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角度,应当是能准确无误的将脸颊送到凤卿城的唇上,造成一个“不小心”的“巧合”。
万没料到,这精确对准的角度还是出了问题。她的脸颊在碰到他的唇之前,先一步的撞到了他的下颌骨。这一瞬间,她甚至听到了他牙齿相撞的细微声响。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下颌。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仿佛凝滞。
婠婠好想哭,这一刻她心中有了一个真切的觉悟——生活不是电视剧,这话真真的是真理啊!这一次次的,就没有一次能复制出电视剧里的“巧合”来。
几个呼吸后,婠婠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僵着身体慢慢的移开了脸,尬笑两声道:“睡觉!”
而后她迅速的一旋身,翻进床榻里侧去。拉过枕头来,背着凤卿城躺下,当真闭了眼睛睡觉。
静默了片刻后,她听得凤卿城在身后轻笑起来。
婠婠默默的捂住了脸,正恼着便又听一阵衣衫摩擦的轻响,然后就有床薄被覆到了她的身上,再然后她觉得枕头微微的动了一下。
婠婠僵硬的拿开了捂在脸上的手。
他方才走过来时并没有抱着他的寝具,那么此刻......
婠婠又僵硬的将头转了过去——果然啊!
这拔步床很是宽敞,这枕头和薄被也都是量床而制。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其实还是很宽的,再容纳下一人都不是问题。但这毕竟也是枕着同一个枕头,盖着同一张被子的。
婠婠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暗暗的骂着自己没出息。
这点尺度算得了什么?
不,这根本就还算不上尺度!
怎么就紧张成这样?她这受了上百部小言剧、小言文洗礼的老司机,她这死过生过的老鬼,怎么就还没有她家这古董男神淡定。
婠婠看着凤卿城那轻合着的眼睛,看着他那长长眼睫被灯照出的一片影,看着他那呼吸起伏极富规律的胸膛......
看着看着她便就觉得窒息起来。
这不是错觉,她当真的是要窒息。
婠婠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居然就没出息成这样,居然就紧张的忘记呼吸。这脸丢的,真是能从奈何桥一路丢到十殿阎罗那里去。
这一会子的功夫,他未必真的能睡着。即便是睡着了,习武之人的耳力和警惕性也是极高的。婠婠不敢大幅度的调整呼吸,只先极为轻缓的吸了口气,然后又轻轻的呼出来。
这样极力的保持着无声,调整起来所耗费的时间自然也就极长。当婠婠终于能够正常呼吸的时候,那奔波了一日的倦意便就袭了上来。
当她的呼吸声音是显然的进入到睡眠中时,凤卿城张开了眼睛。他轻轻的侧了侧头,看了她一阵后又合上了眼睛。
比起那美人榻来,还是睡床舒服。
这一觉凤卿城睡得甜香无比。直到婠婠醒来,他还在睡着。
婠婠张开了眼睛便就先见到了近在咫尺的凤卿城。她的唇角便就不由自主的上扬、再上扬着,几乎就要笑出声音来。
晨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帐子在清新微润的晨风里轻轻的摆动着。
一室的美好。
婠婠醒的彻底了些,这才注意到床上的两重帐子一重也没放下来。昨夜她说的理由,显然就不成立了。这样她的目的也就显得太没遮掩了些。
不止帐子没放下,连窗户也没关。
婠婠又看了看凤卿城,见他犹还睡着,便就轻着手脚起身来,想要探身摘了内里这重帐子的束绳,再以内力将这束绳投出去,击散外面那重帐子上的束带。
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装作是昨夜放下的。
当婠婠顺利的放下这两重帐子时,一转头视线便就撞进了一双桃花瞳中。
婠婠的动作略微的僵滞了一下,而后向着他扬起一抹元气满满的笑容来:“醒了?”
“醒了。”凤卿城坐起身来,看了看那才被放下的帐子,“婠婠这是......没睡够?”
他的嗓音本就好听,此刻才睡醒了那声音便就又带了几分的慵懒。叫婠婠听得些微酥麻,心跳又是不规律起来。
她强行镇静了一下,说道:“对啊,没睡够。不过天色不早,该起来报效朝廷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昨日才说的话 今日就要落实
说罢婠婠便直接掀了帐子,一派正经的迈下床去。
隔着两重锦帐,她又听得他在里面轻笑。
她家男神这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这总是一件好事情。
今日在出门前,婠婠先去了松鹤院。如她所想的一样,太夫人很是痛快的就应下了教导凤雅娘、凤颂娘的事情。
她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令太夫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她本也是有教导颂娘中馈的打算,此刻不过提前一些,不过是多加一个雅娘。
雅娘有孟氏教着,将来自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但此刻再细想想,眼下侯府的关系圈子正在发生着变化。襄和县主行事虽是得体,但有些关系却不宜由她打点处理。
近前说像是凤卿城的那些上司和同僚,远些说像是将来凤卿荀入仕后的那些同僚上司及同。那些人的出身大多不高,手中的权利却都大多要比如今空有架子的定北侯府高。襄和县主的身份太高,又自念身份。由她打点,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讲都是不妥的。
态度高了,不好。态度低了,她不会觉得自在对方也未必会自在,且又会失了侯府的清贵骨气。
孟氏却就不同,以她的出身可高又可低,行事也是玲珑讨喜。那些关系由她去打点再是妥当不过。
她若将教导雅娘的事情全揽过来,孟氏便能有更加的精力去放到打点那些关系之上。
这实在是一桩极为恰当的安排。
太夫人越想便就越觉得婠婠这提议好。她不由的看了看婠婠,总觉得这位不像是能考虑到这些的人物。可有一时的想不到其他的缘由。
正纳闷间,襄和县主也过来松鹤院请安。
婠婠正打算要走,见襄和县主来了便就多留了片刻。见了礼后,直接的提出了移交中馈之事。
襄和县主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她原想着先知会太夫人一声,由太夫人出面或是放话,好叫她借着教导两位小娘子的事情留住中馈之权。不曾想会在这里见了婠婠,也不曾想婠婠这般的有行动力。昨日才说的话,今日就要落实。
虽然与计划的不同,但襄和县主还是飞快的挡住了。她先向太夫人笑道:“正要与母亲说呢。昨日赏花宴遇上了栖霞,小聊了几句中馈之事。大郎媳妇心疼我,便就要接了这麻烦去。”
说罢了又转头向婠婠道:“好孩子,你的心母亲知道了。你心疼母亲,母亲也更心疼你们。”襄和县主轻叹了一声,又笑道:“你素日公务缠身,到了家里再忙这些,这叫我怎么忍心。”
婠婠立刻道:“母亲操劳了这许多年实在不易。山河辽阔,风光无限。人生苦短,怎么好让母亲终年为琐事锁缚。儿媳虽无能,打理中馈也还是有办法的。”
襄和县主听了一噎。“山河辽阔,风光无限”是什么意思?这听着怎么就像是想要将她远远的打发走的意思。京都住的好好的,她可没那行万里路看万里风光的想法。
她才一这样想,便听婠婠又道:“儿媳见母亲的青霜院中挂了四首少年行。想来母亲心中向往着天地河山无限的风光。”
襄和县主一楞,随即眼底有些悲戚之意。这悲戚之意并非做戏,而是真的心头感哀。她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少年行是我亲笔所书,却并非是我喜欢的。”
那是凤渊喜欢的。因为他喜欢,她便默下来挂在了他昔年的住所。她觉得如此做,便能让自己的身畔多一些他的气息。
太夫人听她们说起那几首少年行,便也沉默起来。
婠婠不知道她们在沉默什么,但她还是要掐着时间去上值的,便就转向太夫人,继续的道:“孙媳已找好了人,专门负责中馈。对外说负责中馈,实际还是为了帮着祖母教导两位妹妹。祖母指点着,两位妹妹拿着主意,再由那负责的人依照主意去办。”
太夫人回过了神思来,觉得婠婠这样有些拿着中馈做儿戏。中馈又不是绣花写字,可以随便的拿了布匹纸张来练习。练坏了也没什么打紧。这若是出了差错便要成为笑话、更失了脸面。
在太夫人的内心,有些事完全可以让步,但有些事情就绝对不可以让步。这中馈之事不属于后者,却也不属于前者。太夫人略一犹疑,最终还是与婠婠讲了这不妥之处。
有了上次的经验,太夫人便就摒弃那婉约的谈话艺术而将话说的十分明了。引得襄和县主在一旁侧目。
在襄和县主的记忆里,太夫人很少这样说话。于是襄和县主便就华丽丽的误会了。她以为这是太夫人要发威的前兆。心道:太夫人到底还是太夫人。
婠婠听了太夫人的话后,想也没想的道:“既是孙媳接过了中馈,出了什么差错笑话皆都由孙媳担着。要是没差错反还做的极好,那就都是两位妹妹的功劳。”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