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高了自己一头的少年突然抱住了自己,还不等有更多的亲密动作,身子已先有了反应,挣扎反抗,随后无法控制地呕吐,这情景生生吓住了对方,也怔住了自己。
后来,只要锦阳接近,心里就直犯恶心,不止是锦阳,事实上,是任何一个男人都近不得身。
那一刻,沐秀儿便知道这辈子完了,和锦阳凑合着过日子只怕是行不通了。
要想法子离开,刚开始寻思找个庙,剃了发做姑子,可无意中又听说那些个尼姑庵并不干净,暗地做的那勾档比妓院还脏时立刻吓得不敢再去想,再后来,背着方婆子开始暗中藏私房,想着在没圆房之前逃走,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许是老天怜惜,没等她走,方婆子先把她休了,人人都以为她受了委屈,谁会想到那样正合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
终究又回到了原点,女子逃不开的宿命,嫁人成亲。
其实,大娘的每一句话都打在了她的心头上,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吗?自被休弃之后,真正清静的日子有几天?那风言风语传得不消停,姑婆妇人们的嘴,比那尖刀子还要利上三分,就算不去在意那些个冷嘲热讽,还是有她千方百计逃不过避不开的,那些单身的男人们,顽二确实是个浑的,但心还不算最坏,至少没对自己用过强,也不曾毛手毛脚,顶了天不过是占些口头上的便宜,就算如此,每每遇上他的纠缠,难免心惊肉跳,恼恨不已,就这样,都快招架不住,倘若他日真遇上了无耻下作之辈,岂是一条狗,一把刀能够防得住的。
闭上眼,心思又沉了下来,真真是进退两难,想来,苏大娘为了帮自己,明日那表哥探亲的风声一定会被传开,虽然这么说能减轻些龌龊,可毕竟这男女七岁就不同席,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仍是事实,到时候,就算揭破了那女扮男装的真象,也免不了一番口舌之争,何况,顶过了这一阵,将来又要如何应对?
躲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
思来想去,隐隐的,那念头越发的清晰强烈了起来,莫不如……
沐秀儿猛的睁开眼,直直的盯着小炉,火光印在的眸心,闪出一份别样的坚定。
此刻,同样心烦意乱的还有另一个人。
张逸斜靠在墙边,脑子里也正在盘算着刚才听到的话,她是个看过无数穿越文的,但是,看那些YY出来的小说是一马事,这种说不清是好还是坏的彩头真落在了自己身上,可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这是古代,是文明程度远远落后的社会,且不说,一个习惯了洗澡有热水器,做饭有微波炉,上厕所有冲水马桶,出门有着各色各样快捷交通工具的现代人要如何去适应诸多生活上的不便,这些事或许时间久了,总有一天能够适应,可是,对于一个长年生活在法制体系下,只有在防盗门被锁上后才能安心入睡的人,在眼下这种靠着木制门栓和黄铜锁来保障安全的世界,是无法有真正的安全感的。
一个单身女人,真穿到了古代,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男人,不然,也不会重多女尊文里,当穿越者发现阴阳颠倒时,头一个庆幸的就是,这样至少不会被男人强-暴。
对于陌生环境的抵触,对古人的野蛮体制的不信任,还有对于男人早已渗入骨头的恐惧,一切的一切让她无法想象,离开沐秀儿这间小破院子后,要如何去面对那未知的世界。
早已习惯了用男人的打扮来做伪装,女人的身份绝不能让人知道。
摸了摸藏在怀中的钱袋,
沐秀儿是个好人,张逸并不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便有了这样的认知,在清醒后不久,沐秀儿就把这钱袋交还给了自己,脖子上带着的玉佩也不曾动过,那时自己已经向她提起失忆的事,要吞掉这些财物并不是难事,几日相处,不难看出,她的生活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有些贫苦,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中,仍旧选择了物归原主,甚至没有问自己索要分毫。
张逸自然不会想当然地认为沐秀儿这样做是因为所有的古人都纯朴善良,自古以来能在利益面前依旧自制的人并不多,在困苦中更为少见。也许也正是如此,自己才敢每晚在她身边平静睡去。
轻轻推开木窗,留出一条细缝,霞光退去,暮色已深,微微火光从小灶内透出,散落于小院,添了几分暖色亦增了别样的平和感觉。
不知不觉中有些出神,脑子里反反覆覆全是之前听到的对话。
成亲,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主意,能够让沐秀儿躲过流言蜚语,也能给自己赢得适应这里的时间,若是将来沐秀儿心有所属,大不了私下解释,澄清她的清白,若是她真不想再嫁人,或许两人一起搭个伴也是不错的。
再抬眼,一身粗布裙衫的女子,端着砂锅缓缓步入视线,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一抹淡淡的愁容。
这一瞬,张逸越发的坚定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要试一试。
☆、第 7 章
第七章
沐秀儿半垂着眼,满怀心事地端着粥走进了屋子,此时房内尚未点灯,昏暗中,她并没能察觉到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移了地方。
小心翼翼地将砂锅放到桌上,继而从怀中摸出了打火石,熟练地擦打,点燃小油灯,星星火光瞬间扫去了暗沉,沐秀儿眯了眯眼,再抬头,纤瘦的身影猛的印入眼中。
“啊”乍看到咫尺之处有人,沐秀儿禁不住一声低唤,身子连着向后退了几步同,秀目瞪得圆圆的,待看清了对方,这才长吐了一口气,柳眉儿极快地皱了皱,神色颇有些不满。
张逸也是一怔,等意识到什么时,不免有些尴尬,这小屋并不大,几乎可说是一目了然,她以为沐秀儿早就看到了她,之前还有些纳闷怎么她一声不吭的,搞了半天,自己被人无视了。
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不管怎么说,张逸理亏,脸上有些讪讪:“抱歉,我没想到会吓着你。”
沐秀儿本不是个爱计较的,已经缓过了神,也就没那么在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不妨事,是我走神了。”说着重又回到桌边,“快坐下,饿了吧,趁热吃。”伸手取了碗,用木勺盛到七分满,递了过去。
张逸依言而坐,见沐秀儿盛完粥后,再无举动,心中微微一动,记忆中,两人从没有过一同吃饭的印象,最初是身上有伤,三餐在床上解决,后来能下地了,到了饭点,仍旧是一直错开,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人有心的回避,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开口问。
直到今日,因为沐秀儿晚归,她闲来想到小灶找些吃的,结果,看到的是笼屉冰冷的窝头,再无其它,不得不说,在那一刻,张逸觉得自己的鼻子酸涨得厉害,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或许一碗热粥在她的世界里并不算什么,但对于眼前这人,似乎不是这么简单:“不一起吃吗?”
“不了,之前我吃过了。”沐秀儿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终究还是忍住了。
张逸垂下眼,舀了一勺,吹了吹,含入嘴中,这米远不及后世的,口感总是差了那么些,却因为加进了野菜,有了别样的滋味,若细品,甚至能够尝出极淡的药味,暖暖的感觉从喉穿过食道进入胃,又胃从缓缓散至全身,待这感觉走遍了全身,张逸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沐秀儿见状奇道:“怎么?不好吃吗?”
“很好吃。”张逸另取了一只空碗,自行又盛了一碗,不出所料,勺子碰了锅底。“你陪我一块吃一碗吧。”说完将粥推了过去。
沐秀儿愣了愣,若有所思的看了张逸一眼,有些意外地没有推却,点头坐了下来,喝了一口,一抹极淡的满足微笑在唇畔溢开。
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自各默默地喝着粥,将食不言这三个字贯彻了个够,而砂锅内所剩的那最后一些粥,仍是添在了张逸碗中。
喝完了粥,张逸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沐秀儿刚要伸手收拾,却被张逸出声阻止:“先别忙,我有话要同你说。”
沐秀儿闻言,手微微一顿,收了回去,抬眼,眸心划过一丝困惑,似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又露出了一分不安:“你说吧。”
张逸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脑子里迅速将之前想好的说辞过了一遍,开口说到:“其实,在之前你进屋来瞧我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醒了,后来……”话还没说完,只看到眼前这人的神情僵了大半。
沐秀儿听她这么一说,已猜想到了□分,那时候便已醒来,岂不是大娘与自己所说的话,这人全都听了去了,思及此处,不禁有些沮丧,大娘的主意确实是极好的,不得不说,自己十分的动心,只不过这事并无太大把握,毕竟两个女子要假凤虚凰成亲过日子,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但,要是想以后平安过活,就必须要试一试,原本盘算着吃完饭,先试探几句,再徐徐图之,没想到这一切,早就被这人听得一清二楚,这番谋算被她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怕是难成了。
不知何时垂落于桌下的手,紧紧的捏住了衣摆,虽是如此,沐秀儿仍旧不想轻易放弃:“你,你都听到了?”边说边打量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