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到信函之上那几点重要处,婠婠便就顺着那些点往细节处思索起来。神思正飞速的跑着,便听凤卿城在耳畔唤道:“婠婠想什么呢,怎么发起呆来了?”
婠婠回过神来,却见他正在立在自己身侧,弯腰下来看着她。此刻他的面庞距离她的,不过三拳有余。
一切走心走肾的机会都得抓住!
婠婠立刻将身体向前倾了倾,将那距离缩小到了一拳许,可以感受的到彼此的气息轻扑在脸颊之上。嘴里的话也是回答的飞快而清晰,透着那么一股不动摇的坚定,“想你。”
凤卿城笑起来,那似醉非醉的桃花瞳中越发的一片朦胧,仿若春日暖阳里的一泓湖水。只这一眼便看的婠婠心荡意牵,不知道心脏要漏跳了几拍。
他很快便直起身来,在桌案的另一边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一卷话本子来翻看。
婠婠见那双眼瞳离去了,与她的距离变得远起来,便就立刻站起身,手臂撑着桌案将大半个身体跃过了桌面来。在她将要凑近了凤卿城时,却见他转过头来,面带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他眼神清明,略带了些许的疑惑。
婠婠顿时清醒了过来,——这要真的凑上去,该超出男神的接受范围了吧。就是亲一下眼睛,那在古人眼里也应该是奔放太过的吧。
婠婠一屁股落回到座位上,闷头黏起信封来。
凤卿城的唇角挑起一抹笑意来,不过很快的又被抑住了。
夏夜无风,冰缸外凝结着的水珠子一滴滴的滚落着。
与定北侯府隔了数条街道的秦王府内,秦王妃才刚放入汤壶的那口冰缸亦是在淌出着条条水线。
秦王才刚沐浴完毕,正坐在凉榻之上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册看着。见秦王妃端了一碗冰镇银耳汤来,便暂将那书册放在膝头,接过了汤碗来。
夫妻俩闲聊了几句后,秦王妃忽转了话题,“我怎么忽然觉得,阿爹今日唤我入宫不是为了嘱咐我协助宫宴一事。”
秦王抬起眼睛来望着妻子,“那星儿觉的阿爹唤你去是要做什么?”
秦王妃道:“阿爹问了我你的起居,又问我你近来可曾犯了咳疾。然后看似顺嘴的问了一句,他问我看着大表弟和表弟媳之间相处的如何?我本来想着,这婚事是他赐下的,他这样一问也不奇怪。现在再想,又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秦王默了片刻,喃喃着念了声“咳疾”。他的思绪瞬时的回到了久远的岁月的另一边,却又很快的转了回来。他向秦王妃道:“寻个机会,提醒一下表弟媳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好似她起了出轨的心思似得
一晚的甜梦。婠婠醒过来时凤卿城已经醒了一阵子,正倚在美人榻上翻看着话本子。
那些都是婠婠前段时间看过的,才子佳人、侠女书生、官家小娘子恋上贫苦读书郎、背负雪寒深仇的少侠爱上仇家女......本本都狗血的很,但又本本都散发着爱情的甜香。
婠婠见凤卿城翻的认真,便问道:“恒之怎么也看起这些?”
凤卿城转头看了看她,将那话本放下起身来穿上鞋子,道:“从前也看过些,记忆里没有多么的好看,前阵子却见你日日痴迷,好奇。”
婠婠看他离了美人榻,绕到屏风后开始更衣,眨眨眼睛便道:“恒之早就醒了却不起身,是怕吵到我?”
屏风后传来一声“嗯”。
婠婠偷笑起来。
凤卿城从屏风后走出来,忽就没头没尾的说道:“林砚从前为人清傲。经逢了一番大难,怕是想通了。从前不屑去做的,如今肯用心的做。”
婠婠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自己似乎是好奇过林砚有这一身的经济本事,怎么还过得那样苦哈哈的。
她家男神这反射弧略长啊。
“恒之同他相熟?”
凤卿城道:“这京都之中有许多的圈子,相互交集的机会不多。咱们跟殷家不是一个圈儿的,我同他从未见过,更谈不上相熟。是易之前阵子跟我说起了这个人。”
婠婠还记得,原本凤卿荀是想买了林砚的。便问道:“二弟他不会是想跟你讨要林砚的吧?”
凤卿城道:“这倒不是。他当时觉得林砚不肯跟着走有些奇怪,回来后叫人去仔细的打听了殷家的事情。然后来同我说,他敬佩林砚,托我寻机会照料他一二。”
婠婠更加的纳闷,“既如此,你那恒之为何没同我提过。”
凤卿城笑起来,“我看那林砚过得甚是逍遥,何必要提。”
说着话凤卿城扬声唤了金莺等人进来伺候,两人依旧是一同晨习一同用了朝食,然后一同出门去上值。
至午间的时候,婠婠揣着那两封信回了那座两进院。
信函交给了白鹭,早已经采买好的一应只有京都才有的蜜饯、酒茶等物也由白鹭负责运送去华山。镖局早已经定好,白鹭唯恐路上生些变故会耽搁的时间,竟是立即便要动身。
幸而婠婠一早就准备了给林砚和金十三的手信。牡丹蜜饯、冰糖黄米酒、山药干外加两件出毛披风。皆是耐的住路远,不惧时间短长的物件。
白鹭的担忧婠婠亦有,便就拿了手信给他,一脸鸡血的将他送出了城。
华山坑钱之事已然差不多都布置到位了,金十三信中所提的那副大蓝图却还是没有着笔。
金十三提到了当年的明月山庄在整个大宋境内遍布着六十二家铺面,主要是南北货行和客栈。后来明月山庄被百杀堂屠庄,明二爷不善经营,那些铺面便就相继的关了张。只是不知道那些房屋地契可还在手。
若是还在手中,哪怕只有个六七成,那么他们这张蓝图便就有了最初的框架。他们可以跳过很大的一段过程,距离运作盈利更要近上许多。
送走了白鹭,婠婠便向明二爷问了这件事。她本是没抱多大的希望,心中觉得那些地契铺面怕是早被卖了。却是万分惊喜的得知,那些东西明二爷并未曾动过。
原因是那些商铺全部都是明婠婠的母亲、他家大嫂的嫁妆。是她一手经营壮大的产业。明二爷带着明婠婠过活,花用的就只有属于明月山庄的钱物。到后来花用的只剩那一座大宅子,除此再无分文的时候,明二爷也曾去动那些属于他大嫂的东西。
婠婠惊喜的心微微的平复了一下,想起一种可能,那心又是狂喜起来,她抑制不住笑意的问道:“那些房契地契叔父是不是塞到了我的嫁妆里?”
明二爷摇了摇头。
婠婠一愣,笑容凝结在脸上,“不会是丢了罢?”
明二爷略有些尴尬,“那些东西我一直没动过,应该还在你父母亲的屋子里收着。”
婠婠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四肢脖颈都有些僵滞,“该不会还一直放在明月山庄?”
明二爷笑着点了点头。
婠婠又道:“该不会......叔父根本就是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了?”
明二爷干咳了两声,然后又点了点头。
婠婠的嘴角好生一通的抽搐。
明二爷见她这副模样,渐渐的眼前的侄女仿佛与记忆中大嫂的样子重合起来。他的蔤妹向来不吝金钱,亦不在意钱物的来去多寡。但是他家大嫂却是个完全相反的性子。
明二爷很是不明白,他的蔤妹怎么就转了性情,开始肖像其母。但看婠婠这副模样,立即便就抛开了这疑惑,马上说道:“我回去取一趟。”
婠婠听他这样一说,顿时的欢喜起来。却不是因为那些房契地契而欢喜,而是觉得有亲人无条件的疼宠着,如此的幸福怎能不欢喜。
婠婠心中欢喜,眼眶却是有些温热起来,她张了张嘴唤道:“叔父。”
“嗳。”明二爷应道:“蔤妹还要什么,叔父一并办来。”
婠婠弯起唇角来,摇头道:“什么也不要,只是想唤一唤叔父。”
明二爷听了这疑似撒娇的话,又见她这般乖巧模样,心中顿时越发的柔软。——他的小蔤妹,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后来......都是因为他笨拙,没能照料好她,所以才叫她变了一副性情。尤其,是遇上那个莽汉之后。他的蔤妹就完完全全的变了。
想到那个莽汉,明二爷心中又是一堵。
看了看了眼前的侄女,开口道:“蔤妹啊,恒之那孩子待你甚好,你切莫辜负了人家。”
这话题转的好快。
婠婠的思绪跟着了转了转,忽然就觉得不对了。明明是她捧着一颗真心在追男神,怎么在她家叔父这里倒成了她切莫辜负他了。
这、这弄反了罢。
不待婠婠说什么,明二爷又道:“伸手。”
婠婠将手伸过去,正待开口便听明二爷又道:“这世上若再寻个恒之这般的,可是难得很,你可要珍惜着。”
这话在理。
婠婠点点头,很是表示赞成。但是赞成归赞成,该说明白还得说明白。婠婠的嘴巴才一张开,半个音节还没发出呢,明二爷那边又开始唠叨起来。
这是真的唠叨,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在跟她摆着道理,一会儿说凤卿城如何万般的好,一会儿说着女子出嫁,又得了这样好的夫婿,便当从一而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