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城的唇角噙一抹笑意,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挺着急?有任务吧?”
被那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这位锦衣捕快心中的警惕放下了不少。但是出于职业的习惯,他还是告诫自己保持那警惕。即便此刻见对方面上带了些许戏谑的态度,他也是冷静的保持了那一份警惕。
凤卿城见他不语,点点头道:“不说话,那就是不忙。走,爷请你喝茶去。”
说着便就强揽着他往后折去。
这位锦衣捕快忙使了个千斤坠出来。心中叫苦不迭。他是领了任务出来蹲点,候着那位前任天门总捕展大人的。为了那位天门布下了无数人手,从那位秘密进京开始,直到人进入汴京城,一路之上旁人都没有出纰漏。可是万万不能在他这里出了问题。
不说汴京里的关系复杂着,一个不注意许就错过了那位展大人同什么人的交集。就单说盯一位前任天门总捕的梢,那难度就足够他应付的。他必须得提前到达好好的做一做准备才行。
任何的意外他都出不起。
他瞄了瞄凤卿城,只觉得对方一身的闲适。看起来这位是真没什么正经事儿,这是要拿他开涮呢。
时间越是流逝,他便越是心焦。方才忙着甩掉凤卿城就已经耽搁了许多的功夫,这会子是万不能再耽搁。于是他赔笑道:“侯爷,小的这赶时间呢。明日小的必到府上赔罪。”
心中却是暗想:明日他必要向大人告状!
凤卿城还是不紧不慢,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停了两息又问道:“小兄弟姓什么?”
这位锦衣捕快飞快的答道:“小姓余。”
凤卿城依旧还是那慢悠悠的调调,“着急啊?”
余小捕快除了点头还是点头,“急!真的急!”
凤卿城笑起来,“就一个问题,——你们大人此刻在何处?”
余小捕快一楞,但还是照着规矩说道:“大人在哪里,我们如何知道。”
凤卿城又拍了拍他的肩,“这整个汴京城里,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
余小捕快都快急冒了火,“真不知道。”
“不知道?”凤卿城又是“哦”了一声,而后道:“要是不知道的话,有了什么事情,你们得怎么找她?”
眼见着消息上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余小捕快只恨不得有那本事将凤卿城拍晕。不说这是个废物的吗?怎么就如此的难糊弄!
是了,汴京城中的说书先生都会说:纨绔没的什么可怕,可怕的是那又闲又有脑筋的纨绔。
余小捕快飞快的思量了一下,想着这般状况告诉他也无甚妨碍,便飞快的道:“亥时三刻的时候大人在杨柳楼斗酒,之后去了哪里便就不知了。”
话音落下,余小捕快的肩头便是一松,接着他见到那位不着调的侯爷三两下便就没了踪影。身畔只余一道清风犹在掠过。那风里带了淡淡的上好熏香的味道。
余小捕快来不及发散他的思维,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往那指定的地点奔去。
静夜里,除了落叶扑簌的声响几乎再无其他。忽然随着风飘来一道语调豪气的声音。
“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
凤卿城听出那是婠婠的声音,便就自那些屋檐墙壁之上下了来,只在街巷间隐蔽的行走。同时将脚步和呼吸声放的越发没有声响。
在一阵隐隐约约的瓦片相击的凌乱声响中,杨柳楼终于进入到了凤卿城的视线范围。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便宜不占忘八蛋
漫天飞舞的黄叶中,婠婠自那高高的楼顶跌下。
凤卿城立即跃上墙头,在中间那些房屋建筑之上踩过。
下一瞬间里,一名青衫客使着一身漂亮的攀云纵,先一步将婠婠救了下来。
凤卿城眼力和记忆力都很是好,只这一眼他便认出了那青山客的身份——是他!前任天门总捕、现西南都护将军展笑风。
凤卿城那快到了极限的速度便就生生的顿了下来。险险的稳立在层层建筑间的一片阴影下。
天穹星灿,夜风起落叶成片。那青衫和绿裙一同轻轻的扬着。原本平平无奇的街道建筑,此刻全然换了一副侠骨诗意的风貌。
凤卿城听得婠婠向展笑风说,“这位好汉可曾婚娶,可有心上人?”
那种的闷闷的感觉再次袭来。这一次越发的厉害。凤卿城微微垂了眼眸,便转了脚步向回走去。
果然,即便是她忘记了云片糕的味道,当她再次吃到的时候也还是会立刻的喜欢上。
她两次的初遇展笑风,一次是在漫天的杨花飞絮之中。一次是这样的秋风落叶间。两次都像是传奇话本上的图画。
而她两次初遇到他,一次是被她胖揍了一通而后丢下清风楼。一次是他在寒风处罚跪。两次都像是......笑话。
她与展笑风之间的出生入死、恩义交情便是细数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够数完。而她与他之间却是平淡至极,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轰轰烈烈铭心刻骨来。
她先前究竟是眷恋着他的什么。怕就只是这张脸、这具皮囊。
凤卿城忽然间觉的有些窒息。分明是那样的平淡,为何他又会如此的难过。
他顿住脚步,转回头去又望了一眼。恰就见到展笑风格外亲昵的抬起手来,落在婠婠的发丝间。
他噌一下转回身来,足尖一点整个人便如一支离弦的箭,向着杨柳楼下飞驰而去。
这可真是......在她跟前装的多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谦谦君子了!
在这汴京城里,但凡是他看上的,就没有落到旁人手里的。从来就都是如此,倒是这次昏了头,竟还想着待她痊愈由她自己做决定?她若会选,从前也不至将自己弄成那般凄伤的模样。
凤卿城如一阵风眨眼掠到婠婠身畔,抬手将她拉入到自己怀中,同时挥出另一只手来击向展笑风的腕口。
“手放哪儿呢?”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展笑风察觉的一瞬间他便掠到了眼前。展笑风的反应自然也是极快的,及时的撤手闪开了那一击。
凤卿城这般的态度言辞,展笑风听也并不生恼,只朗然一笑自腰间拿了一只小瓶子递过来,“醒酒丸。”
凤卿城立刻道:“不必。......”
后面的话没说完,便见婠婠伸出手去接过了那只药瓶来,且道了一声“多谢。”
展笑风望着婠婠笑了笑,而后又向凤卿城道:“回去可压些青梨汁喂她服下。”
凤卿城亦是笑道:“我家夫人惯不爱吃青梨。”
展笑风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些什么。潇潇洒洒的一拱手便就抬脚往街尾方向走去。
婠婠推开凤卿城的臂弯,扬起手来向着展笑风挥道:“哎,好汉!好歹留下个名姓......”
后面半句话被凤卿城的手捂回了喉咙。他捂着她的嘴直接将她捞回,按回到怀里来。
婠婠一气便就使了一个旋身,同时将手肘向他击去。凤卿城挡住她这一击,长臂一挥一揽,只半招之间又将她重新捞在了怀里。
婠婠使着力气一推,手底足下的招式便就连连的使了出来。只不过五六招,她便再次被凤卿城困在臂弯之间。
对于这个结果,凤卿城很是意外。此时婠婠身上浓郁的酒气,又加之她方才从楼顶跌下的凌乱脚步。凤卿城顿时便就明白了原委。
先前婠婠那一推已经令他没来由的火大,此刻便就更是火大起来,他俯下头来向她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婠婠压根没想答他的话。又努力的挣脱了几下,却觉手脚皆不灵活。她恼怒的放弃了挣脱,气势不减的道:“凤卿城你要干什么?前脚才要绿了我,后脚又来轻薄我。你是皮痒痒还是骨头痒痒?”
凤卿城的手握的更紧,“你叫我什么?”
他向着她俯的更低,便是连牙关都开始有些咬紧的倾向,“到底是谁要绿了谁?”
此时又是一阵夜风刮过,吹落无数片的落叶,将婠婠的发丝吹的飞扬起来。那流水样随着夜风飞舞的发顿时就刺痛了凤卿城的眼。
婠婠刚要抬高音量怼回去,便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整个的撞到了泛着凉意的青砖墙上。幸而后脑处有凤卿城的一只手垫着,没有磕痛了她。
没等婠婠定了睛、定了神,便就觉得唇上微微一凉,紧跟着就是一痛。
她吃痛惊呼,却叫他得以顺利的闯入。辗辗转转,炙热而不能抗拒。
婠婠那被酒精麻痹的迟缓了许多的脑子很是空白了一阵,然后终于浮现出一句话来:有便宜不占忘八蛋!
立刻的婠婠伸出手来勾紧了他的脖颈,使劲的吻了回去。
金黄的叶不断的飘落着,几盏散着温暖淡光的灯笼在凉夜的清风中摇摇曳曳。穹窿之上的星子像是被映入了微澜的湖水中,朦朦胧胧的荡漾着。
那一个长长的吻由最初狂风骇浪渐渐的转做了微风细雨。轻吮浅啄,缠绵反侧。
良久之后,凤卿城才终于松开了她。定定的看她了片刻后,道:“回家。”
婠婠这个时候却是想起来,他方才吻下来的时候先是咬了她一下。她眨了眨眼睛,而后拉着他的衣襟迫他俯下身来,准确无误的在他唇上狠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