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甚好笑,肯定地道:“醋坛子。”
秦桑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妾坛子里的醋能将六爷酸一辈子。”
叶甚笑着靠近她,手上还拿着酒壶,满不正经的对她笑。“婠婠莫醋,爷给你赔罪,可好?”
秦桑本能的后退一步,抬眼望他,却无意闯入了他笑意深深的眸子。他眸中情意深深,秦桑探不到底,可轻易被俘虏。好在那也只是瞬间,她很快挣扎出来,仗着他的疼爱,摆谱道:“不好。”
叶甚道:“我教婠婠学一样东西,用做赔罪也不可?”
“你且说说,若是敷衍了事,我可不依。”
“我教你舞剑罢。”
他脚边恰有一根竹枝,不大不小,一根食指粗。叶甚弯腰拾起,不容秦桑拒绝,便塞进她手里。秦桑好气又好笑,这人分明说补偿她,然而他给的补偿也不管她同意与否,竟是强逼她接受了。可她偏是喜欢他霸道不羁,每每他强势,秦桑就抑制不住的心跳,会不自觉的依赖他。
叶甚从她身后搂着她,手把手教她动作。叶甚是不懂跳舞的,他教她的招式都是以前杀敌时所用招数,招数十分狠厉,并不适合女子学。可秦桑柔,她一旦柔下来,再硬的招式也无法杀死敌人。
教了半晌,叶甚松开她,道:“婠婠舞给我看。”
说罢便拎着酒壶,半眯着眼靠在苍翠的竹竿上。
秦桑娇笑,“六爷想看?”
“想。”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抬起下巴,她撇了眼搁置在一旁的琴,道:“还请六爷给我伴乐。”
叶甚笑,“弹琴我却不行的,婠婠若不介意,我换个法子。”
秦桑做了个请的手势,“六爷请!”
两人在一处,最重要的是彼此心意相通,坦然自处,然后获得快乐。叶甚虽尚武,做为将军时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向往悠然自得日子。故秦桑的提议他并未拒绝,折了两片竹叶,叠好,他放在嘴边吹。
他吹的是《广陵散》,秦桑听得精神为之一振,就着手中的竹枝舞起来。叶甚用竹叶做口琴,他吹凑的《广陵散》虽不及大家用琴弦弹凑得挠心挠肺,可他一身生气,便是竹叶做口琴,他亦能吹得锵然。
秦桑乃现学现用,舞技略显生硬,不过好在动作到位。
一支舞毕,秦桑累得瘫软在地。她今儿穿的石榴红留仙裙,倒下时,裙琚层层叠叠的铺开,在她周围团成一朵花。她头一倾,螺髻上步摇落,青丝四散,盖了她半张脸,使得她脸看起来更加小。
“六爷可还满意?”
她笑吟吟地问。
跳舞时身上出了汗,额头上青丝沾水,柔顺的贴她脸颊。秦桑微抬眸,眸里一滩水,柔情蜜意的瞧着叶甚。
叶甚不作声,两眼热灼灼的盯着她的眼。他见过这双眼里的明媚,亦见过这双眼里透的娇媚。那是她在他身子承欢时打翻了一池烟雨。
视线往下,是她娇俏明艳的脸和鲜艳欲滴的唇。秦桑唇上涂的是正红色的口脂,叶甚没注意过其他女子,不懂旁的女子用这口脂如何,他却知这红色极衬秦桑。
秦桑一穿红戴绿,便是妖精般的存在,是专门来吸食他精血的精怪!
叶甚无法拒绝她的妖冶。
他解下腰上的酒壶,仰头大口大口的灌酒。他灌得急,酒从嘴里流出,湿了他衣襟。
秦桑半跪于地,她仰头望他,目光真诚,犹如虔诚的教徒。她仰望他,仰望他什么呢?仰望他轮廓分明的脸,仰望他宽厚粗糙的手,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然后视线往下。她目光停在他腹部不在游移,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窥见了他衣下蕴藏的力量。
她领教过他的雄壮,所以她知道他雄健的体格会带给她怎样灭顶的快乐。
想起那些,秦桑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
那头叶甚扔了酒壶,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他。待近了,他站定,俯身,手抚上她的脸,拇指在她唇上摩挲。
“蚀骨销魂,你以为呢?”
他突来的一句,没头没尾的。秦桑疑惑不解,睁着雾蒙蒙的眸子看他,犹如不知人事的孩童。叶甚视线落在她唇上,她樱唇微启,小香舌微露,似在邀请他一亲芳泽。可他不急,因为他知道最好的猎手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物入网。
“婠婠,你来告诉我,嗯?”
秦桑身子骨一酥,半跪的身子就要软下,叶甚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单膝跪在她面前。
“六爷自是满意的。”秦桑迷迷瞪瞪的,她脑子转不过来,压根儿不晓得自个儿说了甚么羞人的话。可脑子里却下意识的想着要让他开心,于是她又说:“六爷天赋异禀,世人无所极。”
叶甚轻笑。“这话是婠婠心里话?”
秦桑道:“一颗七窍玲珑心皆给了六爷。”
叶甚引诱,“那婠婠给六爷生个娃娃?”
秦桑回,“好。”
叶甚大悸,猛然将她搂进怀里。头埋在她颈肩,不多时,秦桑便觉得肌肤一阵湿意。她晓得男人落泪了,可她不懂男人为何流泪,但她也没问,只任由男人抱着她,思绪渐远。
第101章 归园田居(4)
两人在山上快活赛神仙,原本只打算住个三四日的,奈何到了第七日俩人也迟迟不回府。柱子在府中翘首以盼,偏这时府里来了贵客,贵客足足等了叶甚四日,柱子大慌,忙飞鸽传书。
叶甚接到信,也不急着下山,又与秦桑厮混了两日,二人方回府里。
自传书与叶甚,柱子每日都在门前伸脖张望,日复一日的,他都快站成了望夫石,这方才盼到叶甚姗姗来迟。
柱子上前牵马,叶甚抱着秦桑下马,也没将她放在地,而是打横抱着她进门。
瞧这情形,他还要和秦桑厮混的。
“六爷。”
柱子喊住他,欲言又止。
“有事直说。”
秦桑晓得柱子写给他的书信,知贵客等了他几日。她虽想与叶甚形影不离,却也不想别人说他被美色迷昏了头脑。
“六爷,”秦桑低声喊他,“有贵客等您,您去招呼罢。”
“无妨。”
秦桑撒娇,“可我想您去呀。”
“口是心非。”叶甚戳破她谎言。
秦桑只得实话实说,“您是要成大事的,怎可被儿女情长误了前程。”
两人正说着,前头一阵脚步声。不时,便见一紫衣公子在前面站定,这位公子相貌平平,却气质佳,又因紫衣加持,端的贵气逼人。
叶甚放下秦桑,朝他作揖。“周公子。”
秦桑福了福,姓周公子忽得脸色大变,“苏……”
叶甚往上一步站在秦桑面前,将秦桑护在身后。他挡住周公子目光,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是秦桑。”
周公子狐疑,叶甚再次强调,“她是秦桑。”
周公子大笑,“将军放心,您的人,我断不敢觑视。”生怕叶甚不信,周公子强调,“家中有娇妻,又如何敢在外拈花惹草。”
叶甚道:“周公子见笑。”说罢,低声嘱咐秦桑,“你且先回房,我晚点陪你。”
秦桑又朝周公子福了福,方离去。
目送秦桑走远,叶甚一改之前称呼,对周公子道:“太子请。”
周公子乃当朝太子周堔。
周堔听他换了个称呼,一壁笑一壁跟他走。“将军不用客气,还喊孤周公子就是。”
叶甚道:“方才形势所迫,还望太子恕罪。”
周堔大笑,“两年未见,将军越发客气。”
两人进了书房,下人进来奉茶,叶甚挥手让她退下。丫头掩门,门外周堔带来的侍卫站在书房五米外守着,不让下人靠近。两人就在书房里商议起事来。
且说秦桑,她回了屋,便吩咐婢女们伺候她洗漱。
山上虽有温泉,可总不比家里条件好,泡澡前,秦桑嘱咐丫头们往澡桶里多撒满花儿,自己才进去。搓好澡后,秦桑就靠在澡桶里,让抚月给她捏捏。
抚月手艺十分精湛,捏了没几下,秦桑便觉得舒坦了许多。于是又想起这几日的荒唐事来,在山上几日,她被叶甚折腾得够呛,有时候男人将她折腾得狠了,也会讨好的给她揉捏身子。不过男人手劲儿大,又粗糙惯了,即使刻意放轻了力道,也还是弄疼她。几回后,秦桑便不欲让他捏了。现下扶月服侍着,秦桑舒服得昏昏欲睡。
“小夫人,”扶月低声道:“咱们府里的贵人您可见过?”
“贵人?”秦桑迷迷糊糊,想了半晌方想起在花园里遇见的那位周姓公子,不过那人长得甚么模样却是未看清,只知来人通身的气派,很是贵气。“方才匆匆一撇,未瞧清。”
扶月道:“您知他是甚么身份么?”
秦桑道:“不知。”摇摇头,又仔细回忆起周公子,那位公子容貌不出色,可举手投足间颇为大气,是众多世家子弟难以触及的。而叶甚来秦淮河前是当朝大将军,能在叶甚卸甲两年后还上门的拜访,无非是王侯将相,王孙公子亦或是叶甚好友。不过方才那人,瞧着是来请叶甚出山的。思及此,秦桑睡意全无,“难不成是哪位王孙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