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连连点头,因哭了一场,双眼肿得像桃。
陈蘅道:“难得来一趟,在宫里用了午膳再回,我让御膳坊加菜。”
她一扭头,元芸会意而去。
陈慧挤在晏晏身边,“妹妹,我和你换笔!”
晏晏看着陈慧手里的笔,笔毛被弄得乱成了一团,一脸嫌弃地道:“我不换!”
哇——
陈慧当即扯开嗓子就哭。
晏晏睨了一眼,用手捂住耳朵。
陈薇道:“慧敏的嗓门与二嫂有得一笔,我的个天,跟敲大锣似的。”
然,哭声哑然而止,白昊立在一边坏坏地笑着,“臭丫头,小爷点了你的哑穴,你哭啊,继续哭啊,你哭不成了吧。”
陈慧正哭着,突然发现自己不出声,吓得不轻,嘴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却没有声儿。
陈蘅正要开口,白昊道:“陈慧敏,小爷告诉你,一会儿我给你解了哑穴,你若再哭,小爷让你变哑巴。”
陈慧哪里敢哭,直盯着白昊。
“你若答应不哭,我给你解穴;你若不答应,就继续变哑巴。”
陈慧连连点头。
白昊用手一凿,陈慧“哇——”的一声,见白昊脸一变,立马捂住嘴巴,这一捂倒好,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晏晏看到,当即哈哈大笑,“四姐姐变花猫了,她变花猫了,咯咯……”
陈慧一脸不快,又用手抹了一下脸,原是想擦,结果更花,逗得晏晏笑得更大声。
陈薇惊呼一声,“二嫂回家了,这孩子有换洗衣裳吗,她这是写字,墨汁全弄身上了,哎呀,这下可有得玩了,这得洗澡才成。”
陈蘅对白雯道:“预备香汤,给她洗个澡!取了晏晏的衣裙给她换上。”
白昊当即道:“那是妹妹的衣裙,为甚给这小花猫穿?”
陈慧一脸委屈。
晏晏在一边大叫:“哥哥,让她为哑巴,她一哭出声就将变哑巴,我也要学让人变哑巴的本事。”
“乖,哥哥回头教你。”
陈慧万千委屈,硬是不敢哭出声,哭的时候没声音什么太可怕。
这对兄妹就是恶魔!
陈蘅道:“你堂堂一个嫡皇子,还在乎一身衣裙,得了,回头让针工局给你妹妹多做几身。”
“娘亲,我要姨母送来的新布料做!”
陈薇看了眼大殿案上摆放的布料,这可是苏记织造坊新织的新款花样子,花式别致,统共也只这几匹。
“成!成!给你做新裳。”
陈慧道:“娘亲,我也要。”
白昊道:“你要不要脸,这是我们兄妹的娘亲,你唤什么娘亲?”
陈慧扁着嘴,“妹妹都唤娘亲。”
“我娘亲生的妹妹,你娘亲生的你,你得唤我娘亲叫皇后娘娘,或是姑母。”
明明妹妹都唤娘亲,她怎么就不能唤。
一张小嘴皱成了一团。
陈慧被陈蘅与陈薇弄到浴桶,姐妹二人给她洗了个澡,又换上晏晏的衣裙。
小姑娘爱美,穿上新裳,立在铜镜前又跳又蹦,像跳舞一样地比划着奇怪的动作。
陈薇在宫里用了午膳,十二菜一汤,慕容慬没有过来。
离开时,陈蘅赏了她一头赤金嵌红珊瑚的头面首饰,又送了两个外甥一对上等麒麟玉佩,再赏了些胭脂水粉、茶叶、药材,未赏布料,苏家就是织布的。
陈薇欢欢喜喜地带着两儿子出宫,完全把陈慧给忘了。
待她回卫国府时,正见袁东珠在门口张望,“我家慧敏带回来没?”
“二嫂不是要把她留在宫里。”
打死也不能说是她给忘了。
袁东珠道:“那孩了一哭,嗓门大得震耳朵,我哪好意思留在宫里。”
陈薇想道:那震天吼的嗓门,可不就随了二嫂,今儿算是领教了,一物降一物,慧敏被嫡皇子收拾得服服帖帖,喊不哭就不敢哭,得了新衣裳,陈蘅又令人取了清水、新笔,不许她用墨汁练,说是嫡皇子和雪凰刚开始也是用水沾清水练的,直至学会正确的握笔了,才换了墨汁。
陈薇算是在宫里学了一招,觉得回头,她也这样教儿子。
陈薇道:“要不是我家是两小子,我都愿意把女儿留给长姐管教几日,这才半日,你家慧敏就学会写‘人’字了,还写得像模像样。”
袁东珠惊道:“这么厉害?”
“二嫂,是长姐厉害,可不是你家慧敏厉害。”
“那我到底要不要把她接回来?”
“你是慧敏的娘,你自己做主。”
袁东珠道:“皇后不送回来,我就不去接,呵呵,有人帮着管女儿,这感觉真好,真想把慧敏再送给皇后……”
陈薇轻哼道:“晏晏是你送的吗?那本来就是长姐的女儿,还真拿自己当晏晏亲娘了?”
她摇了摇头,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客院,开始整理自己新得的宝贝,胭脂水粉都试了一下,再尝了新茶。
赏罢了东西,陈薇把长子抓过来,让人取清水、笔、白纸,教他写字,可学了没多久,长子就不乐意,她一逼就哭,烦得陈薇直想把儿子给丢了。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领路宫娥
她一逼就哭,烦得陈薇直想把儿子给丢了。
“你哭什么哭?瞧见雪凰没,比你还小,人家都会写好多字,还会认,你就这么简单的人字都写不好,你不会比二嫂家的慧敏还笨吧?我还指望你给我挣诰命呢,快给我写……”
在儿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袁东珠正送果子来,在外头听到“比二嫂家的慧敏还笨”,难道她女儿很笨?嗓门随她,这大咧性子也随她了?
袁东珠有些头疼,她大咧,却命好遇到陈葳,可慧敏从哪儿去找一个陈葳啊。
她一进来,陈薇就红了脸。
袁东珠笑道:“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听到什么比二嫂家的慧敏还笨的话……”
陈薇低着头,“二嫂,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小瞧慧敏侄女的意思。”
“成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她放下果点盘,“我想好了,把慧敏留在宫里几日,皇后烦她时,自然就送回来了。”
可袁东珠等了三天,也没见陈蘅把孩子送回来。
慧敏嗓门大,耐不住她怕白昊,嫡皇子一个眼神,就能吓得她哭都不敢哭,还乖乖地听话。
其实,慧敏是学晏晏,觉得晏晏都听白昊的,她也应该听白昊的,因为表现好,白昊就会赏晏晏好些新奇的玩应儿,还会陪她们玩。
三月初三,燕京多有踏青的学子、文人,因今届会试将至,燕京大小客栈住客爆满。
莫九郎与几个相交的好友又入京应考了,一路上说说笑笑,交好的几位被他邀请到广宁候府一起住。
住在朋友的弟弟家,还能省下食宿钱,学子们自是乐意。
而这一天,宫门外派起了长队,里头全是贵妇人带着几岁大的姑娘,所有人都要接受检查。
太嫔、太才人们的娘家侄女、侄孙女们到了,还有的娘家备了厚礼,尤其是太才人,如果不是这次帝后恩旨,娘家都不知道她们还活着,晓得自家姑娘还健在,还能接娘家侄女入宫相陪,各家都挑了最有天赋、可爱的小姑娘来,还有的带了三个、四个,尽量让太嫔、太才人们挑了最满意的留在身边。
宫里不当值的宫人们看到这长龙,一个比一个乐,这是又能挣外快了。
这也是皇后想到的主意,说宫人们赚钱不易,他们可以去内务府领差,比如说,给入宫的诰命妇领路,或是用他们自己的肩舆抬人,可以赚点零使钱。
宫娥们多是领路当向导。
内侍则是抬人、帮人搬东西。
做完这些,都会得偿钱,而偿钱也有订例,按里计算,一里为一两银子;若当向导没机会就按时间计算,半炷香一两银子。
若有贵人打赏,自得另算。
皇后的这个法子,是源自冯娥的章程,说是有偿服侍。
所有领差使的宫人必须按先后排队另接任务,不得插队,也不得乱了规矩。
因订规矩,内侍们排了一队,宫娥又排了一队,甚至有宫娥开始吆喝起来:“我祖籍辽阳,可有辽阳来的贵人需要领路、向导!奴婢是辽阳人氏!”
内侍也跟着喊:“奴婢是沧州人,可有沧州贵人需要服侍,我们这儿有肩舆,要入宫可得几里路呢,贵人们要肩舆吗?”
朱雀门处很是热闹,宫娥们个个干练、精致,内侍们也精明能干样儿,瞧了就赏心悦目。
刚喊了几声,就听有人大喝道:“喊辽阳、沧州的,给咱家滚出来!此乃一早订下的规矩,从今日起,罚你们三个月不会领有偿服侍的差事。”
这么重?
宫娥们都盼着二十五岁出宫嫁人,想多赚点钱当嫁妆。
“公公,奴婢错了?”
“你们俩不必领差了,回宫歇着罢!”
他们不敢争辩,磕了个头,灰溜溜地走了。
说自己是哪人氏也不行。
有人道:“总管,你这是何苦呢?”
“自报何地人,这不是想打听家里人,拉帮结派,在这宫里,帝后最厌恨的就是这种拉帮结派的事,排队领差,这是一早就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