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将军说过……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我一直牢牢记……得……”
“砰!”
一拳击在脑门上。
江朔满眼血红,提起郑判,抽出一条铁丝,抽进他的身体里。
痛得郑判连哼都没哼出来。
“到死,你还不肯开口吗?下九泉,你可有脸面面对将军。”
“将军……”郑判咳嗽起来,虚弱地攀在江朔的身上,“我对不起将军……江朔……杀了我吧。”
“郑判,说啊……那些人是谁……说啊。”
郑判空洞两眼,望着天窗的亮光,吐着血,喃喃道:“江朔……看啊……那是塞外的月……将军说他要一辈子呆在龙安关……我不明白,常年天寒地冻……遍地黄沙……盗贼叛乱如牛毛……为了让皇城里这些人高床软枕,夜夜笙歌……我们这些卑贱如泥的人像狗一样趴在黄沙下,像铜铁那样用身体去堵敌人的长枪……这劳什子的将位……我郑判不稀罕……我是不甘啊……”
郑判的笑,黯然而凄。
他不要像狗一样活着,不愿回到这皇城,让人笑话他们是粗人是蛮人,没心计,被人吃得死死的。
只要能做皇城内的官,他不愿拿自己的命给这些人享乐!
舒锦意的手,紧握。
她这一生欠了很多人,也拖累了很多人。
对郑判,她敢说没欠。
江朔并不想流泪,可控制不住,不由自主淌出眼眶,一滴一滴,那么炙热。
“与将军何干!与将军何干啊!”
江朔咆哮。
耳边的咆哮让郑判瞬间的空白,身体的痛,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不知道……将军会死……”
他没有害将军,他只是传达了假话……不是他害死将军,不是他。
江朔抽出带血水的铁丝,两次送进郑判的身体里。
伸手,推开他的脑袋。
“砰!”
满身是血的郑判应声而倒。
两眼空荡荡地盯着天窗外的弯月。
嘴在蠕动。
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那条始终僵硬如铁的纤影微微动了,江朔布满血丝的眼,转过来。
郑判似乎察觉到了异样,艰难地转过脑袋。
火把的光逆着进来。
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见那人的形。
那道形,与他脑海里的那条身影慢慢重叠,印出那人飒爽干净的笑脸!
即使是身处恶劣的黄沙之中,那人的笑,一直都是干净得纯粹!
郑判慢慢地睁大了眼,血迹斑斑的手伸出去,“将……军……”
“是谁。”
粗哑的声音低低传来。
郑判挣扎着要站起来,想要看清楚那张脸。
是将军!
“将军……”
“是谁。”
“誉王,贤王……褚暨……侯府……末将只知送信的人是誉王府的人……与末将联系的人是贤王……咳咳,拦截大将军的兵马以及和北夷联系的不是同一人……末将只知这么多……将军,末将错了,末将想念龙安关,想念与将军并肩作战的日子……”
“迟了。”
粘了血迹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衣摆,陡然掉了下来。
迟了。
回不去了。
舒锦意一点一点的转身出牢门,站到了大牢出口前,前面那条颀长的身影像座挡风挡雨的大山,静静伫立。
头顶的火把噼啪作响,风呼来,舒锦意踏碎摇晃的影子。
一步一步的走近。
带着他清冽气息的披风,暖暖的裹在她的身上。
“走吧。”
夜风撩来,舒锦意只听他低低柔声吹进耳。
散了她满身的潮冷。
得此温暖,她想要竭力绽出微笑,办不到。
曾可恣意笑昂的人,今时,失了笑的资格。
数万男儿血,死在关外不能回乡的兄弟,死而不能收尸的父亲……想到这些,她觉得喉咙很痛,像塞了块烙铁。
江朔拖着长长的影,立于风中,凝视着那双双而去的两道影。
嘴咧开一笑,苦涩和释然。
翌日。
郑判自虐而亡的消息传进宫,御书房那位,无人时叹息一声。
谁也听不见,唯有至尊者自辨叹何人,叹何事。
午时。
褚肆一身丞相官服,威严坐在监斩官座上。
斩令落。
死尸人头分离!
尸首无人收,弃于乱葬岗。
“爷,死牢那里传来的消息,确如爷您所猜测的那样,有数人前来确认过郑判的死。”
徐青等褚肆从监斩官位置下来,快步过来,压声说了一句。
徐青昨夜一夜盯着,没有回褚府。
此时才匆匆从外边过来。
褚肆官袖一挑,颔首:“去吧。”
“是,”徐青又快步隐了下去,方向是太子府。
第188章:我要杀他
金殿上,皇帝愤然问,郑判一句“贤王与末将无瓜葛”就将贤王置之于另一番境地。
皇帝当场没有指责贤王的意思,却让他后面被受帝王的冷落。
死也倒打一耙贤王。
郑判没有将怨恨撒在姬无舟的身上反而是贤王,舒锦意当时觉得几分意外。
褚肆解释一句,舒锦意才明白。
“郑判曾向贤王求助过。”
舒锦意意外道:“你如何得知?”
褚肆轻声说:“自然有我的法子!”
“你若对皇都都无法了如指掌,那我就应该奇怪了。”舒锦意笑了笑。
“阿缄。”
舒锦意轻声道:“皇上那儿,你如何交待。”
褚肆柔声道:“不须担忧,那人哪一次不是如此。”
舒锦意怔了怔,看褚肆的眼神有点怪。
皇上对褚肆,似乎特别的纵容,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无情来。
舒锦意叹道:“还是小心为上。”
昨日就期限了,褚肆却执掌处决郑判的刑律。
舒锦意总觉得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
褚肆知道她担心自己,心里一阵的甜蜜。
“褚肆。”
“嗯?”褚肆握着她的手,气息靠近。
“我的人,动了。”
“什么。”
褚肆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锦意微仰起脑袋,言语沉沉,还夹着些哑涩。
褚肆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说,他没有敢往那个方面想。
“皇上纵然宠信你,九五至尊就是九五至尊,不会因为你而改变自己的儿脾气。皇上,对你做了什么?”
褚肆愣了愣,良久才哑声道:“或许……会罢官。”
“你……”舒锦意心一颤。
为了保全帅印,他就这么的牺牲了自己的前途?他知不知道,罢了官,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他在朝中并没有结交友人,得罪的人却是不少。
难道他不知道,后面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吗?
被落井下石的滋味可不好受。
“阿缄是担心我失了官位,无法保全自己吗?即使是失了官位,我也能紧护你不受半分委屈,仇,一样会替你报。”
舒锦意定住,久久没说话。
“褚肆,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很软弱。”
“不……阿缄,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褚肆听到这话,紧张了起来。
舒锦意摇头:“你有。”
“阿缄?”
“你把我当成那些被保护在羽翼下的柔弱女子……”舒锦意伸手指住他的心口:“你心里一直这么想的,对不对。”
“阿缄?”褚肆有点傻:“不是那样。”
“那为什么宁愿自己受伤也要那样做?”舒锦意觉得他傻,又心疼。
褚肆反手过来拿住舒锦意的手,紧张解释:“我心悦你数年,好不容易你来到我的身边,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伤,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听着他急切的解释,舒锦意心悸又愤怒,“我将帅印交给你,你心里没有数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伤害自己,很好玩吗?”
舒锦意眼尾冷颤,凛凛盯着他,言语那么重。
褚肆张嘴,却不知从何与她解释。
“褚肆,我不该回到这里。”
“阿缄!”褚肆被她吓得魂都要飞,倏地将她捞到怀里,紧紧抱住,“不要走,我不许你走。”
舒锦意抿着唇,没有抱他。
这让褚肆更慌乱。
勒紧了她,几乎是想要将她勒进骨血里,再也不容她分离。
“阿缄,要我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离开我……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褚肆的声音发哑,几乎要失声。
舒锦意心一紧,却不能心软:“以后别做伤害自己的决定。”
我也会心疼。
并不是只有你而已。
褚肆不懂,只想要将最好的,能给她的通通给了她,即使是自己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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