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一番韵味。
放下茶之后,那双淡淡的眼眸露出来,有些虚虚晃晃的不真实。
“父亲,你可知道,你中风了……还是那么严重,严重到只能张着嘴留着口水,没有思想……”
李成义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来,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大儿子,张了张嘴,口水却先他言语一步,从嘴里流出来,啪的落到了地上去。
他眼角直抽抽,终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李祎长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安静的坐着喝茶,光线在他脸上积聚,让他看起来高大又成熟镇定。
“哦,原来大哥用的是这样的法子。”
李祎长点头,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李祎溪沉着的眼里闪过一道看不清的犀利光线,直刺脸上带笑的李祎长。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毕竟我不姓李。”李祎长说着,嘴角轻轻勾起,“何况这里的新一任太守,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落到大哥手里,大哥还是小心些的好。”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祎溪轻轻的摸了一把头发,嘴角的冷笑清晰可见。他轻声唤来侍从,也轻声对着来人道,“父亲受了打击,一蹶不振,中风了,作为大子,我深表哀伤。”
侍从微微弯腰,然后将人抱了出去。
俞悦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姑娘,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看着跟在小姑娘身后的李祎长,“辞怜……”
“母亲,哦,不,小姨。”
俞悦一震,喃喃两声,却没有人听清说的是什么。
“原来如此,”俞悦抬起头来,“你借用了太尉的力量。李祎长,你可晓得你做得是什么事?欺祖灭宗,是要遭天谴的!你不怕遭报应吗!”
李祎长咀嚼着李祎长这个名字,轻轻笑起来,“或者小姨应该叫我何祎长。”
“你,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俞悦却像是突然放松了一口气一样,笑起来,“既然你一早就晓得了,那就不足为奇了。你的野心和你的父亲可不太像。”
何祎长狠狠皱了皱眉头,“因果是非,不过是你一手造成的罢。我原本还想着老了之后要接你一道养老……”
可是是你逼我的啊。
何祎长眼里首次出现震怒的表情来。长君有些害怕,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了。即便是向着那熊熊火焰已经真心实意的道歉,长君近日来还是惴惴不安。
没有恐慌,没有害怕。
有的,是一种安静宁静。脑子里一直叫嚣的念头一下子如燎原的星火一样焚烧了大片的土地和新生的灵魂。
我似乎做错了什么。
应该是齐阳还是齐寒,然而最终选择了吴存芳。
当时是吴存芳的主意,她最多只是帮凶而已,或者说帮凶也不算合格,只是让齐寒做了些手段,让何祎长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府内。
再然后呢?哦,是了,刺激起何祎长想要报复的野心。吴存芳是晓得的,他也晓得怎么做——毁了,毁了何祎长满足的一切,让仇恨的种子一夜之间就长成参天大树。
长君晓得这个时候他会来找自己,所以在客栈里一直等着。她原本满怀着信心,也没有问齐寒究竟是怎样的结果,原来,这里的人都是人精,那些被自己耍着的人,不知道怎么耍着自己。
比自己残忍,比自己懂得生存之道的人,比比皆是。如果当时他们怒火的方向对准了自己,自己能接下招来么?
长君迷惑了,接着就是大片的恐慌。她不想看见何祎长如何接掌李家了,或者是毁了李家给李婶李叔报仇,更或者是那只狮子狗。
吴存芳做了什么?
浑浑噩噩间,诸葛长君吐出一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
正文 第四十三章落幕
大火的第三天,整个李家可以说是大换水了。太尉的府衙里进了两,太守一病不起,太守夫人也疯癫了,大公子辛苦支撑,三公子不知所踪。
门人门客都稀奇古怪的看着这个仿佛被重伤,却依旧井井有条的豪门,霎时间就都明白了里头的兜兜转转。他们一边恭维这暂时掌权的大公子,一边又揣测那个一直不曾现身的三公子在这里头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虽说太守是皇帝直接任命,不过这个天降横祸导致的太守之位缺失,能顶上去的也只能是他的儿子了。皇帝的命令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所有人对李祎溪的态度还暂在观望之中。
而那个被揣测的三公子,现在正在怀南之外的山丘上,亲自为一座坟冢翻新。坟头的草已经长得老高了,没有人在意的孤坟在荒野里看起来格外的寂寥。
翻新一次之后,何祎长重新挂了一次幡,然后就站着发呆。
吴存芳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发呆的模样。
他觉得有些歉然,对着另外一边的新坟拜了拜,放了一束花过去。
“你……”
“我明白的。”
吴存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了。
风过的时候,两人之间只剩下了冷冷清清的尴尬。
“你知道么?”开口的是何祎长,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温润的男子,脸上淡淡的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你们养了一匹狼——你们在教她学会厮杀和狡诈,总有一天,她会长成一匹真正的狼。”
吴存芳不说话,他来之前,已经去见过那只蹒跚学步的小狼崽了。翻来覆去想了想,他清了清嗓子,道,“狼是群居动物。”
长君坐在凳子上,思绪却飘得远远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两道漂亮的眉毛狠狠皱着。
“你在担心李府的事?”
女孩回神,看了看眼前的简沉淮,摇头,“我倒不担心何祎长,他虽然说过满足,又拉拢了太尉和李祎溪,现在却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
简沉淮也皱了一下眉头,人心方面的算计他不擅长,看人倒是准的,却还是稍显稚嫩。这需要练习,没什么关系。
想着,长君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确需要多多练习。人心是会变的,总不可能每时每刻的看着别人心思是怎样的,要学会推算。”
教育是这样教育别人,可是落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却是半点也算不准的。长君又将心思沉下去。李祎长,何祎长。原来辞怜不是俞悦的儿子。
何家……俞珠。
吴存芳没有多说什么话,就简简单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后来的安排以及何祎长的想法,就匆匆离开了,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长君也没拦着,估摸着他是去赔礼道歉的,不过算不准对方对这件事的始末知晓多少。
白里来了一次,看着这个三人小团体商量事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离开了。利益这东西很奇怪,可以将人拉得很近,也可以让人表现的很陌生。
长君对此也表示很满意。
只是现在不晓得何祎长打算怎么办。她能够晓得对方不会善罢甘休,让李家在李祎溪手里,不过这个事情可不好办,毕竟皇帝不好忽悠——是在是天高地远,根本无法忽悠到。
想着她便又对着发愣的简沉淮道,“所以,你看,那些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李祎何是个厉害的人吧,可是还是把自己搞到牢房里去了。李祎唯是个扮猪吃虎的人吧,可是最后还是变成猪了。”
“事实告诉我们,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
简沉淮对她的话很赞同,然后指了指自己,“我是不叫的狗么?”
“啊,当然不是。”长君摸了摸鼻子,冲着后者呲牙一笑,“你是手拿鞭和肉的驯兽师啊。”
这里到京城要多久,皇帝回复话要多久,长君不知道。不过摆在眼前的事情是,因为这场大火被搁置下来的会谈。
太尉那里没有半点说法,却还是扣着人不放。长君不止一次摸着下巴想这里的人收了李祎溪的多少好处,还是晓得何祎长多大本事。
最后她一拍手表示,扣着就扣着吧,事情一压下去,不上诉到皇帝面前,判个终身监禁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小狼崽笑眯眯的,觉得这样的方法很好。
出了事之后,原本那几个被定下的人一下子就惶恐了起来。明眼人一看就晓得这是一场夺权的争斗,虽然过程简单粗暴并且漏洞百出,可是病的病,关的关,和自己没有半点利益冲突,谁愿意配上自己个给人伸冤去。
所以这件事落到李祎溪手里的时候,他摸了摸脸,亲点了白里。
白里只是轻轻一拱手,接受了。
如日中天的李祎溪倒是晓得收敛性子,没有摆谱子也没有施压立威,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等到圣旨下来的时候,才完全是一道晴空霹雳。
担任代理太守之位的是,李祎长。
虽然是代理,不过等个三五载,这西南地界还是没有人来接管的话,这代理可就转正了。何况,倒真不见得会有人记得起这里然后屁颠的跑过来惹人不快。
李祎溪愣了半晌,才硬着头皮接旨。然后呢?他将圣旨摆在书桌上,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外头传来人催,是怀南的百姓找到了一直消失的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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