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一直注意着延圣帝的神色变化,心中斟酌一番后,笑着说道:“官家说的极为有理。待眼下的几桩大事完成,人口繁衍,粮库满仓,河堤无忧患,水利不惧旱之事,臣必亲自督管监造兵器盔甲,以令我大宋兵将无所顾虑的踏马天下,剑峰指处尽归我大宋版图。”
延圣帝听得大笑起来,“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一套。换汤不换药。人口、粮食、河道水利......这些事情要做,开疆拓土也要做。太宗一朝能够两相兼顾,我们如何就不能。”
云相听得一楞,太宗一朝的时候那是因为有着一个奇才程武。不说程武的那些来造了一半的巧术,就是那几样失传的一旦找回,那便是了不得的一件事情。
当年程武被诛,玄门中也发生了变故。许多的神兵和机关巧术统统的被一场爆炸毁去。后来重新组起的玄门依据记忆和手艺复原了几件出来,可到底失了那最为复杂也是最为便利好用的几种。
云相并不关心那些兵器,他关心的是那些农垦水利的机关巧术。若是再得了那些,那便是利在万民,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他理了理思绪,待要再问时。延圣帝却就不愿意说了,“你先莫问了。日后你自会知道,我等着你给我监造兵器盔甲。”
云相笑道:“那臣这就准备着。”
延圣帝的心情好,君臣两人也就继续的谈笑起来。
婠婠并不曾察觉出延圣帝针对她和秦王的试探,也不知道此刻那试探已经结束,延圣帝对她的信任又多了几重。她现在正拖着混沌的脑袋走出天门府衙。
凤卿城的马车依旧静静的停在对面的街道旁。婠婠眨眨眼睛,足尖一点便就闪电样的跃到了车上。一掀车帘闪了进去。
若不是扶弦几人先前看清是他们夫人自天门府衙里走了出来,这会子必定以为是哪家的刺客走错了门。
几人呆了呆便就反应过来,得了凤卿城的话后便就赶着马车往定北侯府行去。
马车内,凤卿城递了一碗核桃酪给婠婠,“怎么跑这么急?”
婠婠道:“下值晚了,当然要跑快些好叫恒之少等一会儿。”
吃了一口核桃酪后,婠婠又道:“以后我若到了时辰不出来,恒之便自己回家,不必等着我。”
凤卿城不置可否,只静静的看着她。
婠婠眨眨眼睛,“恒之看我做什么?”
凤卿城道:“总觉得昨夜那事不像官家的作风。”
婠婠笑起来,“对,我的主意!我可聪明不聪明?”
凤卿城心中想笑:聪明,聪明极了!
但他应该是不知道内情的,所以心中再是想笑也就只好装作茫然一片。
婠婠便就更加的开心的解释起来。
凤卿城听得有些懵。究竟是他的消息有误,还是婠婠搞错了。
略一迟疑,凤卿城问道:“婠婠是什么时候查出这重关系的?”
婠婠很实诚的回答道:“哪里有时间去查。况且这也不用查啊。”
所以,这是想当然的猜的。
凤卿城看了婠婠一会,便就难以忍俊起来。这个误会,误会的当真好。将楚王的人送到晋王那里,将晋王的人送到了楚王那里。那两位现在怕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这次轮到了婠婠有些发懵——她都解释了这半天,她家男神怎么才想起来笑?
而且,有那么好笑吗?
哎呀呀,她家男神这反射弧还是略长啊,笑点也是略怪啊。
☆、第一百五十章 直勾勾的看着
这一日天门中的事务繁忙,回到家中婠婠也没立刻放松下来。
一进淇奥斋,她便就唤来珠鸾,说了准备将中馈之事交予她的打算。大略的说过安排之后,婠婠又道:“你若觉得能担,便就担了此事。若觉得不能也无妨,我再寻他人。”
珠鸾听了此事,本还在心中打着鼓,听得婠婠这句话立刻就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她即刻跪身道:“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夫人的信任。”
便是做奴婢,也要分出好多种做法。天大机会掉到眼前,就是心里打鼓也要紧紧的抓住。还得要想方设法的将这事情办好。如此她才能活的更好。
她得好好的活着,她得让自己活的更加的好,如此方能对得住那替她受苦而去的绣杏。
婠婠见珠鸾应下,却是浑身透着紧张,便道:“不必这样紧张,尽力去做就是。一应的事务看着太夫人意思,若是太夫人精力不佳,没有过问的意思,你便自行做主。那些需要我点头的事情,去问两位小娘子定夺。每日都将一日的事务写下来,等我下值回来给我看就行。”
珠鸾听到此处心中便放松了许多,应了声后有问过婠婠还有什么吩咐,便就退了下去。
婠婠将心头积着的事情都办了,此刻也就放松了下来。她舒了个懒腰,而后便将身体往圈椅中一歪,拿起桌上那早就晾好的果茶喝的好不痛快。
放下了那硕大的果茶碗,婠婠才发现凤卿城正一眼不错的望着她。
婠婠一滞,随即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喉咙道:“恒之今日怎么总是在看我?”
凤卿城道:“没见过婠婠处理这些琐碎事情的样子。”
婠婠点点头,“认真的女人最美。恒之可是觉得我方才的样子甚是迷人?”
凤卿城听了,登时忍不住笑出来。
婠婠重新将身体歪回到圈椅中,很是败兴的道:“恒之就不能给我留几分面子。”
此时,金莺走来门外禀说暮食已经摆好。
婠婠也不再管那犹还在笑着的凤卿城,起身来便就奔着暮食去了。凤卿城见她这般起身就走,便就收了笑意,起身来也往那饭桌处行去。却是行了几步又忍不住的笑出来。
待两人在饭桌前坐定,凤卿城忽然说道:“我家夫人任何时候都迷人。”
婠婠第一次自他口中听得“我家夫人”四字,一双眼眸便就尽是欢喜。欢喜兴奋之余,还不忘记问道:“那可迷住了恒之?”
凤卿城含着笑意挟了一块蜜炙羊排到她碗中,“自然。”
婠婠听得唇角弯弯,说道:“虽然恒之这态度极不真诚,但我还是欢喜的。”说罢了她挟了那块羊排送到口中,啃了口后便是一叹,“天天都是羊肉。”
凤卿城听了便又挟了一块鸭脯到她碗里,“明日若是你下值的早,我们去夜狩。”
羊肉也好,鸡鸭鱼肉鹿兔野味的什么都好,统统不是婠婠馋的那种。婠婠其实并不挑食,但若一样好东西长久的不吃,那也会很馋很馋的。比如,牛肉。
但是牛这种动物,在这个朝代还是作为一种强悍的生产力存在。那是不能随便的宰来吃的。莫说是她,就是官家也不能说宰就能宰,想吃就能吃。
所以婠婠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幸好,除了牛肉好吃东西还海着呢,比如亲手打些野味吃就很不错。
秋日里正是狩猎的好季节。天高气爽,同喜欢的人一起打马在漫天的星光月华之下。想想就觉得美好。
对于凤卿城的这个提议,婠婠自然是迅速的点头应着。
用过了暮食,依旧的消食、沐浴。待准备就寝时,婠婠特意的放下了那两重锦帐。
锦帐自是与纱帐不同,一落下来顿时的隔去了秋凉。同时也隔去了大部分的光线。这只有他们两人的小小空间中,顿时就升起了一团暧昧的氛围。
凤卿城倒是自若的很,理了枕头盖上被子,合眼便睡。婠婠却是越躺越清醒。帐子外偶然传来夜虫低鸣,帐子内除却了凤卿城的呼吸声便就只有她那格外剧烈的心跳声音。
婠婠轻轻的侧过身来,一瞬不瞬的看着躺在身旁的凤卿城。
凤卿城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般,张开了眼睛向着婠婠侧过身来,笑道:“婠婠做什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婠婠回道:“我只是毫不遮掩我的目光,怎么就成了直勾勾呢。”
凤卿城笑起来,笑了一阵后便也不再做声,只是学着她的目光回看着她。
相对而卧、四目相视,婠婠只觉又有些窒息了。她心中一叹,想道还是男神迷住她比较容易些。她要想迷住男神,容貌姿色那是一定行不通的,好像也就只能依靠她那金子般的内心来发力了。
不过,金子般的内心......这种东西,她仿佛没有啊。
两人这般相对的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困意袭上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梦乡。再张开眼睛时候,已然又是新的一天。
中馈之事,婠婠以为襄和县主会过个三五日再移交给她。没想到对方倒是积极,一大清早的就寻她到青霜院移交了账本、印章、钥匙等物。
襄和县主也没有意挖坑给婠婠,甚至还特意的列出了几张单子,将要继续操持的事情写的明细。中秋将至,府里府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襄和县主已经将各府的节礼备好,婠婠要继续负责的也只有府内的事务。
怎么看怎么都会觉得这位母亲疼人的紧。但这一大早的移交,又是在天门少了两位关键人物,头绪正乱的时候。就是襄和县主将事情移交的再细致明了,婠婠也是难做的。须知道,单是看这些账目、清单就要耗费去不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