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绍延用左手抚了抚脸颊:“大概是上苍体恤,知道我怕晒黑了,公主认不出来,日起云生的便格外体恤些。”
魏熙噗呲一笑,抬手捏了捏温绍延的面皮:“你就算黑成碳我也是认得出来的。”
温绍延面皮薄,魏熙这一手来的突然,弄的他脸忽的就红了,虽如此,他眸子仍带着阳春三月般的柔惬,任由魏熙在他面上胡乱作为。
魏熙看着他泛起红晕的脸颊,忽然有了些风霜不染旧人的感慨。
她唇角挂起一抹轻快的笑,不免像当年一般油腔滑调的打趣起来:“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害羞,像个小娘子似的?”
温绍延不答,只静静看着魏熙,抬手轻轻覆上了魏熙放在他颊上的手。
屋中一时静谧了下来,静的都能听到窗外秋风卷起落叶的簌簌声响,缱绻婉转,好似穿过双耳绕到了心间。
魏熙忽然道:“你送我的琵琶断了一根弦,我不喜欢他们续的,都搁了好久了。”
温绍延展颜:“我帮公主续弦。”
魏熙眉眼弯弯:“好呀。”
————
魏熙和温绍延说了一会话后,却见萧尹一脸急色的带着陶季过来。
陶季眼下在谢宜安手下任着中郎将,颇受重用,眼下他过来,让魏熙没法不忧心。
她心中最先想到的,便是魏潋要处置谢宜安,羽林将军乃要职,魏潋先前不知在想什么,并未将谢宜安换掉,眼下总于是忍不住了。
可等萧尹一开口,魏熙便知自己料错了。
“公主,陛下要对您发难,谢将军知道了,命中郎将出来知会公主一声,请公主快些拿主意。”
魏熙看向陶季:“陛下怎么说?”
陶季垂了眼睫,答道:“公主府里的人状告公主勾结逆臣,意图谋反,眼下人证物证俱在,陛下正要命人去捉拿公主。”
魏熙心知魏潋终于还是动手了,嘲讽一笑,问道:“你倒是说说是什么物证?”
陶季道:“是一沓还未完全烧毁的书信,还有……”
陶季看了温绍延一眼,道:“还有死而复生的温大郎君。”
当陶季抬头后,便撞入了温绍延一双通透的眸子里,不知怎地,他看着这双剔透的眼睛,竟觉得有些心虚,忙又垂下了眼睫。
温绍延打量着他,蓦地神色一沉,声音却依旧是温温的:“将军动作够快,按理说此处隐蔽,您是怎么寻到的?”
魏熙闻言,面色一紧,扬声对外喝道:“关门!拿下!”
方才她一时忧虑,没顾及到那许多不妥之处,可听温绍延如此一问,便知此事可疑。
若想将她一举拿下,仅靠那些废纸是不够的,里通外敌,得将外敌一同抓过去才作数,可她行事小心,将温绍延藏得严实,自己过来时也是极尽小心,要不然早在刺杀当夜,温绍延便被他们寻到了。
长安太大,寻一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动静大了,弄不好便会还未等找到人,人家便从城里遁了。
所以,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便是寻一个知道路的领路。
魏熙看着被刀架在脖子上的陶季,丝毫不担心自己冤枉了他,出了这样的事,谢宜安定是会亲自过来,就算他来不了,也必定会是派谢家人来传话,陶季虽得谢宜安优待,但也只是下属,远着一层,这种关乎存亡的事,谢宜安不会指派他。
果然,魏熙方吩咐了关门,便见门口挤进来几十个千牛卫,魏熙神色一冷,垂眸看向陶季:“表兄知道吗?”
陶季倒也不惧:“这会应当知道了。”
魏熙勾唇一笑:“你倒是忠心。”
陶季抬头看向魏熙:“陛下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臣忠于他,这是为臣之本。”
魏熙闻言嗤笑,抬眼看着院中的剑拔弩张:“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副厚脸皮,为了前程,你也是豁出去了。”
她说罢,将刀往他脖子边轻轻一推,漠然看着他:“我只问你,此事是不是真的。”
陶季只觉脖颈一疼后,顿时就有了些湿润之意,他身子僵住,咬牙道:“是。”
魏熙有些慨叹:“他终于忍不住了。”
魏熙话落,将剑刃又往前推了推:“你还知道什么?”
陶季不语:“眼下已成定局,公主必是要往宫中去一趟的,您在此威胁我也无用。”
他说罢,千牛卫便向魏熙这处围来。
魏熙眉头蹙起,回身看向温绍延。
温绍延眼中有些颓色,面上却是一如以往的从容温和:“我又给公主添麻烦了。”
魏熙摇头:“是我拖累你了。”
她说着,正色看着温绍延:“可后悔回来?”
温绍延摇头一笑:“只要能看公主一眼,我便不觉得后悔。”
魏熙闻言,不合时宜的掩唇一笑,笑罢,她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还有的是机会看我。”
“公主不会有事的。”温绍延说罢,却突然抬手向侍卫腰间佩剑抓去,魏熙神色一紧,忙拦住他,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防身。”温绍延说罢,看向魏熙:“剑太长了,公主可否给我一把轻巧的匕首?”
魏熙不应:“有这么多人护着你,你不会有事。”
温绍延摇头:“可今日之事,他们要拿我做文章。”
魏熙抬眸看着他,紧紧握住他的手:“所以你就想自尽助我脱身?”
魏熙嗤笑:“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你不过是被我牵连了而已,你死了也不过是徒惹我难过罢了,帮不了我什么。”
温绍延抿唇不语,过了半晌,沉声道:“是我无能。”
魏熙不理此言,缓缓移开视线,从侍卫腰上扯下来一把匕首:“这是给你防身的,上面若是沾了你自己的血,你今后就再也与我无关了。”
魏熙说罢,便听外面传来马蹄声,魏熙神色锋利起来,不由分说的将匕首塞到温绍延手中,才面色端肃的往外看去。
她不怕在朝上问责,可却担心魏潋再此时便要了她的命,他如今就是一个疯子,可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魏熙正想着,却见院中迈进来一个俊美男子,她心中一松,上前迎了两步:“表兄怎么过来了?”
谢宜安肃容道:“听说了此事后我便赶过来了,没伤到吧?”
“无事。”魏熙答完,又问道:“你过来作甚?”
谢宜安道:“我随你进宫,眼下这种情形,你若是拒不进宫更是难办。”
魏熙闻言,缓缓垂了眼睫:“我知道。”
谢宜安神色复杂:“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谢宜安说罢,便侧首看向温绍延,神色淡淡的,无惊无怒:“好久不见,介琮兄可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好困,码着码着就往桌上趴……
第241章 对峙
温绍延浅浅颔首:“一切都好, 劳怀宁兄挂念了。”
二人客套了两句便不再言语。
谢宜安走向被押在地上的陶季:“出息了。”
陶季面上有些愧怍之色,却不曾言语。
谢宜安看着他, 蓦地将他往后踹去。
押着陶季的侍卫见状,忙将剑收起, 免得真让他抹了脖子。
陶季在地上躺了一会, 等缓过神来, 便起身默默整理衣服, 一派温顺,好似全无怨言。
魏熙看着谢宜安淡漠的眉目,心知他被亲近之人背叛,定是不舒坦的, 她走过去,扯了扯谢宜安的袖子:“和这东西计较什么, 陛下传召,我们还是快些入宫吧。”
谢宜安从陶季身上收回视线,对魏熙轻声道:“眼下这种情形, 若是他不在,谁都奈何不了你, 我来时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先……”
魏熙止住他的话:“陛下若是想对付我,无风起浪都有法子。”
她说着往温绍延处看了一眼, 他静静站在那儿,不急不躁,芝兰玉树一般:“况且, 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正好借这个机会正名。”
谢宜安眉头一蹙:“你急糊涂了?他是谁你忘了?”
魏熙抬手理着胸前青丝:“是谁且容我想想,可温绍延不早就葬身火海了吗?人家亲阿耶都知道他死了,没道理咱们这些外人还对他念念不忘。”
谢宜安锁着眉头道:“仓促之间上哪儿去给他安排籍贯身份,你当他们都是傻子?”
“无妨,此事不急,朝中那些官吏只要不想让我倒台,便就不会承认他是谁。”魏熙说着,抬步往温绍延处走去:“眼下端看谁本事高,什么真假功过都是虚的。”
魏熙说罢,走到温绍延身边,道:“你不能总如此藏着,眼下可愿以新的身份站在人前?”
温绍延微微一笑:“温绍延自三年前便死了,我如今名唤邹行。”
魏熙眉头一蹙:“不好听。”
温绍延摇头轻笑:“被人问时随便取的,哪想什么好不好听。”
正是危急时候,谢宜安看不得他们在这说笑,他上前,道:“既然说通了就走吧,再耽搁下去,来拿人的就不止这些人了。”
魏熙曼声道:“那更好,好让长安百姓看看魏家同室操戈,当兄长的要对付妹子,看他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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