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梨见状,也顿住了。
她忙唤她过来,道:“绮云你快过来,我给你看看!”
是以,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忙着管绮云去了。
以至于傅行勋更衣归来,见到一地的碎瓷汤药时,瞬时凝重了神色,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一脸沉肃的男子徐徐抬首,看着她沉声唤道:“阿沅。”
一对上他的深邃目光,阮幼梨就禁不住一个战栗,愣了。
这样的情况不用多想,便知道她没将药喝完了。
顾忌着阮幼梨的身子,傅行勋又让绮云去熬了一副药过来,打算让她重新喝过。
阮幼梨分外抗拒,封紧了嘴。
傅行勋见状,叹:“阿沅,你不能这样。”
“可我刚刚已经喝了啊。”阮幼梨缩在床榻的最里边,低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静静地陈述道:“你没有喝完。”
“我不想喝。”那药太苦涩了,她喝得有些难受。
但傅行勋看着她,反问道:“那你就不顾你的身子了吗?”
阮幼梨垂眸沉默。
见状,傅行勋将手中药碗放到一侧,放手膝上,道:“我知道,因为阮寺卿一家的惨案,你的心里不好受,你难过、悲恸,可是你……又想过我吗?”
他也为她的难过与悲恸,而黯然神伤、心中忧虑。
也更让他心中的愧疚,愈发浓重。
为他的一言,阮幼梨猛然愣怔,定定地抬首看他。
他沉黑的眼眸深处,是暗藏的忧心。
可是她……又该怎么开口?
怎么将心中所想,告知予他呢?
第81章 相悦
阮家依旧是上辈子的命数, 满门皆无。
那她……是不是也将循前世轨迹,命亡人海、活不长久?
阮幼梨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心中又涌起了无尽的无奈与悲哀。
“阿兄啊, 我……可能活不长久了。”阮幼梨扬了扬唇角, 牵出一抹苦涩笑意, 佯作玩笑般,将这句话道出。
但傅行勋却从她的一声低语中, 听出了几分认真。
他瞬间冷凝了面上神色,齿关紧合半晌后, 才终于紧攥了膝上双手,问她:“你在说什么?”
“我说, 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阮幼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
这几天, 她想了很久, 本想一直瞒着他的, 可她又想了想,与其让他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失去, 还不如提前让他知晓, 让他好有个准备,等那天真正来临时, 才不会那么悲痛。
她说得很认真,傅行勋却不准备当真。
他忍不住苦笑一声, 道:“阮家在你的心里就那么重要, 阮家没了, 你也不欲在这世间多留,要去追寻他们?”
然后……留他一人?
阮幼梨没料到他会这样想,连连摆手,说:“不是,是命该如此。”
到了此时此刻,她也不欲多瞒,准备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她问:“傅行勋,你相信这世上,有重生吗?”
傅行勋定定地看着她,薄唇紧抿,不语。
没得到他的回应,阮幼梨轻叹出声,继续道:“其实,这是我活的第二世了。上辈子,没有我一直都是阮家的女儿,一直追寻不到你,到我十八岁的那年,为见你一面,葬身人海。”
顿了顿,她又说道:“上辈子也是这样,阮家被满门皆斩。”说到这里,她轻轻叹出一口气,低了眼睫。
“所以……命运这个东西,我们是逃不过的,我终究会如前世般,早早逝世。”
她将前世种种三言两语掠过,到最后,又抬眼看他,笑:“所以你看,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你两世了,很久很久了……”
话音还未落,她就被傅行勋的动作突然打断。
他竟是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身前,下一刻,他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一手扣在她的腰肢,死死地将她锁在胸.前。
“我知道了。”傅行勋将下颔轻轻放在她的发顶,静静道,“所以现在该我还你,该我对你满腔情意、一生追随,所以……该我去应那命。”
阮幼梨抵在他的肩上,随他的话语,缓缓睖睁了双眸。
“你在说什么话啊……”
她紧紧地拽住他衣摆,眼睛发酸,险些红了眼眶。
放在她肩膀的手缓缓上移,扶在了她脑后。
傅行勋轻轻摩挲着她的细软发丝,轻笑道:“命运既然重来,那自然有它的道理。既然前世我欠你一条命,那这辈子……我就该还给你,用一生去偿还。”
阮幼梨眨了眨眼,尚有几分愣怔。
他说的……好像也在理。
她终是禁不住一笑,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阮幼梨佯作委屈,可音调上扬,却掩不住欢喜。
而傅行勋的声音里隐隐带笑,闷闷响在她耳畔:“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阮幼梨回想了一番,嫌弃地说道:“反正没现在让我喜欢。”
傅行勋突然得意洋洋,面上却依旧一副淡然之态,还问她:“为何?”
阮幼梨答他:“因为以前你说话,总有种让我想揍你的冲动。”
傅行勋登时将话凝于喉间,再道不出声来了。
所以……他现在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让她有那种冲动?
阮幼梨也是个想得开的人,经这日的交谈后,心中开阔了许多。
她觉得傅行勋说得不错,既然上天让她重新来过,那就是别有用意。若重复了前世的命运,那这一遭重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现在和当初的情形,已经相差许多了。
上辈子,傅行勋是她的求而不得。
到现在,傅行勋是她的触手可及。
阮幼梨突然对这反复无常的命运,心怀感谢。
虽然……阮家依旧是重蹈覆辙,但避不过的,无法挽回的,谁也无可奈何。
只愿来生,阮毅光夫妇,能喜乐无忧、一世安稳。
到来世,她再做他们的亲生女儿,用一生去侍奉偿还。
阮幼梨双手合十置于下颔处,紧闭了双眼,为阮家祈祷。
“阿沅?”正此时,男子的声音将她骤然打断。
阮幼梨为此一怔,循着声音,侧首看了过去。
冗长回廊的另一边,天光透过交错枝叶,影影绰绰地落在他身上,将他笼罩。
光影之中,青年身姿颀长,被一身雨过天青色澜袍衬得玉竹般挺立,一截雪白衬领微微露出,愈显得他肤色白净,翩翩如玉。
是李成衍。
阮幼梨许久未曾见到他,不由一笑,向他兴奋地挥了挥手,蹦跶着唤道:“阿衍。”
李成衍见她的精力如此充沛,料她是恢复康健,也由心轻笑,阔步向她行来。
但停在她的身前,李成衍还是忍不住出声问她,确认一番:“身子可大好了?”
阮幼梨长长叹道:“都吃了那么久的药了,能不好吗?你看,我现在的身体可好了!”说完,还在他的面前转了好几个圈。
当她旋到身后时,不知是眼前晕眩还是如何,竟是在身后瞥见了傅行勋。
阮幼梨骤然一愣,停下了动作。
再定睛一看,果真是他。
起先,傅行勋见他们二人靠得如此之近、阮幼梨还对除他之外的男人笑得如此开怀,胸口滞闷、怏怏不乐的。
可当阮幼梨折身过来看见他,如飞蝶般翩飞于他身前时,他眼角眉梢和唇角的笑意,是如何也掩不住了。
“傅……阿兄你怎么也来了?”阮幼梨提着裙摆凑到他跟前,问。
顾及李成衍在不远处看着,傅行勋掩唇清咳,敛了笑意,才佯作正经地说道:“和延平王约好,到此议事。”
阮幼梨紧紧地盯着他,道:“我也要听。”
傅行勋斜睨她一眼,瞥见她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时,到底心软,同意了:“嗯。”
李成衍见阮幼梨欢喜地跑过去,又笑意盈盈地揽着傅行勋的胳膊过来,微不可查地蹙了眉。
他说:“萧予峥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傅行勋闻言,眼神骤然变得冷冽,他紧紧盯着李成衍,示意他说下去。
“萧予峥的生母,那个胡姬,是被萧廷辉杀的。”
“被认领回萧家的萧予峥终日受人欺负,是其庶姐萧成意、如今的萧贵妃护他,才让他活到成年。”
可后来,萧成意又被萧廷辉当作棋子,送进了深宫。
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但复杂就复杂在,萧廷辉如此对萧予峥,萧予峥竟还尽职尽忠地为他办事。
阮幼梨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突然插了一句话:“萧廷辉……莫不是控制住萧贵妃,才让萧予峥束手就擒的?”
她可不认为,萧廷辉是什么良善之辈。
萧予峥那样卓然出尘、清心寡欲的人既然能被萧廷辉给控制,那就不该是被简单威胁,或是被威逼利诱,而是……被卡住了死穴。
而萧予峥出身低微,尝尽了世间疾苦,无牵无挂,唯一的牵念,怕就只有年少时,予他温暖的庶姐了。
对于那位萧贵妃,阮幼梨的印象极为深刻。
芍药笼烟的明丽,牡丹吐露的娇妍,真真的国色天香、倾城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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