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妃途 (过期的尼古丁)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过期的尼古丁
- 入库:04.10
“皇上英明!实乃万民之福!”段云睿由衷答道。
“英明不英明,留待后人说去吧。现在你陪我好生踢一场。”皇帝笑道。
两人下到场中,段云睿注意到这场地与寻常所见不同。场地要宽大许多,并无用于进球的风流眼,倒是两头各立了两根铜柱,挂一张网,似替作风流眼之用。内侍拿过来的蹴鞠也大些,漆成了黑白相间的方格式样。
段云睿正欲发问,皇帝已开口解说道:“这是经我改造过的蹴鞠,踢法也有所不同。”于是详细将规则说与段云睿。段云睿何等聪慧,一听便明。
“我月前才从民间招了数十位善蹴鞠之人,组成了齐云社,教他们在此习练。今日却好休社,不在此间。来吧,这次你先熟悉熟悉这新玩法。下次你我各领一队,再作较量。”
段云睿应了,一齐下到场中,选了东边的铜网作进球之所。一开始段云睿并不敢碰触皇帝的身体,直到皇帝朝他发火,情况才有所好转。经过这半日接触,段云睿也知皇帝性情随和,踢到后来,渐渐放开了,攻守间顿时激烈起来。
皇帝脚法精奇,花样繁多,令段云睿防不胜防。可段云睿脚法奇准,几乎百发百中。两人踢了半日,堪堪打平。皇帝大呼过瘾,直到精疲力竭方才罢休。又丝毫不顾形象,瘫在草地上大口喘气。段云睿亦是大汗淋漓,坐于一旁休息。
随后皇帝带着段云睿来到崇政殿西南处的浴房沐浴。
浴室共分作两进,用轻纱相隔。两人在外间由宫女服侍脱去外衣,换了拖鞋。段云睿以为要脱个精光时,宫女却退下了。
待进到里间一看,只见一个长方池子,池底用大块平整的青石板铺就,水深约可及肩。池边有三个青铜雕铸的龙头,从嘴里喷出一股水柱注入池中。
段云睿正打量间,皇帝已三两下脱去里衣,露出一身精壮白肉来。段云睿忙撇开头。忽听哗啦一声水响,皇帝一个跃身已投入池中。直潜到长池另一侧才冒出头来。
“你愣着干嘛,水是温水,快下来洗个痛快!”皇帝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笑着说道。
“这,请皇上恕罪,臣如何敢在皇上面前裸露身体!”段云睿窘迫的说道。
“这有什么!我早说了,在我面前你大可随意些,若太拘谨,我便不喜欢!”
段云睿无法,只得扭扭捏捏的将内衣脱了。他不敢朝皇帝看去,却能感知皇帝正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的身子细看。段云睿更觉窘迫,忙跳进了池中。有了池水遮挡,方觉得自在些许。
“没想到你一介书生,身子倒比我健壮些。”
“皇上过奖了。臣祖上因军功封爵,族人不敢忘本,皆自幼习练些枪棒骑射功夫。”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朝中风气重文轻武,我颇不以为然。只是积习难除,我虽贵为天子,一时间也也无法可施。”皇帝叹了口气,不待段云睿回答,展开双臂,在池中游了几个来回。
段云睿心情异常复杂,他自幼苦读诗书,为的是有朝一日得以辅佐明君,一展胸中抱负,造福黎民百姓。现今皇帝待他青眼有加,他日一旦科考高中,仕途必定顺畅。这样一条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实现理想指日可待,他却要放弃。不过虽有些遗憾,段云睿并不后悔作这样的选择。
皇帝如游鱼般灵活的游动着,白皙精练的身子在清泠泠的水中时隐时现。没有穿龙袍的皇帝让段云睿打心底感到亲切。他终于体会到皇帝之前所说的一见投缘的微妙感觉。
皇帝游到他身边时,忽然发掌泼了段云睿一脸的水。段云睿毫不示弱的回泼过去。皇帝早潜入水中游开去。段云睿笑着追了上去。两人继蹴鞠场之后,又在水中较量了一回。那一刻两人间没有了任何距离,真如从小一起打闹到大的玩伴。
“我不知多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玩得尽兴!”
皇帝趴在池边喘着粗气。
“皇上好精力,臣已累得瘫了!”
段云睿喘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以为我每天只在禁中玩乐?我专请了数位禁军教头教我演习武艺!”
皇帝双臂一撑便轻松上了池岸,赤条条站在岸边,笑看着段云睿。段云睿早已绵软无力,只得从一侧的台阶走上了岸。
“臣认输!”
“哈哈,”皇帝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也累得狠了,腹内饥渴,咱们去殿上好生吃喝一顿。我倒要看看你酒量如何!”
“云睿岂敢不从!”段云睿笑答道。
两人擦拭了身子,穿上新衣,携手步入崇政殿来。此时暮色四起,颐苑内繁茂的草木只剩一片模糊青影。大殿里已掌上灯烛,照得亮如白昼。早有宫人摆上御膳,两人对坐长桌两端。段云睿数了数,桌上满满当当摆了约有四五十碟碗。
“这席上有四十五种菜式,还是减半之数。原是有九九八十一种。”皇帝笑道。
“臣有口福了。”段云睿道。
皇帝挥了挥手,其余宫人行礼退下,只留下四名宫娥在席边斟酒布菜。两人一面饮酒,一面谈笑,好不惬意。段云睿几杯御酒下肚,活泛起来,便与皇帝说些民间异闻趣事。皇帝听得津津有味。
第57章 端阳佳节
正饮酒间,皇帝的内侍总管苏德礼进来禀报说皇后遣了人来,在外间候着。皇帝停下酒盏,唤那人进来问话。
一名身着橙襕紫袍的内侍躬身进来,对皇帝行了礼,立在一边。
“皇后寻朕何事?”皇帝开口问道。
“回皇上,原是因明日端阳佳节,皇后娘娘诸事备齐,仍有一事难决,故遣奴婢过来请皇上示下。”
“朕既已将筹办端阳节诸事托皇后料理,她可全权作主,朕无异议。你且退下。”皇帝并不问何事,便打发那内侍走了。
皇帝持盏对段云睿道:“来,咱们继续饮酒!”
饮不多时,杜淑妃亦遣了人来求见皇帝。
“淑妃今日在宫中作何消遣?”皇帝笑着问那红襕青灰袍内侍道。
“启禀皇上,娘娘整日未见皇上,心慌意乱,怏怏睡了一日,饮食亦少进。”
“这如何能行!你且先回,叫贵妃安心,朕随后便去看望。”皇帝急道。
那内侍退下后,皇帝略有些尴尬的笑着说:“朕本待留你在崇政殿中联床夜话,现下怕是不行啦。明日朕于集英殿中宴请群臣,你不妨随定国公同来。”
段云睿忙道:“皇上请便。”
两人不再饮酒,用了些饭食,略休息片刻,便出颐苑来。在苑门处分了手,皇帝自快马加鞭回宫去了。
段云睿骑着皇帝赐予他的御马一径往周府驰去。在虹桥西岸下马,寻了一家书画铺子,借了纸笔写了一封书,着一个闲汉送去周府。
书信来时,周敏正在房内痛苦的修改那封诀别信。她不及扮上男装,便带着黄桃白梨急急赶往虹桥与段云睿相会。
待见到街旁铺面透出的昏黄烛光影里立着的段云睿,周敏终于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你怎么啦?”段云睿取出手帕拭去周敏面上的泪痕,心疼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周敏伏在段云睿胸口,一边啜泣一边说道。
此刻从周敏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无助气息如此浓郁真实,段云睿的心也莫名的揪扯起来。段云睿轻轻拍着周敏的粉背,柔声安慰着。
周敏近期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他始终摸不清是何缘故。只以为是私奔之日临近,周敏心里不安。
周敏哭了好一会儿,心里的苦闷似乎化作泪水流光了,剩下漫无边际的无助凄惶。她抱紧了段云睿紧实的身躯,却再找不回往日的充盈踏实感觉。
再过几日,她就将永远的失去他。而段云睿仍毫不知情。
入夜了,大街上仍旧是熙熙攘攘人声喧闹,多有趁着夜色赶往各处勾栏瓦舍寻欢作乐之人。清江之上星星点点,往来船只挑亮了挂在船头船尾的灯笼。灯光铺在江面上,随水波浮荡不息。
周敏好容易止住眼泪,黄桃和白梨替她理了装束。段云睿将马交予玉奴牵了。一行人沿着岸上慢慢走着。段云睿拉了周敏的玉手,将今日皇帝召见并同游颐园之事简要说了。
“不知为何,与皇上相处时,常有莫名熟悉之感。我在骑马来的路上忽然想起来,皇上倒与你有几分相似!”段云睿道。
“怎么会呢?”周敏讶道。
“千真万确,具体我说不上来。”
“难道皇上像我一样看中你了?”周敏道。
“你又拿我取笑。皇帝对杜贵妃的确宠爱异常。不过我也想不明白皇帝待我如此亲密的原因。”段云睿笑道,“我今晚找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切计划照常进行。你毋需多虑。”
“可皇帝早晚会再次召你入宫觐见,你我就这么一走了之,皇帝寻人不着,会否牵连定国公府?”周敏道。
“不会,皇上不是那等昏庸君主。”段云睿定定说着,“只是如此一来,我离京出走之事家里定然捂不住,那时只怕会有官府暗地里追捕。”
“那可怎么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