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郁道:“不知道太后近日又在暗自筹谋什么。”
雨落道:“奴婢听说宁嫔娘娘一直在拉拢温大人府上的盈夫人,会不会对长公主殿下和娘娘不利?”
青郁道:“长公主殿下一向治家严谨,恐怕不会出什么大差错。不过,风眠,若你有空还是去温府给温夫人捎个话儿,提醒她小心。”
风眠道:“奴婢知道了,今日晚些时候就去。”
雨落道:“中午还是留在宫里用午膳吧。难得入宫一回,总也舍不得你这么快就要走。”
青郁道:“雨落说的是,也不急在这一时。”
风眠笑道:“好。”
雨落也笑着说道:“我这就去传膳。”
说罢便又瞬间跑得没影儿了。
风眠将房门掩住,复又回身坐下,说道:“娘娘与那边可是真的断了?”
青郁苦笑道:“是啊,久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你不提,本宫都要忘了。”
风眠道:“奴婢不信,娘娘最重情义,即便没有人再提起,娘娘也不会真的忘了。”
青郁道:“咱们都长大了,应当明白这世间之事多得是不得已。大多数时候,记得还是忘了又有神马关系呢?。”
青郁说罢往窗外看去。
风眠道:“娘娘在看什么?”
青郁道:“看年光似水,这一年年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没什么意思了。”
风眠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只见院子里有几个太监在扫雪。
再过不久可能便要开春了。
隔日,午后。
静欢仍旧带着景行去和硕长公主府邸看望长公主。
苑若最喜爱景行,抢了陪他玩耍的活儿,与乳母及两个婢女陪着景行在院子里玩雪。
长公主和静欢并排站在一旁看着。
长公主道:“近来温宪饮食起居一切如常么?”
静欢道:“冬天饮食一向比别的时候多一些,晚间睡得也还安稳。只是有一件稀罕事儿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如实禀报给额娘。”
长公主看了静欢一眼,仍旧望向与苑若玩雪的景行,说道:“什么事?”
静欢道:“昨日方盈从宫里回来,我特意让温宪去她房里问候几句。可谁知温宪却去了一夜,不曾回来。”
长公主道:“一夜?那可真是一件稀罕事儿。你心里想必不是滋味吧?”
静欢道:“我与温宪成婚这么多年,眼看着他纳了方盈和青芜进门就早想到了有这一日,心里倒是不怎么难过。只是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昨日傍晚,齐太医的夫人从永和宫回来,便到了我那里。听她说,宫里的宁嫔娘娘现正拼命拉拢方盈。若她们只是性情投契,想帮方盈争宠倒也罢了,就怕有什么别的图谋。”
长公主道:“宫里那位倒是格外警醒,巧的是从前方盈从宫里出来都会到本宫府上禀报,昨日本宫却一直不见她来。而且如你所说,晚间温宪突然宿在她房里了,这事着实有些蹊跷。”
静欢道:“额娘圣明。”
长公主道:“宫里那位有心了,本宫这次又不得不领她这份人情了。”
静欢道:“额娘说的是。”
长公主道:“还有什么事?”..
静欢道:“府里倒是没什么事儿了。只不过京城里倒是有些风言风语,说得难以入耳。”
长公主道:“什么风言风语?你倒是说来给本宫听听。”
静欢道:“京中传言皇上近日的新宠琳贵人乃是额娘举荐入宫的,还说额娘越俎代庖插手皇上枕席间之事……”
长公主轻蔑地一笑,说道:“太后真是黔驴技穷,拉拢不到琳贵人就想出这么卑劣的招数。”
静欢道:“额娘是说这都是太后在幕后操纵?”
长公主道:“八九不离十,这些流言蜚语无需理会。只是温宪回心转意了这么久你的肚子还不见动静?”
静欢道:“媳妇儿无能。扶本宫回屋吧,站着不动最容易冻坏身子。”
静欢道:“是,额娘。”
说罢扶起长公主,缓缓地进了门。
积雪将一切罪恶都掩埋住了,待到雪化之时,是否又会掀起滔天巨浪呢?
第一百八十一回 祥贵妃有意设计 静贵妃无端被诬
春日喜雨,太后在寿康宫里闭目养神。
两个小宫女正在替太后推拿。
淮秀进来禀报道:“太后,祥贵妃来请安了。”
太后缓缓睁开双眼,说道:“让她进来吧,你们都下去。”
两个小宫女退了下去。..
少顷,祥贵妃进殿跪拜道:“臣妾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道:“起来吧。”
祥贵妃道:“谢太后娘娘。”
太后缓缓地说道:“宁嫔的胎有多久了?”
祥贵妃道:“算起来已过了三个月了。”
太后道:“三个月,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她因这龙胎已经得了不少的恩宠,哀家已经对得起她了,再拖下去只怕不好办了。”
祥贵妃道:“太后放心,臣妾知道怎么做。”
太后道:“那就好了,岁月不饶人,哀家年纪大了,是该享享清福了。”
祥贵妃道:“请太后静候佳音。”
太后笑道:“好,好,你越来越像个太后的样子了。不枉哀家这些年不遗余力地栽培你。”
祥贵妃道:“臣妾定会竭尽全力,不辜负太后的重托。”
祥贵妃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腿边跪下,静静地为太后推拿起来。
太后很是受用,慢慢合上双眼继续闭目养神。
又过了半月有余,宁嫔好端端地在宫里安养竟突然血流不止,秦太医赶到之时龙胎已然小产。
毓庆宫的宫女太监不敢怠慢,赶紧禀报了皇上和皇后。
祥贵妃曾经奉旨看顾宁嫔腹中龙胎,静贵妃亦有协理六宫之责,因此一并赶了过来。
而齐楚身为太医院之首也带着几个当值的太医赶到了毓庆宫。
宁嫔小产之后体虚血弱,服下了安神的汤药便昏睡过去。
皇上在毓庆宫正殿之上端坐,皇后与二位贵妃则坐在两旁。
皇上道:“宁嫔贴身的宫女何在?”
两个小丫头走上前来跪下道:“奴婢素雯、碧月,叩见皇上。”
皇上道:“你们可是宁嫔的陪嫁丫鬟?”
二人道:“奴婢正是。”
皇上道:“宁嫔平日里的一饮一食可都是你们两个贴身服侍的?”
二人对望一眼,说道:“回皇上,是。”
皇上道:“去把宁嫔这几个月爱用的东西都一一拿来请太医验看。”
素雯、碧月连忙收拣了一堆东西,请诸位太医过目。
无外乎一些胭脂水粉、金玉钗环之类。
秦太医拾起一个鎏金八仙过海纹手炉,拿在手里仔细验看良久。
皇上问道:“秦太医,这手炉有什么不妥么?”
秦太医道:“这手炉所散发的梅花香气中隐隐含着麝香的气味,虽然已经用花香极力遮掩,但是仔细闻起来仍然能闻得到。”
皇上道:“齐太医,你看看。”
秦太医将香炉递给了齐楚。
齐楚回禀道:“启禀皇上,的确如秦太医所言,这香炉沾染过麝香。”
皇上重重地向扶手拍打了一记,怒喝道:“好大的胆子!”
众人吓得纷纷跪下。
皇上怒目圆睁,说道:“朕方才就觉得宁嫔滑胎一事甚是蹊跷,如今看来果然是遭人暗害。来人,把这两个宫女,以及内务府从上到下所有能接触到宁嫔香炉香饼的人一并关押到慎刑司受审!审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高成你这个大总管就别当了!”
高成吓破了胆,连忙跪下,说道:“奴才罪该万死,奴才这就去!”
皇上道:“还不快滚?”
高成连忙退了出去。
皇上的眼神在皇后、祥贵妃、静贵妃脸上身上游走了一会儿。
半晌,皇上道:“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出了这么大的事难辞其咎,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朕就罚你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吧!”
皇后道:“臣妾遵旨。”
皇上又对祥贵妃和静贵妃道:“你们一个奉旨协理六宫,一个奉旨照看宁嫔腹中龙胎,你们就是这样替朕做事的?也回去闭门思过吧,没有朕的旨意,不要外出了。”
祥贵妃和静贵妃也说道:“臣妾遵旨。”
皇上道:“你们都跪安吧。”
皇后,祥贵妃,静贵妃行了大礼,一并退了下去。
殿外,皇后与静贵妃不自觉地对望了一眼,却因此没有留意到祥贵妃一闪而过的得意神色,只看到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宫中人多眼杂,皇后与静贵妃都没敢开口对彼此说些什么就各自回宫去了。
皇上此番相当于仅仅因宁嫔滑胎一事就一举幽禁了后宫之中位分最高的三个人,狠戾的程度可谓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