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香世家 (沐清浅)

　　“黄太太，你说今天这事儿会发展成什么样儿？宋家与姜家的亲事会不会就此换人了？”
　　“哎呀，要是换了人，姜家大小姐不就可怜了？定亲十几年的未婚夫，忽然就变成了妹夫，放在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我看，也未必就会换人，姜家这位二小姐不管怎么说，都是失贞的人了，宋家肯要这样一个儿媳妇？”
　　“刘太太的意思是，宋家会将姜家姊妹两个都娶进门？”
　　“自然不会都娶进门，要我说，最多也就是一个娶，一个纳，最后一妻一妾都进宋家门。”
　　这边的话题还没有结束，就有眼尖的太太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樱草黄衣衫的女子正苍白着一张脸，泫然欲泣的站在院子里，若是此时来一阵风，只怕就要将她吹到一般。
　　此人不是姜家大小姐姜耘昭还能是谁？
　　她这样的神情，大概是听见了她们适才所说的话。遇到这种事儿，当真可怜见的。
　　瞧着姜耘昭如此，这些太太奶奶们也有些不忍心了，这小姑娘今天分明成了受害人，姑且不管屋里的两个人是谁喜欢上了谁，又是谁勾引了谁，伤害最大的只能是这个茫然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第183章 姜耘昭的委屈
　　人总是更愿意同情弱者，此时姜耘昭这一副柔弱的模样深深的打动了这些无聊妇人们的心。
　　其中最不忍心的便是一位田太太，田太太的丈夫也在朝为官，只可惜官职低微，只是从四品，在今天这么多的人里头有些不起眼。
　　但她却是这些人中对姜家与宋家关系最清楚的一个，她丈夫与姜伯康有同年之谊，两家从十多年前就有走动，她与姜家两位太太都熟悉。
　　姜家与宋家这门亲事是当初姜家前头的太太刘氏在世时候给女儿定下来的。
　　只可惜后来刘氏难产没了，姜家很快续娶了邱氏，在她看来刘氏比起邱氏可好相与多了，邱氏面上看起来贤良，但骨子里怎么回事也就她自己知道。
　　如果真是个贤良的后母，绝对不会让坊间流传出来那样多对姜耘昭不利的流言。
　　田太太这些年总觉得，这些事儿背后总有邱氏的影子，也因为如此，她便经常规劝自家丈夫，与姜伯康走远一点，加上姜伯康的仕途之路更加顺利，两家人这几年关系淡了许多。
　　“姜大小姐，你也别太难过了，说不一定就只是个误会，你要是因此着急上火的才不值得。”田太太看着姜耘昭的眼泪就要落下来，忍不住上前劝她。
　　只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怎么可能是误会？两个人在屋里抱在一起，还是衣衫不整的，而且宋公子那面上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要说两个人之前不认识，今天只是偶尔撞在一起，她可不相信。
　　去年的时候，听说姜家大小姐犯了大错被送回老家去了，当时还以为是姜家大小姐真的做错了什么，现在一联想，怕是根本就是为了让她给妹妹让路吗？
　　只是，姜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所以才闹到现在这样。
　　“伯母，我不相信，我要进去看看，我一定要亲眼看看……”姜耘昭虚弱已极的喃喃念叨着。
　　田太太忙就说道：“好孩子，你别进去了，左右你家里有大人在，别污了你的眼睛。”
　　她一面说话，一面将姜耘昭揽在自己怀里，生怕姜耘昭会忽然冲到里面去。
　　“祖母，我祖母呢？”姜耘昭忽然失控的喊道。
　　众人这才想起来，姜家的老太太今日也来了，这位姜家大小姐从进门以来，似乎一直就跟着姜家老太太。
　　只是，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姜家老太太怎么反而没有出现？
　　有那好事的，忙就喊着让人去请姜家老太太来。
　　“从小妹妹想要什么，能给她的我都给她，她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争呢？”姜耘昭似乎是无意的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说罢了这话，两行清泪扑簌簌的从光洁的小脸上滑落下来，说不出的委屈。
　　姜耘昭这话，声音虽然小，但正好站在她周围的几个妇人却都听到了，众人露出了然的神态，原来是习惯了，只怕从小吃穿争习惯了，现在长大了就要争人了。
　　联想到之前姜明玉咄咄逼人的表现，众人更坚信姜明玉是个什么都要争要抢的人，那今天这件事，说不一定就是这位姜家二小姐的手笔了。
　　“姜老太太来了！”片刻时间，忽然有人喊道。
　　姜耘昭听到这话，挣扎着从田太太怀里出来，直接就奔向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之前多吃了一杯酒，觉得烦闷，便出去散散，谁知道回去之后，发现自家的人一个都不在了，才找的功夫，就有丫鬟过来说姜家小姐出事了。
　　直觉的，姜老太太觉得是姜耘昭出了事情，她着急把火的赶过来，就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姜耘昭。
　　“耘昭，怎么了？”她脸上的关切做不得假。
　　虽然她心中已经想过，如果姜耘昭真的出了事情，会危害到姜家利益名声的话，最终只能舍弃，但此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姜老太太还是愿意给姜耘昭庇护。
　　“祖母，屋里，祖母，屋里……”姜耘昭哽咽着根本说不出来。
　　姜老太太来来回回听了这几个字，觉得愈发糊涂了，屋里到底怎么了？耘昭这孩子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失态了，怎么今天忽然就变成这样扭扭捏捏畏畏缩缩的了？
　　一旁有人附耳对姜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姜老太太的脸色从原本的焦急变的铁青愤怒。
　　姜明玉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邱氏还真是会教导女儿，好好的孩子，居然被教导成了这样？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连女儿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姜耘昭只管匍匐在姜老太太的怀里抽噎，她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就将一个委屈的形象扮演的入木三分。
　　那单薄的后背让人看着忍不住就心疼三分，就别说是这段时间正心疼姜耘昭的姜老太太了。
　　“耘昭，你别哭了，这事儿祖母不会让你委屈的，你放心，祖母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姜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说道。
　　邱氏这个糊涂的东西，难道为了毁掉耘昭的亲事，不惜连亲生女儿都搭进去？她怎么不想想，难道造成这样的既定事实，宋家就能娶了明玉？
　　如果宋家不娶明玉的话，一个没了名声的姑娘这一辈子要怎么办？
　　姜老太太这正是错怪邱氏了，邱氏虽然蠢笨，但还不至于蠢笨到如此地步，实际上这会子邱氏自己还一脑门子的官司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本设计好的事情，为什么就有了这样大的变化，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外面姜耘昭和姜老太太已经来了。
　　她为了瞒天过海不让姜老太太知道，故意让人将青雀不在身边的姜老太太带远了一些，就为了姜耘昭出事的时候，连一个给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现在出事的变成了她的亲生女儿，她已经傻眼了，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别说要为女儿分辨几句。
　　她甚至都没有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儿，首先应该做的就是给姜明玉争取最大的利益，并且将这件事的影响消除到最小。


第184章 不能娶
　　“邱氏，你还不将这孽障带走，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姜老太太进门之后，先是冲着邱氏暴喝一句，然后对宋太太说道：“这便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我们府中好好的女孩子，在你们府中被你家公子轻薄，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该你宋家给我们姜家一个交代。”
　　姜老太太是个直爽的性子，她没有虚与委蛇的说话，而是直奔主题，将这件事彻底的扣在宋家的头上。
　　宋太太哭丧着一张脸，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件事虽然说对姜明玉的名声影响大，但是事情是发生在他们宋家，当事人又是她的儿子，她说什么都缺少了底气。
　　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姜明玉已经是名声有碍的女子，难道真的要娶进门做媳妇吗？
　　宋太太有些不甘心，今日之前，她或许还有要娶姜明玉的打算，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姜明玉是个可以娶进门的人。
　　“老太太，发生这样的事儿，我们都不愿意，但我们现在谁都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您说是不是？”宋太太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只是那笑容里有多少牵强多少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早知道到了最会会这样，她为什么要与邱氏合伙做这件事？这是不是就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我老婆子今天只要宋太太一句准确话，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姜老太太拿出年轻时候不服输不饶人的气势来，咄咄逼人的说道。
　　宋太太哪里见过这样强势的老太太，分明是自家的姑娘毁了名声，居然还能这样咄咄逼人的说话，而不是婉转的哀求自家。
　　“老太太，您放心，这事儿如果真的是宋璟的错，我一定让他到您府中赔礼道歉，即便不是他的错，他好歹也是男子，我也会让他认下这些错去您府中赔礼道歉，您看这事儿可成？”宋太太面上笑的和煦，但嘴里的话却刁钻的很，来来回回就是自家愿意去认错，但却没有说到实际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