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可能涉及到人命,为首的衙役脸色更加严肃认真,他向来恪尽职守,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人。
“喝茶就不必了,还请几位和我们走一趟吧。”那人右手手指屈起,敲了敲刀鞘,公事公办的说道。
这架势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陶余氏狠狠的瞪了陶舒窈一眼,只得无奈跟上。
陶舒窈心中叹息,不管什么时候,陶余氏永远是偏心的,哪怕知道陶舒芸犯下大错也不过轻描淡写的惩戒一番,幸好她提前让人敲鼓报案了,不然此事又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县官已经高坐在公堂之前等候,此人坐姿端正,双目有神,不怒自威,看起来十分清廉公正。
陶舒窈提前将诉状准备好,经由衙役的手呈了上去。
县官一目十行看完诉状,心中对案情已经了然:“陶舒窈告陶舒芸私配毒药,蓄意毁她容貌,却误伤纪府的纪斐公子,以至于他重伤在身,险些性命不保。陶舒芸,你可知罪?”
陶舒芸跪在公堂下,十分柔弱无害:“大人,民女冤枉啊,明明是陶舒窈想要暗害于我,却恶人先告状!”
陶舒芸轻轻抽噎一声,一双美目含着盈盈泪水,微微蹙起的娥眉仿佛笼罩着无限哀愁:“大人有所不知,陶舒窈本是我妹妹,与我关系素来并不亲近。若是如此但也相安无事,偏偏她又喜欢上了我的未婚夫,也就是大人所说的纪斐。”
堂下看热闹的人纷纷更加好奇,这两女争一男,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陶舒芸见已经勾起了众人的兴趣,这才继续讲下去:“我本该和纪裴成亲,谁料陶舒窈心生嫉妒,故意引诱纪斐,事成之后又偷偷溜走,只留下一纸书信,以至于纪斐大闹婚堂……”
剩下的事俞城的人都知道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啊。
陶舒芸见众人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暗喜,面上却做出悲苦的神情,幽幽叹息一声:“我不欲姐妹之间因此生分,让母亲忧心,只得强忍苦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谁知陶舒窈此次回来,因嫉妒我曾与纪斐有过婚约,设计毁我容貌。我侥幸躲过,她却又以此败坏我的名声。我千忍万忍,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民女冤枉啊!”
陶舒窈一脸的不可置信,简直被气笑了:“黑白颠倒,装模作样,不愧是你陶舒芸的拿手绝活,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作妖!”
眼见自己的名声逐渐洗白,陶舒芸自然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放松警惕之心:“民女有人证可证明陶舒窈的罪行,还请大人宣城西书坊的掌柜!”
县官自然应允,不久书坊掌柜被带来。
据掌柜描述,当日进店人数不少,但卖出去的《药经》却只有一本。因为此书极难销售,他特意留意了一下,买书的人正是陶家舒窈小姐,银子上更是刻有陶家的家徽。
衙役已经派人前去纪府取证,证明纪斐所中的毒药正是《药经》中所记载的,分毫不差。
这下可算人证物证具在,眼看众人对陶舒窈指指点点的,陶舒窈也不卑不亢的辩解道:“大人现在只看了她的证据,怎么不看看我的人证?”
片刻之后,长青带着药铺的伙计进来:“小的是康泰药铺的伙计。前两天曾有一个漂亮的姑娘过来抓药,当时药方上有穿心莲和紫椴这两味药,小的曾好心提醒那位姑娘药方有错误,这两种药不能乱用。那姑娘不听,我也只好按方子抓药了。”
那伙计偷偷在堂上瞄了两眼,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陶舒芸的方向:“当时买药的姑娘就是她!”
这下双方都有证人,案情陷入两难。
“你可知做假证可是会与犯人同罪,并杖责六十?”县官惊堂木一拍,十分威严的说道。
伙计随着声音心狠狠一颤:“小的绝对没有胡说,当时她掉了一个东西在店里,我准备叫住她的时候,人已经出门不见了。”
伙计将一个荷包呈上去,陶舒芸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感觉十分熟悉。
县官瞥了一眼荷包:“陶舒芸可有什么话解释?”
“大人怎知道那荷包是我的?说不定是陶舒窈买通下人偷走的。”陶舒芸故作镇定的说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惩罚
陶舒芸此时心乱如麻,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丢了荷包,只能咬死不承认:“我从未去过药铺,更是没有丢过东西,仅凭这个能证明什么?”
她那天为了躲避纪斐和陶舒窈的注意,特意买了个帷帽戴上,她就不相信这样还能让人认出来,那证人一定是受到陶舒窈的指使诬告她的!
这下药铺伙计可不乐意了,他壮着胆子反驳道:“大人,我绝对没有做假证。在药铺里当学徒第一件事情就是锻炼嗅觉分辨药材,因此我记人从来都是先凭鼻子闻的。”
“当时陶大小姐除了毒药,还抓了一副我们铺子里特制的养颜方子,其中有一味药,味道极为独特,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并且碰过它后几天内身上都留有味道。当时陶大小姐亲手接触过药包,只要找个大夫检查一下她身上是不是有味道,一切就清楚了。”伙计为了躲避伪证的杖责,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办法来。
县官立刻派人去请城中口碑极好的几位老大夫,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县官大人可没有忽略陶舒芸看到大夫来时一瞬间仓皇无措的神色,当下便断定陶舒芸的罪行。
见此情景,帮陶舒芸掩盖买书事实的书坊掌柜哪里还敢隐瞒事情真相,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那日陶舒芸见到《药经》上面毁容的药方时,为了将污名安到陶舒窈身上,特意在付钱时故意让人将她们的身份混淆。
纪斐公子是他们书坊的常客,陶舒窈也没少和他一起过去,因此掌柜事实是认识陶舒窈的。他虽然不知道这位陌生的姑娘为什么这么说,但以为是个小事情,也就没放在心上。
刚刚陶家得知陶舒芸即将被送官的消息后,陶余氏立刻从陶舒芸随身丫鬟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派人给书坊掌柜送上一笔钱财,并对好口供。
可惜丫鬟被陶舒芸支开,并不知道药铺发生的事情,因此才露出这么巨大的破绽。
纪斐并没有昏睡多久,从下人口中得知陶舒窈的处理方法后,他略一思索,亲自写了一封陈情诉状交给县官,字字珠玑,文笔犀利,历数陶舒芸的罪行,希望县官能够秉公执法。
先不说县官本身就嫉恶如仇的性子,单凭纪家和京城权贵熟识这一点就让他不得不对这个案子更加重视。
“人证物证俱在,犯人陶舒芸买毒害人再先,巧言污蔑他人在后,罪加一等。来人,将她压下去杖责三十,压入牢房!”县官惊堂木一拍,厉声命令道。
眼看五大三粗的衙役对她伸出手准备动刑,陶舒芸害怕的跌坐在地上,向陶余氏所在的方向求情:“母亲快救我,我不想被抓进去……”
陶余氏哪里还坐的下去,只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县官拱手陪笑道:“大人请留步,她两个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不管哪个受了委屈伤害,我这个当娘的都心疼的狠。”
“唉,”陶余氏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请大人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本朝律法曾说,只要双方和解,过错的一方便可轻罚,不知现在还可不可行?”
“此时罪不及人命,若是苦主愿意,倒也可以。”县官见陶舒窈并没言语,似是同意,自然如实回答。
实际上陶舒窈哪里是同意陶余氏和解私了的请求啊,明明是她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律法,一时间有些出神罢了,不然她何必费这心力将陶舒芸告上公堂?
陶余氏见县官没有异议,就开始准备措辞说服陶舒窈,并承诺赔偿三千两银子当做纪斐养伤的费用,希望她能向县官撤诉,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陶舒芸犯了什么错,你都愿意替她赔偿?”陶舒窈冷笑一声,“明明是她心思不端,屡次加害于我,我反而还要替她遮掩罪行?”
陶舒窈的声音并不小,刚刚围观县官断案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见这里又有热闹可看,纷纷呼朋引伴再次回来。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我们都会做到。”陶余氏努力好声好气的和陶舒窈商量。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让陶舒芸罪有应得就好了!”陶舒窈坚决不肯退让,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姐姐,就算为了陶家,你也不能这样做。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受委屈,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们好好商量。”陶余氏耐心逐渐消耗殆尽,语气慢慢恢复到平常的模样。
“我记得你身边的丫鬟,那个叫什么长青的说你一直很喜欢珍玉阁的羊脂兰花簪子,娘给你买下来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娘都给你买。”陶余氏威逼利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