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晋江文学城
清闺并不知道师父又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她猜可能是古玩,可能是字画,还可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过最可能的是像上次那样的蓝金鱼,记得那时候他说要带她看像扇子一样的鱼,难道这次扇子鱼运来了吗?
一路上她还是蛮期待的,谁知到了流云阁,推门一看,屋里到处都是高高低低的书架,各种各样的书卷,除了两个桌子比较显眼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她以为他藏起来了,故意要整她,又在屋里到处翻了翻,把桌子的书卷都翻乱了,容屿看见了,一口截断道:“不用找了,这些书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啊?”清闺顿时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见她恹恹的,容屿自顾自的道:“这里是我前儿叫人收出来,我想咱们师徒除了御书房,也该有个读书的地方才是,别的不说,图个安静倒是真,你看看这些书卷多精致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简直地大物博啊,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清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满意。
容屿笑容一敛,不高兴道:“闲了那么久,还不想读书,是不是非得逼迫你,你才想起来要复习?”说罢,很不客气从架子上丢下几本:“这些都是给你的,好好复习,等会我来抽问你。”
清闺托着沉甸甸的书,硬着头皮坐在边上翻着,其实她哪里看得进去,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此时容屿并没有注意她,而是坐在另一边看些别的,两人各做各的座位,屋里静谧,一切似乎回到了过去,然而,清闺知道自从他们捅破窗户纸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她无心看书,只是用书遮去半片脸,偷偷瞄向他,发现他其实也在偷偷的看她,两人目光交汇的时候,又各自转移到了书面。
明明都看不进去,却装得很用心,清闺笑点低,最终还是笑了起来。
容屿被她笑的莫名其妙,手里书卷利索一合,严肃道:“笑什么笑,纪律哪去了?你给我过来。”
“啊?一定要过去啊。”“你说呢?”
清闺不敢造次,咬着书卷怯怯走了过去。
容屿斜睨着她,发现站的有点远,样子还有点拘谨,就道:“近点”,清闺靠近了一点,不过还是有点远,容屿严肃道:“再近点”,清闺恨得咬牙切齿,又近了近,本来以为要被罚戒尺的,谁知他的手一伸,一下子把她拉倒怀里,清闺靠在他的臂弯里,眼睛如琉璃般的看着他,他没有态度,只是伸手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子。
清闺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容屿显得特冰冷,他严肃的质问:“刚才你在笑什么?还不快如实招来,若敢撒谎,桌子上的戒尺就是你的晚宴。”
这下可把清闺难住了,她咬了咬唇道:“没什么,只是想笑,没刹住而已。”
“你说我相不相信?人不大,心思倒是挺多的,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罢,容屿伸手去挠她,这下子她笑的纯粹停不下来了,见她笑了,他也笑了,两个人就跟傻子一样打闹。
打了一会儿,清闺感觉脑子绕不过他,就可怜兮兮道:“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下次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叫我玄卿。”
“啊?”“叫我玄卿。”“玄卿?这是师父的名字啊?”“是啊,是师父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除了我父母,没有几个人知道。”“哦。难怪我从来没听人说过呢?不过蛮好听的。”“叫个我听听。”“玄卿!”
“唉!”容屿淡然一笑,有些如愿以偿的,不过稍后眼神又灰暗下来,他忽然问:“清闺,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师父并不是你心中的那个师父,而是另外一个人,你还会爱下去吗?”
“不是心中那个师父?是什么意思?师父要变坏吗?”
“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
清闺以为师父要变坏,就道:“那可不行啊,师父变坏了我可不能接受,所以师父,你千万不要变坏,或者变成另外一个人,那样我会失望的,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虽然外表冷了点,但最起码内心是有良知的,我喜欢有良知的师父。”
容屿沉默着,开始不说话了。
见他不说话,清闺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就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他依旧失神,就努力补救道:“师父,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其实就算以后师父不是我心中那个师父也没事,只要行的端,做得正,我还是很乐意原谅师父的。”
“真的吗?”容屿终于笑了:“你真的愿意原谅我,就算我做错了事,你依旧会原谅我?”
“这个……”清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犯了原谅,她总感觉有什么,就狐疑道:“师父,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没有,我只是被你的信任给感动了。”“真的?”“当然是真的。”
清闺笑嘻嘻的,也没有当做一回事,倒是容屿陷入了沉思中去了,好多事情,其实他特别想坦白,可是他的徒儿根本就不愿去接受,他觉得他不能公布身份,如果他说出身份,他可能就会失去她,这是他最害怕的,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原来公输玄卿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只能躲在一副好看的皮囊之下苟且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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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闺并没有把容屿的话放在心里,依旧每天得过且过,不过去流云阁的次数多了,与师父的碰面也多了,他们一起翻书、一起练书法,一起舞剑,他总是能给她很好的指导,清闺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学士府。
惶惶然,过去了十来天,这十来天里细细碎碎,零零总总,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师父让她喊他‘玄卿’,她也无所谓的,也就喊了,结果每一次他都那么拥抱着她,进而亲吻她,每次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情蛊总是发作,结果每一次都疼个半死,她是比较心疼他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常人有云,情蛊只有下蛊可以解,那也就是说只有冷宫秋可以解蛊,可是冷宫秋如果回来,还有她的好日子吗?
越想越纠结,后来心一横,索性不想了。
不过师父近来的活动有点反常啊,总是让人摸不到头绪,后来却发现他在暗处吩咐手下人宫外夺玉玺,外面有消息称,璃皇为了躲避追杀,已经逃到了深林,容屿为了找到璃皇,每天都叫人在深林里巡逻,据说好多人都失踪了,生死不明,有人说他被老虎给吃了。
然而是容屿不屈不饶,还说活要见人,是要见尸。
清闺有些懵,也不知道该说服,一直以为他放弃了玉玺,现在才发现,是她错了,他根本就是被权力迷了心智,进而丧心病狂了。
一想到死了好多人,她忽然间就感觉好伤心,这天两人坐在竹林里坐禅,师父又说那句很经典的话,他说,行亦禅,静亦禅,语默静动皆安然,清闺忍了忍,还是问:“师父,你总是说这禅那禅,却从来都没有参透到禅到底是什么,参禅是心安,而不是让别人去死,你自己坐在这里,若是这样传出去,人家会说你虚伪的。”
容屿闭着眼睛道:“别人说什么让他说去,我半点也不在乎。”
“你可以无视别人的意见,也可以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可是别人的话总不能一点都听不进去了吧,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为了玉玺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了,世间所有只不过是浮华泡影而已,你真打算为了区区玉玺,赔上一世清誉吗?”
“清誉?我还有清誉吗?我的清誉早就在国破的那一刻消失了,所以不要跟我谈清誉,就算别人认为我十恶不赦,我也一定要得到玉玺,只有得到玉玺,别人才会证明我曾经来过,只有玉玺能够证明他璃皇确实已经栽了,我需要一个承认。”
“别人承不承认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别人如果不承认,历史的长河也不会承认,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不会被我的子孙记起,璃皇就不会就不会死的那么难看,这些都是他欠我的。
“就算他真的欠了你,你要杀了他,可是那些被老虎吃掉的人有什么错?那些百姓有什么错?你凭什么在惩罚璃皇的时候,总是让一些无辜的人去受死?这就是你一阶国主应该做的吗?”
“有战乱就有牺牲,如果我找到玉玺,我会收手的,如果没找到,任何人也休想动摇的意念。”
清闺无法动摇他的意念,感觉整个人非常非常失望,她其实蛮恨自己,每天每天的无忧无虑,看着身边的民不聊生,一个个的死去,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见她有些惆怅,容屿忽然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其实我也不能接受,如果你想怨,那就怨吧,过去我教你的那些仁慈、宽宥、感恩,连我自己都没有做到,是我,是我让你看见了这世间的虚伪和人性的丑恶,你怨我也是情理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