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秀道:“太后快想个办法救救惇亲王吧!”
太后道:“事已至此,还怎么救?今次之事如此突然,必不寻常。想来不是皇贵妃就是长公主在从中作梗。温宪已死,长公主怕是更与哀家势同水火。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了。传哀家旨意,传诏皇贵妃到寿康宫见哀家。”
淮秀答应着下去了。
祥贵人道:“那个贱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从前为何不见她用过?”
太后道:“哀家也是大意了。从前以为她只是在后宫各处布局,未曾料想,朝中也有了她的人。”
祥贵人道:“太后想要怎么做?”
太后打量了一下祥贵人,说道:“你先回吧,哀家想要静一静。”
祥贵人于是默默地退下了。
此时,永和宫。
小德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内殿门口站定,喘了口气,回禀道:“皇贵妃娘娘,奴才回来了。”
皇贵妃道:“快进来。”
小德子进了殿,雨落掩上了门,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么?”
小德子道:“打听到了!皇上生了大气了!已下旨降为郡王,罢免一切职任。”
皇贵妃道:“竟然没有关进宗人府?”
小德子道:“这倒不曾听说。”
雨落道:“皇上还是念着亲情吧。”
皇贵妃道:“也罢。可即便是皇上宽厚饶恕他这一次,旁人也不会饶过他,本宫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世上喜欢拜高踩低的人这么多,即便是皇上的弟弟,太后的亲生子,也概莫能外。”
雨落道:“娘娘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锦瑟突然进来禀报道:“娘娘,寿康宫的人传来太后懿旨,太后请您过去呢。”
皇贵妃道:“本宫也想去会一会她。”
少顷,寿康宫中。
宫女太监一概等在外头,殿里只剩太后和皇贵妃两个人。
太后道:“哀家许久不见皇贵妃了,可是虽然如今身份大为不同,却忘了宫中的礼数。”
皇贵妃笑着说道:“太后若是真心想看臣妾行礼就不会独留臣妾一人在这儿了。”
太后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次你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皇贵妃笑着落了座,说道:“太后如今又能许臣妾什么呢?”
太后道:“宁嫔已经伏法,你如果仍旧意难平,哀家可以把祥贵人交出来,任你处置。”
皇贵妃道:“臣妾要祥贵人做什么?她只是太后您老人家豢养的一条鹰犬,她是死是活,您半分都不会在意。再者说了,臣妾贵为皇贵妃,要是今夜想让祥贵人死,她一定活不到明天。这一切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没有一点难度,又何须太后把她交出来呢?”
太后道:“让祥贵人为皇后和你妹妹偿命,你都不能满意?那你做这些事到底是想要什么?你这一次如果放过绵恺,便算哀家欠你一个人情。”
皇贵妃笑着摇摇头,说道:“太后娘娘,您金尊玉贵的身份,臣妾何德何能让您还人情?”
太后道:“罢了,这些日子哀家也看出来了,奕誴资质不高,并不是当皇帝的料。你若是想让奕?做皇帝,哀家可以成全你。哀家也可以力保你成为皇后。”
皇贵妃继续笑着,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太后,臣妾进宫这些年眼看着您斗垮了孝慎皇后,又斗垮了孝全皇后。当年您也赢过了皇上的生母孝淑睿太后,这几次您都赢得很漂亮,可您知道您赢在哪儿么?”
太后道:“难道你知道?”
皇贵妃笑道:“您赢就赢在知己知彼,所以百战不殆。可是如今与您面对面的臣妾,您却似乎不是很了解。”
太后道:“哦?那皇贵妃你今日应邀前来,是打算让哀家更了解你呢?还是给哀家留一个悬念?”
皇贵妃道:“臣妾既然愿意来,自然不会把这个悬念留到最后。太后以为臣妾在前朝布局仅仅是为了拿惇亲王要挟您,那未免就太小看臣妾了。无论是如今后宫之主的地位,还是将来皇上百年之后的皇位,都不是臣妾想要的。”
太后道:“皇贵妃此言,哀家却难以置信。普天之下,谁能抵抗得了皇位、后位的诱惑?那你告诉哀家,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绵恺?”
皇贵妃道:“说实在话,臣妾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惇亲王。臣妾今日前来,只是想看一看太后为惇亲王忧心的样子。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还残留着一丝慈母之爱,其中的复杂焦灼,可以说是最精彩不过的一场戏,臣妾实在是不想错过。”
太后道:“你想戏弄哀家?”
皇贵妃道:“不,不是戏弄,难道您现在还没看出来?臣妾是在认认真真地报复太后啊。您以为您许了我皇后之位,又许了我訢儿将来的帝位,我就会放过惇亲王?绝无可能!而且,臣妾不妨告诉太后,惇亲王之事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一出接一出的好戏,轮番上演,精彩绝伦,不容错过。”
太后道:“你既然无意权位,如此费尽心思又是为了什么?”
皇贵妃道:“为了看到你众叛亲离,为了让你体会到我曾经受过的苦楚!我要将那些苦楚百倍千倍地加诸在你身上!”
第二百零八回 皇贵妃倚才高而玩世 祥贵人饰厚貌以欺人
太后道:“皇贵妃,你这样堂而皇之,明火执仗地跟哀家说这样的话?你可知哀家可以治你死罪?”
皇贵妃凄然一笑,说道:“有那么多天潢贵胄给我陪葬,我这一生不可谓不是赚了。太后,你行事素来阴诡,出人意表。但我恰恰与你相反!如今宫里就剩下你我二人,今天不如就把话挑明了!只要你让我活着一天,我就会想法设法让你一定不得好死。而且就这么让你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了你。我会让你先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意的人一个个地走上死路,余生都为你做过的事情而悔恨莫及!”
太后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
皇贵妃道:“不错!而且就凭你如今想以荣华富贵向我求和,我便知道你已经是黔驴技穷。你所会的那些鬼蜮伎俩都是见不得人的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而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堂堂正正地击败你!”
这时候淮秀突然叩门说道:“太后,奴婢有要事禀报。”
太后道:“什么事?等下再说!”
淮秀道:“太后,此时十万火急,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太后道:“进来!”
淮秀推开门,站在门口道:“太后,刚刚五阿哥和小王爷下了学跑去了御花园,两个人都去攀那棵梧桐树,谁知小王爷一不留神就掉了下来!”
太后道:“什么?身边的太监都是死人吗?为什么不看紧了?”
淮秀道:“主子想要去做,底下的奴才怎么拦得住啊?”
太后道:“人现在在哪儿呢?”
淮秀道:“刚抬了回来,奴婢已经请了秦太医即刻前来诊治。只是,奴婢私下觉得小王爷像是不大好,请示太后是不是要请王爷和福晋即刻进宫一趟?”..
太后道:“掌嘴!什么不好?怎么就不好了?分明是诅咒主子!”
淮秀吓得立刻跪下,说道:“奴婢失言了,太后息怒!”
皇贵妃道:“淮秀姑姑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大好了。太后让姑姑掌嘴呢!”
淮秀道:“太后,奴婢……”
太后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哀家让别人帮你?”
淮秀一边流着泪,一边左右开弓,自己掌嘴,口里还念念有词:“奴婢是错了,求太后饶恕。”
皇贵妃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臣妾告退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还请太后节哀顺变。”
说罢也不等太后发话,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雨落迎上前,说道:“娘娘,回宫吧。”
皇贵妃道:“不忙回宫,随本宫去一趟养心殿。”
雨落道:“这么晚了去养心殿做什么?皇上今天因为惇亲王一事大为伤神,不如改日再去见驾吧。”
皇贵妃道:“不,如今是天助我也,一定不能贻误时机。”
雨落于是不再作声,陪着皇贵妃走到了养心殿。
御前的太监见是皇贵妃,于是不敢怠慢,马上禀报了高成。
高成向皇上禀报过后,出了养心殿亲自迎接皇贵妃进去。
皇贵妃行了大礼,说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撂下折子,说道:“免礼,赐座。自从你病了,很久未曾来养心殿见朕了,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高成亲自服侍皇贵妃落了座,侍立在一旁。
皇贵妃收敛了心绪,郑重其事地说道:“臣妾刚从寿康宫过来,听闻了一件大事,想必皇上还不知道。”
皇上道:“什么大事?”
皇贵妃道:“臣妾今日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正在与太后说话,谁料淮秀姑姑进来禀报说惇亲王之子奕缵与五阿哥一同爬树,却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