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屿苦笑:“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理由,我只想让她们好好的活着,如此也好,一个远离政斗,冷宫终老,一个痴傻天真、再也没人敢碰,也许阻断联系才不会痛苦,我把我所能给的都给了她们,往后太不太平就看她们自己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你保护清闺,我绝对相信,这个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可是你说你保护谢贵妃,我并不赞同。”
“你不会了解的,对于谢妃,我打从心里觉得亏欠,毕竟最初犯错的是我,她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何必再要一次次的去伤她的心,修道之人不是常说六根清净吗?也许斩断六根,她就会忘记感情,忘记恩怨,于其每天斗来斗去,还不如让归真。”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是舅爷爷,你这样擅自决定人的命运真的好吗?”
“事已至此,还有更好的方法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就会还她自由,那时候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怕只怕她到时候对你死心塌地,谁也不嫁。”
“不会的,她那么恨我,她会找到必生所爱的,就算是让我嫉妒,她也该过出点辉煌来。”
“舅爷爷,我该说什么好呢?你真真是不了解女人,女人很多时候并不如男人那么好拼,男人遇到问题,第一想的是我应该比你强,而女人遇到问题,首先是自暴自弃,自然颓废,你还记得以前山上那个桃红女吗?爱恋西门吹雪,后来被西门大侠所抛弃,她想的可不是如何自立自强,而是自甘堕落,据说后来勾搭了不少的青年才俊。”
容屿眼睛一瞪,立刻不悦道:“就你话多,还不赶紧倒药?”
被这么一瞪,迷老糊不敢造次,立刻规规矩矩捣药了,两人各自倒药,谁也不再开口说话,清闺站在外面早就百转千回,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埋怨师父,埋怨他无情无义,而现在她却发现她错了,师父其实一点都没变,只是处在那个位置不得不那样做,如果他不惩罚谢贵妃,往后宫里可能就是一团散沙,谁会服从于他?也许太过于沉沦,竟没有发现迷老糊瞄了过来,只听迷老糊道:“郑小姐,你站在外面做什么?需要什么进来看看。”
清闺笑了笑,抬脚跨过门槛,容屿见她进来,一皱眉问:“怎么?过来抓药?伤口又疼了么?”然后又对迷老糊道:“迷老糊,你帮她把把脉。”
清闺顺势坐在椅子上,把手伸给了他,迷老糊以帕盖腕,把了一会儿,才收手道:“姑娘的脉象稳中有杂,虽然处于正常,但有恐近日忧思多虑,这样吧,我配一剂药给你,吃了保管药到病除。”
清闺干笑:“不用了,我没事,其实我今儿不是给自己看病的,是为了谢贵妃的事才来的,谁知你们在忙,我想我连谢贵妃的事也不需要了。”末了对容屿道:“师父,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我以为你真的得处死谢贵妃,谁知都是杀鸡儆猴,都怪我不好,当作那么多人的面反驳你,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吧,我不还口就是了。”
“你都知道了?”容屿试探性的问,发现清闺点了点头,容屿坐定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直话直说,今儿为师在这里捣药,你不可以出去乱说,违者罚你不许吃饭。”
“哦。”清闺似懂非懂。
容屿边捣药边加入一些新鲜的药材,发出‘哐哐哐’的响声,完毕后他把药膏刮在一个瓶里,这时后门进来一个哑巴姑娘,容屿把药瓶递给哑巴姑娘道:“老样子,把药偷偷递去冷宫,说是你家祖传药方,不要透露说是我的行踪明白吗?”
哑巴姑娘‘嗯嗯啊啊’点了点头,接药而去。
容屿送走了药,收回目光轻轻的叹了口气,清闺并不敢问他此刻的想法,只是伸手整理一旁蹦出来药渣子,迷老糊说她跟茯苓很像,她问什么茯苓,迷老糊就说是刚才那个姑娘,她孙女,清闺点了点头,没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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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茯苓每次都把调制好的药送到冷宫,来来回回,日复一日,日子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这天,清闺坐在凉亭里自己跟自己下棋,忽然有个手塞给她一个粗糙的荷叶包,抬眸一看,是施落,施落憨憨的道:“听说你身体恢复的不好,这个给你吃,保证对你大有益处。”
“什么东西?”“你猜。”“我猜不到”。“荷叶鸡。”
清闺一皱眉,立刻把荷叶包塞了回去:“谁要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啊,快拿走吧,还有哇,你怎么还来啊,我不是说过咱们以后各走各的吗?你这样冒冒失失过来,让人家看见,人家会说闲话的。”
“说就说呗,你是我娘子啊,我对你那么好,别人要说那也是说好话。”
“谁是你娘子啊,我答应做你娘子了吗?我都说了,之前那些话是不能信的,你是榆木脑袋吗?我一直都在骗你,你知不知道?我都这样对你了,你就不能拿出点骨气别再纠缠了吗?”
“纠缠?这怎么能叫做纠缠呢,你我有信物为媒,天地为证,那就是事实,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娘子,我知道这段日子是我冷落了你,都是我错了,你没看见我对你的补偿吗?我现在恨不得把心都捧给你呢。”
“停停停停,越说越离谱了,谁要你的心呐,我又不喜欢你,你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娘子,你不能这样对我,大老远都来送东西,我容易吗我?你睁开眼看看清楚,我是施落啊。”也许太过于着急,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拉拉扯扯,清闺特别烦她,收袖一挥,直接把施落摔到石凳上趴着,接着再没了声音,清闺怯怯的看着,心想该不会是死了吧?谁知过了一会儿,只见施落从石凳上抬起脸,鼻孔里流出两个血条:“娘子啊,你手劲好大啊,大的我都快斗不过你了。”
“施侍卫,你的鼻子流血了……”
施落抹了抹,抹了一手的血,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吃惊:“没什么,娘子无需担心,我是沙鼻子,常常这样,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清闺感觉太特么无语了,常人有云‘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特么还没有结疤就已经忘了怎么一回事了,当初被赎,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无赖的东家?现在想来脊梁骨都是冷的,她当时脑子简直是被驴踢了。可是可是,现在后悔貌似没什么用啊,这货好像缠上了她,只认人不认钱,她到底该怎么办呢?正胡思乱想,施落已经从石凳上爬了过来,边说话边纠缠,手上的血都沾到她袖子上了。
清闺皱眉看着自己的袖子,特想赏他两巴掌,可是人家好歹对她有恩啊,这么对待一个恩人也太无耻了吧,正犹豫要不要扇,忽然旁边有人甩开他的手,抬头一看,原来是容屿,容屿端过她的手臂,很不客气道:“大白天拉拉扯扯,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在跟我娘子说话。”
“娘子?”容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要一见到漂亮姑娘就说是你娘子,天底下的美女多得是,你都认回去,你有能力让她们幸福吗?还有,我昨儿问了清闺,清闺说她根本不认识你,你竟然敢行骗?从哪冒出来就滚到哪里去,不要逼我。”说罢,揽着清闺的腰道:”走,咱们流云阁去,看看我给你准备什么?”
“好。”
两人举止亲密的走了,施落一急,上去拦道:“虽然你是国主,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闺是我娘子,你怎么可以抱着我的娘子?你快放开她,不然我跟你没完。”
“哦?是吗?好,我给你一次挑战我的机会。”末了又道:“我不动别人,就单单我跟你的挑战,输了永远都不许再来纠缠。”
“呀--”施落举着拳,愤愤的冲了上去,容屿犀利的眸子一闪,一袖子把他摔倒在地,施落不屈不饶,爬起来继续,结果每次都屡屡摔倒在地,摔到最后彻底起不来了,他气愤急了,开始嘴巴上占便宜:“打死我吧,有本事直接打死我算了,师徒乱伦,天理不容。”
“你说什么?”容屿脸色一变,抬脚便朝施落踹去,施落蜷在地上,任人宰割,就跟烧透透的河虾一样,清闺发现他们有些过分了,就阻拦道:“师父,还是算了吧,他对弟子有恩,恩将仇报这事传出去我们也没理。”
容屿想想也是,就收手道:“今天看在清闺的面子上姑且饶了你,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他身边,我定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对清闺笑道:“走,别管他。”
望着娘子被领走,施落心里悲凉万分,他是很痴,甚至在她面前就跟一岁半的傻子一样,可是他们凭什么以为他真的傻?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他们凭什么去践踏?有权就很了不起吗?有权就能光天化日抢走他的娘子?
也许真的很生气,他狼狈的锤着地,把周围的小草都锤死了,等着吧等着吧,是他的始终是他的,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