惊醒。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目光柔情的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问到。
稚儿忙躬身行了礼:“奴婢名叫稚儿。”
“哈哈哈,稚儿,好名字。”皇上笑了起来,虽不再多说一句话,但人人都知道,稚儿成为了如意馆中的第二个白芙。
夏清时看着稚儿低眉顺目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是该为她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抬头看向锦妃,见她却仍如初见时的模样,面上带着笑意,并未有一分的不甘、恼怒、委屈或是怨妒,看来皇宫,真是一个冷漠的牢笼,活在那里面的人,皆忘记了或者是掩藏起自己本来的面目。
而她,也即将进入这个巨大的牢笼之中……
“朕记得芙儿也是如她一样,三年前的中秋宴上,朕第一次见到你,也是这般的心神荡漾!”皇上一时兴起,看向了锦妃。
锦妃颔首浅笑:“臣妾第一次见到皇上,便如喝醉了一般。”
皇上挑高眉头:“哦?爱妃此话怎讲?”
锦妃如少女般红了面颊,肌肤如云,沁出一层淡淡的樱粉:“臣妾从未见过皇上这般英武之人,乍一见到吓了一跳……随即,随即便情深不能自己,如痴如醉,昏昏沉沉的,便连最后的面纱也忘了摘下,闹了笑话。”
此时月影摇曳,花叶簌簌,夏清时隔着淡淡的光晕看向笑得娇柔的锦妃白芙,眸光微微一闪,心里头一声长长的叹息。
皇上一听这话更是高兴,想到三年前锦妃的绝代的舞姿和不盈一握的纤腰,刚刚稚儿的惹眼身段便又浮现在了眼前,当下便道:“稚儿呢?将人叫上来。”
话音刚落,忽然眼前豁然大亮。
不知何时,对面那座重花掩映的隐楼上,挂着的风灯竟全亮了起来……
正文 第27章:木兰秋月(7)
“三哥这节目安排得真雅致。”太子段璟升看完了美人,本就高兴,一看又有新的玩意可赏,便忍不住称赞。
话音未落,只见那隐楼之上,忽然奔出了一个身穿淡蓝色云锦袄裙的女子,那女子一头乌光水亮的长发半披散在肩头,在顶楼的长廊上一璧奔跑着,一璧频频的往后看去。
身影时而隐在浓密的花枝之间,时而又冒了出来。
“这是按话本子演的吗?”段云瑄剥了一颗荔枝来放入口中,慢悠悠的问。
“怎么,好像有人在追她?”锦妃看了一眼,忽然有些害怕,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却又好奇得紧,半侧着头,遮遮掩掩的望着。
夏清时却是浑身冒汗,她清楚整个晚宴的流程,压根没有这一出戏,而且,她看清了隐楼上,那姑娘的脸,正是不日前,已经发了疯,被关在屋子里的初音。
“她怎么跑出来了?”夏清时焦急问到,生怕初音发生什么意外。
还未听到回答,就见隐楼之上,竟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量高大,一头乌黑的长发却尽数披在了面前,将整张脸遮盖得严严实实,那人刚一出现,夏清时便听初音惊慌的尖叫声,隔着远远的距离,清晰入耳的传来:“鬼!”
“紫菱川姑娘!”不远处添茶的潮衣,手一松,茶水泼了一地。
“什么?”夏清时眸光一闪,盯向潮衣。
潮衣一手捂住嘴,一手颤抖着指向那人道:“她……她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正是姑娘身亡那日,进浴池前穿的那身……”
夏清时心头一紧,当下便往那隐楼奔去,一边跑,一边冲段南唐道:“凶手要杀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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