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替皇上惋惜,认为他应该另择贤妻,不断上奏折想要废后。只有燕彤端坐皇位上质问众说纷纭的大臣“是朕娶皇后,还是你们娶皇后。我虽然是皇上,但也有自知之明,曾经逛遍燕国大大小小所有青楼,我都如此不正经,怎么能要求自己妻子守着我一人度日如年。都不必再提此事。”
得亏燕彤风流人尽皆知,否则白彦恐怕会被淹死在舆论的口水中。
“你们都出去,把门给我关好。”燕彤皱着眉头,突如其来的烦躁。
“燕彤你给我胡来。”白彦顺手操起另一个花瓶又朝他扔过去。
这些已经绝世的老古董在地上散开,听得人肉疼,只是这发怒中的二人全然不在乎。
“我怎么你了,你非得这么讨厌我。”燕彤后退半步,蹲下身。他也不过是和白彦差不多大人,从第一次见到白彦之时就开始喜欢,曾经“白姐姐,白姐姐”叫的那么亲切,如今倒好,软硬兼施也搞不定白彦的心。
两人之间出现宽广的护城河,而这遥远的距离不是来自哪方过错,只是立场不同。
“我知道你不甘心在后宫中虚度光阴。”
“可是我也不能让出皇位,那简直是对不起祖先。更何况谁都能看出你的谋反之意,要是再当摄政王,我这身为皇上又如何自处。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做皇妃吗?”
“我燕彤敢保证,这辈子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不好。历史上真的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女皇帝,你当皇后不好吗?照样想干嘛干嘛。”
白彦站起身,到现在她根本不想听燕彤的坑蒙拐骗。他分明就是计划好了,先绑住她的身体,然后在收住她的心。有句民间的话怎么说来着“只要女人生了孩子,就有母亲的样了,绝对不会再乱跑。”
所以那些被拐卖给人当媳妇的年轻姑娘都被关在房子中,等到生下孩子,天生的母性会让她们放弃所有斗争。
燕彤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没有拐卖,但是却牵着她上钩,让她名正言顺当着天下人面嫁给他。
“你给我滚出去,燕彤,我告诉你,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如果不杀人就会被人杀,那我就杀光所有忤逆我的人!”
“我想要的东西,迟早都是我的。”白彦站起身,抬起下巴,她还是那样孤傲霸气,纵然眉眼清秀,可背后好像随时会长出一对冒火的双翅,带她腾飞天空。
燕彤清晰地意识到,他控制不住白彦,起码现在他控制不住她,长久沉默不语,只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算了,你休息,我叫秦月明来陪你吃饭。不想见到我,见到他,心情总会好点。”
燕彤转身走出去,德公公站在门口恭候着,见皇上出来马上迎接“皇后刚从战场上回来,心情肯定是非常不好的,陛下可不要放在心上。您和娘娘原先多恩爱啊。”
“德公公,你去把国师请来,让他哄皇后把晚饭吃了。她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恐怕连性命都会丢。”
“是”
“回来回来,还有,如果国师也没办法。你就去坊间,找些长得俊俏性格乖顺的男子,让他们过来想方设法把皇后哄高兴。”
“是,皇上,但是如果娘娘还是不开心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燕彤哄女孩的方法有上百套,只是都无法用在白彦身上。凤凰就是凤凰,铁笼无法囚禁凤凰,可凡人也无法轻易接受凤凰。他们会惧怕它的火焰,嘹叫,但凡与众不同的东西,初次现身总是要付出格外惨痛的代价。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东山不倒
“皇上不能把皇后哄高兴,就来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皇上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又想从她身上吸血,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我不想当帮凶。”秦月明正坐在树下看书,看了眼德公公,又低头。此时不过是早春,万物都没来得及复苏,冰雪也刚刚消融。秦月明就已经穿上轻纱。
微风扬起,他如仙子般灵动,每个动作都能让过路的小宫女魂不守舍。谁家少年有这般气质,能搅得满树花朵不敢绽放。
“国师可不要这样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高兴在所难免,您就过去瞧瞧吧。”
秦月明卷起竹简,放在德公公双手上,拉拢衣衫往凤祥宫走。许是衣料单薄,料峭春风吹过时,他眼眶微微发红。
此刻凤祥宫中到是热闹非凡,庭院中摆着餐桌,酒香肆意飘香,环绕整个院子。白彦大大方方斜靠着一名白衣男子,一手还举着酒杯。
她喝不醉酒,但心已醉,面色通红,动作摇晃,随手指着价值连城的花盆给周遭陪着饮酒作乐的男子们说“你们喜欢什么,就都赶紧拿走,但是——但是,要每天陪我喝酒,对——每天都要陪我喝酒。”
“好的娘娘。”
“娘娘我给您再倒一杯桃花醉吧,这酒醇香,平日里也是青云最喜欢的酒。”
给她说话的少年,看上去格外稚嫩,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偏瘦,个子不高。却天生长得可爱,睫毛比多少姑娘还长。
“好酒,好酒。”白彦抿了一小口,仰头喝空酒杯,烦躁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秦月明顺着声音找到这糜烂酒醉的场合,微不可见摇摇头,将白彦手边酒坛提走。双手拦在她胳肢窝将其从冰凉的地上扶到椅子上,白彦一路走得太顺了,根本没经过这样的大起大落,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将问鼎皇位的摄政王,坠落后宫女子。这种差距,她承受不住,正常,偏偏燕彤没有眼色,还要来招惹一番。
“让你们哄她开心,又没让你们陪着喝酒。都出去吧。”秦月明看了一圈找来的男孩,年龄都不大,却差多都是照着他模子刻出来的。
秦月明刚刚进门,这些男孩瞧见他,心思就明了了,他们不过都是替身,这正主都来了就没有他们的事了。
“喝这么多酒干嘛,喝了你就能把燕彤拉下来了?”扶着白彦走进房间,将人放到床上。
秦月明语气轻柔,如同羽毛在白彦心头抓挠。令她平静,舒适。除了酒气不散,整个房间终于恢复正常状态下的和谐。白彦有一口没有口吃着糕点,吃到最下面一块。
白彦将糕点掰开,左手中的那半送到秦月明面前。
秦月明没有迟疑接过,在边缘处咬了小口。正常来说,右撇子都会用右手吃饭,他们分糕点,都会把右手的那半递出去。白彦却故意将左手的糕点递出,并且掰开的时候还看了一眼。
而且这盘桂花糕,上面的花纹都是圆形的,怎么到了最底下这块成了花型。小宫女做同种点心,绝对不会有心思中途更换模具。
秦月明又咬了半口,果然在枣泥中冒出来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纸条。
燕彤不傻,白彦在这里被软禁虽然看似自由,但是实际上到处都受到耳目监视,想要和秦月明放开胆子说话那是难上加难,所以她肯定托信任的小宫女做了这盘点心。一直放在这里不吃,直到今日燕彤前来,她大举闹腾,让燕彤心累只能将秦月明找来。
这时白彦才有机会将纸条给秦月明。
她终究不是省油的灯,也永远做不了那样的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既然是鲲鹏,怎能将眼光局限于此。
顺利将纸条送给秦月明,白彦又颓废趴在桌上默默流泪。可秦月明却不担心了,彦儿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脆弱。
能屈能伸是强者必须学会的技能,既然光明时会受到万众瞩目和八方来贺,那落败时也必定要承担众人的嘲讽。这是相互伴随的结果。
秦月明离开皇宫找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打开纸条。三大宝器根本不在摄政王府,手环在白彦手上,其他两件老早就被白彦亲自转移。
还记得临走去边境的晚上,秦月明的车马居然赶上了从早上就已经出发的白彦。当时还以为是白彦故意在路上等待,但是如今明白,实在不然。
秦月明突然现身燕都,逼着白彦将所有计划提前。她实际上是有赌博的意味,如果燕彤能死在狼烟,那这个皇位就落入她手,但是如果燕彤回来——白彦必定会被囚禁剥夺所有权利,然后被提防。
她不了解纪狼帝的为人,所以也猜不出他的选择,索性就做了两手准备,准备登基和转移宝器。打着路上休息的旗号,实际上老早就独自一人,将山河解盘和独眼墨笔流通出去,别说燕彤想要追查这两个东西的下落,如今的白彦也不清楚它们在黑市到底流通到了什么位置。
白彦确实看似在这次造反中失败了,但是实则也不然。
还记得当日白彦上朝时,反复暗示大臣自己要造反,甚至还坐上龙椅。可是群臣脸上的表情都未改变,她根本看不出来谁支持自己,谁想阻碍。
虚情假意比陈相的公然反抗还糟糕,即使她当了皇上,也可能位子没坐稳就被人拉下来。那时候可不是被囚禁这么简单,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想要稳扎稳打,要么将全朝大臣换一遍,要么就是搞清楚到底始终辅佐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