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连笙没有坐,她仍是震惊地看着夏温言,“温言你都是什么时候画的这画儿?”
又是为何要画?
第31章 生辰
123 月连笙虽不懂画, 可她却知晓这样的一幅画并非朝夕间便能画完, 更不可能在她出门上香的这短短时间内画到如此程度,那温言都是什么时候来画的?她为何一直都不知道?
“每晨连笙还没有睡醒的时候。”月连笙既问起, 夏温言便告诉了她。
他每日早晨都醒得比较早, 醒来之后便到书房来作上一会儿画, 这般卷幅的画本应很容易画完才是,只是他的身子不似常人, 常人画上一个时辰便能做完的事情,他或许要花上两三日甚至更久。
所以他虽是这些日子每日早晨都会来作画, 但画的时间皆不长,一则是因为他无力握笔太久,一则是他不想让连笙知晓他做这个事。
因为这是他为她准备的礼。
月连笙震惊得无以复加,每日早晨她醒来之前……
可她每日早晨天仍蒙蒙亮时就已经起床了啊,只为了他起床时她能好好照顾他,可他却是在她醒来之前便已经来此间作画,而且她还一点察觉都没有!
“连笙不喜欢么?”看到月连笙面上除了震惊之外一点喜色都没有, 夏温言有些失落, 执笔的手也渐渐垂了下来。
“不, 不是。”月连笙赶紧摇摇头, 她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明白,“温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明明他的身子已然很不好很不好, 根本经不起他这么来折腾的。
“因为今日是连笙的生辰。”夏温言有些愧疚地轻轻一笑。
月连笙愣住。
“我想亲手给连笙准备一份生辰礼。”夏温言没有再看月连笙, 而是低下头看向自己画了大半个月终将画完的画, 看着画上坐在红色山茶花下专注着刺绣的她,他笑得有些愧疚,还有些腼腆,“可我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就只会写些字画些画儿而已,我想给你画一张画,却不知你喜不喜欢。”
“喜欢!”夏温言的话音才落,月连笙便着急道,“我很喜欢!”
月连笙鼻子很酸涩,喉间还有些哽咽。
她感动得有些想落泪。
今日……是她的生辰啊,她自己都忘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生辰了,根本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便是娘,都因爹出事一事而悲伤得忘了她的生辰。
爹出事的那一天,是正月初二。
她上一次过生辰是什么时候来着了?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着每年过年的时候娘都很悲伤,她也总是在帮娘熬药,以免她伤心得熬不过去。
她也早已忘了她的生辰。
可这个连她自己都没有记住的日子,温言却是记在了心上,甚至早早地就为她准备生辰礼,亲手准备。
这让她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不感动?
夏温言再抬头来看月连笙时,月连笙在冲他笑,笑得开心,笑得灿烂,“温言,谢谢你,谢谢你!”
夏温言抬手抚抚月连笙额边的碎发,也笑了,一如既往的温柔,“那连笙再稍等等我,我很快便会画好了。”
月连笙用力点了点头。
“汪!”晃晃也用力摇了摇大尾巴,也因为主人的高兴而高兴了起来。
月连笙搬来一张凳子,和晃晃一起并排坐着看夏温言作画,安安静静。
作画时的夏温言就像看书时的他一样,专注得不得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空旷的静谧的,唯留他自己与他手中的笔及笔下的画。
月连笙觉得专注起来的夏温言就像寒冬里一朵大红的山茶花,安静却又灿烂地绽放着,有着一股独特的魅力,让她移不开眼,令她不断地在心里描摹他的眉眼他的唇鼻他的模样。
若是没有遭受病痛的折磨,他该会是另一般模样吧,英俊潇洒又倜傥。
约莫过了两刻钟时间,夏温言收了笔,“画好了。”
月连笙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瞧。
画上的她由夏温言画得娇艳艳俏生生的,好看极了,让她有些羞涩,“温言将我画好看了。”
夏温言笑了,“我的娘子本就生得好看。”
月连笙的双颊立刻变得红扑扑的。
晃晃将两只前爪搭到了桌沿上来,将脑袋伸直,一副也要凑热闹瞧一瞧的模样,使得月连笙赶紧将画拿了起来,着急道:“晃晃,你的哈喇子可不能淌到温言给我画的画上!”
“汪!”
“呵呵。”瞧着月连笙如此宝贝他给她画的画,夏温言轻轻笑出了声,很是愉悦的模样,只见他伸出手揉揉晃晃的脑袋,笑道,“改日我也给你画一幅你英俊模样的画,如何?”
“汪汪!”晃晃直摇尾巴,好像听懂了夏温言说的是什么似的。
看到夏温言和晃晃像亲人一般相处的画面,月连笙忽然想起杜知信曾告诉过她的关于夏温言年幼时候的事情,不由问道:“温言,你养晃晃养了多久了?”
晃晃这模样看起来应该不少于一岁呢。
“五年了。”夏温言道。
“五年!?”月连笙惊讶不已,晃晃竟然不是一岁而是五岁了!?她记得温言说过他捡到晃晃的时候晃晃还是一只小小狗,她也记得绿屏说过温言上一次出门是五年前,莫非是那个时候捡到的?
“嗯,五年了。”夏温言点点头,用手指挠了挠晃晃的下巴,“不算上陪连笙回门那一次,捡到晃晃的时候是我最近一次走出家门,那时候是爹娘为我找着了一个大夫,但那大夫年岁已高,无法前来青州,爹娘便带着我前往治病,回来的路上便遇到了还是小家伙的晃晃,可怜兮兮的。”
遇着它时他本不敢收留它,可它实在太小太可怜,耳朵还受了伤,他实在不忍心,便将它带回了家,本打算它耳朵上的伤好了之后就放它离开的,以免他又将它害死。
可它说什么都不走,他曾让竹子将它带得远远的,可它竟自己寻着路跑了回来,后他又让竹子将它送给一户人家,谁知它竟还是又跑了回来,就蹲在府门外,怎么撵都不走。
后来无法,他只好将它留在谦逊园里,谁让它与他有缘呢?
可他倒不曾想,时至今日,晃晃依旧活蹦乱跳的,他也还活着。
“晃晃你可真是聪明。”月连笙揉揉晃晃的脑袋,笑道,“一跟就跟对了温言这么好这么善良的主人。”
“汪!”晃晃又在晃尾巴,逗得月连笙笑得更开心。
谁说温言养不了小动物呢?他这不是将晃晃养得好好的么?
这世上的事,岂非也如此?
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变成可能了。
“温言,我将这画儿拿去裱起来,然后挂在咱屋里,可不可以?”月连笙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夏温言,看得出她喜爱极了夏温言为她画的这幅画像,“我还从来没有过画像呢。”
而且这还是温言特意为她画的,她想要每天都看着。
“好。”只要她喜欢,只要她想的,什么都好。
*
许是昨日站着作画的时间过于久了些,夏温言有些吃不消,以致今日的他不仅咳得有些厉害,还浑身无力,令月连笙着急不已。
“我没事的,多躺着歇歇便好了,连笙莫太着急。”看着紧张不已的月连笙,夏温言温和地宽慰她,随后却是自责道,“只是我这般模样,怕是没有办法陪你回娘家了。”
正月初二丈夫陪妻子回娘家,这是习俗。
“我不回去了。”月连笙想也不想便道,“我留在这儿照顾你。”
“万万不可。”夏温言蹙起了眉心,“今日我不能陪你回去于情于理已然不合,你怎能也不回去而留在家里照顾我?而且今日是你父亲的忌日不是?作为女儿,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去给他上柱香的,不能因为我让你落得个不孝的骂名。”
“可是是因为我温言你才——”
“我的身子本就这般,从不是因为谁,更不是因为连笙。”夏温言打断了月连笙自责的话,“连笙莫多想更莫自责,可好?倒是我,连走都无法走,无法陪你回娘家,我才是那对不住你的人。”
“才不是!温言你千万别这么想,你的身子不好,没法陪我回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什么的,真的!”这会儿轮到月连笙反过来宽慰夏温言。
他不嫌弃她甚至待她很好,她已然感激不尽,她又怎能要求太多?
“我让绿屏陪你一道回去。”夏温言握了握月连笙的手,因为无力,他的动作很轻很轻,“趁着时辰还早,快些回去吧,太晚便不好了。”
月连笙终是在夏温言的劝说下离开了,尽管她很不放心。
直到月连笙离开,夏温言才敛了面上的笑,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以及盖在软被下的双腿,眸子里尽是颓丧之色。
他这般的身子,不知还能撑多久?
“咳咳,咳咳咳——”
就在月连笙所乘的马车去往西市窄街方向的时候,有人正从窄街的方向朝北市夏府的方向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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