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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虎三百式 (桃发饼)


  “姑娘,你要我喜欢?”温萦猛地抬头,反倒把封蔷吓了一跳。
  他探过指尖,封蔷也没有躲。
  泛红的手指点水似抚过夜叉黑到反光,映出二人倒像的刀鞘,“你若要我喜欢,抽刀给我个痛快,不算杀业,算你行善。”
  “你……”你想死?
  “是啊,我想死。”温萦轻哂,因问道,“哪个成了我这副德行,有不想死的?”
  只是他不想别的死法。
  死在这姑娘刀下,他一点儿不恨。利刃抹脖子用不了刹那时候,痛痛快快,无忧无患。
  “我,怎么舍得?”
  封蔷咬起了嘴巴,说出这话来,心中蕴着苦涩。
  “不舍得?不舍得就算了吧。”
  似乎料到她会这样说,也就不再理会封蔷流转杂陈百味,就没一丝甜味儿的眼眸。温萦像从来没说过那番话似的,回手摸过白玉的簪花,斜斜插在发上。
  却没有揽镜自照,反正是不会好看,自己晓得。
  “呵呵,你或许不信,我并非从未被捧过爱过,这后院里,包括前院里风头正盛的红倌,没一个比我当年受人疼宠的厉害。”
  “簪花绫罗,胭脂水粉,上好的,我也不是没见过,只是穿戴不得了。你瞧他们,他们才有抹画打扮的必要。”
  他指了指窗外浓妆艳抹,且等客人临幸的其他妓倌们,“你给我这些,我都要送给城边一个挑夫家的小姑娘玩,她会冲着我笑。”
  原来他,是这样在意自己损毁的容貌。
  原来那些自嘲,那努力挺直的脊梁骨,全都是他煞费心机铸就的保护壳。
  原来他脆弱到这样的地步……
  这回轮到封蔷艰难启齿:“我也,我也会冲你笑啊。”
  “可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温萦还是轻轻地,慢慢地,带着笑容,反驳她的言语这么残忍,“我这个人啊,心里记着一个小姑娘,一辈子都只稀罕小姑娘。”
  “姑娘,这后院里便宜貌美的妓倌多着了,你换一个吧。”

  ☆、小虎姑娘

  封蔷让这一番话给冲撞得头脑发昏,委屈道:“我不是小姑娘,就不惹你稀罕了?”她说着便仔细想想,这才继续,“其实我不曾行过成人之礼,按道理来讲,也算做小姑娘的。”
  窄炕上斜坐着的温萦,身形依旧静美清秀,恰同当年无异。
  只听他莞然一笑,笑她说尽了蠢话,又道:“你若不是真的痴傻,就该懂我意思。”
  人世间何其之大,穹顶下的这片土地上,是否真有人偏生迷恋那不懂四六的幼稚女童?温萦不清楚。
  他生长在边城,已然奔三十年去了,以矮墩墩一道黄土墙为界,城外的天地,一次也没迈进去,接触过。
  但他清楚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偏执,一定要喜欢尚未成人的小女孩子。只不过因为,那个真正令他迷恋神往的小丫头,他不晓得她长大成人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是不是很高,是不是很好看,据说还要做宗派少主,是不是出落成了绝代的风姿?
  是不是,她早已将他遗忘?
  封蔷刚离去的前几年,温萦时常便琢磨琢磨,想着她身高又长了几寸,现下该读什么书,还会不会动嘴咬人?一定又不听话了,呲牙咧嘴挨好几顿鞭子,然后也不长记性吧……
  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直到现在,十年的漫长乏味都一去不返,预计一下再之后的十年,想必又会是另一段漫长和乏味。
  而一直以来惦念着的她,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自己从未触及的盲区里去了。再也没法将想象中她的模样清晰地印在脑海,有的只是一团虚幻和抽象。
  因为再也没有见过,所以就算把脑袋和心都想痛了,又如何想得起来?
  只变作镜内之花和水底的月,远在天边的一道幻影,偶尔在眼前浮现,匆匆而模糊,又不能伸手去碰。
  也就只好想法子去逗其他小女孩开心,也就只得去追随一些曾在封蔷身上驻留过的影子。然后思恋更甚,心痛起来更要命,却是周而复始,俨然成了习惯。
  “我……”
  “姑娘。”
  沉默过了,二人异口同声,封蔷咽了咽唾沫,正了正神色。
  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又在失神,又犯了傻。若非开口的同时被他打断,她就忍不住要说出含在口中的那句话来。
  ——我叫封蔷,在你桌子底下藏了好几个晚上的封蔷,你还记不记得?
  “姑娘,天色将晚。”是她先一步住嘴,温萦也不谦让。
  再看看木杆子都风化了的窗外,可不是嘛,连天边最后一抹橙红色都消失不见,像被夜幕吞吃干净一样,半月弯弯,爬上了春花阁后院的墙头。
  唾沫咽了好长时间,喉咙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封蔷艰难道:“这支簪花真的很好看,留下它。还有其他的,我还送了你其他东西,你都拿去哄小女孩开心,行不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封蔷总忍不住想念温萦,想到他们相处的那短短几天,看小人儿书似的将回忆页页翻阅,竟然连同每幅画面,每一句话都记着没忘。
  最常翻到的一页,便是“墨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将他的辛酸和无奈诠释了个再清楚不过。
  他本该像望春的玉兰,清白雅致,忠贞秀美,当得起古人来者所题过的任何一句咏词。
  她对温萦说了假话。
  这支白玉簪花,并非自己随意在集市上搜罗而来,是她在想念他的时候,请人描了花样儿,一锤一凿,一刀一划,就连精细如花瓣和银叶,无不是经她之手诞生。
  刚才还端的决绝,可耳听眼见,这哀求的语气,可怜兮兮的眼神,就将温萦一颗决心打破。
  他竟然为此失神,道了声:“好。”
  才硬下来的心,为何软的这样快?
  你究竟是谁?
  是谁有这样的力量,总撩动我这冰封止水,动无可动的心……温萦不由得,竟然在心中如此质疑。
  之后一连三四天,白衣人不见了春花阁。
  后院里的其他人便又嚣张起来,嘲笑温萦好不容易走了狗屎运,有那样标致的客官看得上,却又不懂挽留,不晓得取长补短,用实际行动来弥补皮囊上的缺憾。
  看吧。如今又只有被抛弃的份儿。
  温萦不再还嘴,他素来如此。
  愿意还嘴就还几句,不愿意还,就随他们怎么说去。温萦不是看得很开,只是他若看不开,早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了。
  那个小虎姑娘,这么快就想通始末,不再缠着自己,是好事呢。
  自娱自乐地失笑,小虎姑娘,是看那傻丫头肩上绣了只跟她一样傻的吊睛大虫,他看了一眼,就记在心里,后来随意取了个外号。
  反正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反正日后也不会再知道了。
  蓝布棉门帘又不晓得被哪个走岔路的“客官”给掀了起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妓倌叽叽喳喳围将上去,这一派莺飞燕语的景象,向来不是温萦所在意的。
  “新来的客官”腰间佩有一把短剑,剑穗上垂下来是一缕宫绦,不似夜叉那样的古朴沉稳,花哨得有些离谱了。
  那人焦急而不耐,冠玉容颜也不免失掉两分颜色,迎上来挡眼睛的水袖披帛被他烦躁地一剑斩断,只听他道:“让开,让开,我问问你们这里谁认得一个穿白衣裳喜欢玩刀的女人,长得挺俊,但是是个傻子!”
  ——白衣裳,刀,长得挺俊,傻?
  四个关键性的词语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温萦嚯地站起身来,“怎么了?”
  宋蛟斜他一眼,回身朝向后门走去,“不想出人命就跟我来。”
  “……”
  “人命,出人命啦?”“怎么回事,真造孽哟!”
  “人命”这词一出,周遭才寂静片刻,很快,众人皆尽哗然,莺莺燕燕们絮叨着议论猜测起来,让宋蛟饱受挫折的脑仁又是一疼。
  温萦垂首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活儿,还回屋拿了个东西,这才跟上前来。

  ☆、小夜叉

  
  转过了墙拐弯儿,总算那些人是知道害怕血光的,不敢一起跟上来,宋蛟这才喘得一口气。
  他道:“你就是她属意的人?”
  “是。”
  温萦颔首,并不推辞。
  春花阁是小地方,后院不大,人也不多,小虎姑娘属意的人无外乎只有他一个。
  他是个多情之人,他实在不想又惹一份情债。
  可温萦惊觉,自己这没出息的毛病还是照了旧,忍不住为那姑娘动容,一如他十年前忍不住将小小的封蔷抱回听香楼,藏在桌子底下。
  一样的平白沾惹冤孽,一样是自己折磨自己。
  承认一个人喜欢自己,何其容易,何其困难?
  这回答不假思索,顺其自然,温萦微笑着轻轻颔首。他的眼里眉间,唇珠嘴角,不和甜蜜荡漾,只同苦涩萦纡。
  宋蛟就这样看着温萦,好半晌不晓得如何启唇。
  相貌损毁,不曾碍着他身材挺拔,青袍单薄,将他大放的静态之美收敛一处。温萦整个人清瘦笔直,就拿皇帝下江南时也要怜抚一番的那杆细竹与他媲美,亦无过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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