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侗看着书卷,小声默念道:“康熙二十六年丁卯十一月壬寅,上谕刑部,朕奉太皇太后朝夕……”他刚念道了这里,小皇上站了起来,将书卷放到了桌上,开了口,道了句:“翁学士,今日这圣训,便念到这里吧!”翁学士虽然不知因何,但是也是并未言语,只是称了一声是,便走到了桌前,将圣训放到了桌上,看了书卷上的摞起的好十几册书,将册书摊开,手指放在了书卷上,一册一册的点了一遍,犹豫了片刻,抬头看了小皇上,想要询问小皇上该讲哪册书,小皇上只是扫了一眼那桌上的书,并未深看,只是随意轻轻点了点头。
翁学士也不知自己手指点到了哪本书上,这般低下了头,才看了那册书,缓缓拿了起来那卷皇上选的书卷,摸了一下脑门。
一册诗经。
翁学士翻开了一页,这一页是为《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翁学士开了口,看了小皇上,说道:“今日讲这《蓼莪》一篇。”
溥伦与溥侗拿起了桌上的诗经,翻到了这一页。
“先将这一篇念一遍。”
翁学士拿着书卷。
溥伦与溥侗齐声开口念道:“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刚刚念了半段,小皇上扶着额头,开口唤了一声,道:“翁学士。”
溥伦和溥侗停下念读。
翁学士凑到了小皇上面前,道:“皇上怎么了?是头疼?”
小皇上抬了头,站了起来,缓缓说了句,道:“翁学士,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翁学士应了一声,小皇上唤了一声莱客公公,莱客公公进入了毓庆宫,小皇上吩咐说道:“莱客公公。”莱客公公称是一声,小皇上转头看了坐在桌子间的他们两人,想了想,道:“他们两人便住在东梢间的两间屋室吧!”
莱客公公应道:“为奴过会儿便叫人安排。”小皇上听了这话,道:“他们两人不熟识,再迷了路,你亲自安排吧!”
莱客公公道:“皇上……”皇上是要去何处,他要跟着。
小皇上言道:“东暖阁,你无需跟着。”
莱客公公应了一声,道:“为奴晓得了。”
小皇上出了与毓庆宫,莱客公公开口问道:“翁学士可知皇上为何?”翁学士握着手中的诗经,只是摇了摇头。
溥伦与溥侗从座位间走到了莱客公公的面前,莱客公公看了他们两个,道:“两位公子跟为奴走吧!”
溥伦与溥侗拜了师傅翁学士,跟着莱客公公走了。
翁学士将诗经放到了桌上,拿起了圣训,一字一字看着。
“上曰近因,
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
慈衷乎遂冒雨行。”
皇上心情不好。
翁学士握着书卷,只是叹了一声。
此时,此般,也只是无奈无力。
小皇上来到了惇本殿的东暖阁,小皇上看着一左一右的两根红色的顶梁柱子,上面是乾隆皇帝御笔提的两联:
慧灯朗照诸天晓,干露长涵大地春。
楠木方佛塔两座,供无量寿佛。
北案供着佛龛、佛像和法器。
小皇上就站在那里,看着供着的佛像。
他不信佛。
若是有神明,慈安太后怎么会这般病逝。
他身为大清的皇上。
是百姓,大臣的天。
他都无能无力,南无阿弥陀佛又能够改变什么?
小皇上阖上了眼眸。
他在长寿宫待了一日,一日三餐,餐后喂慈禧太后喝汤药。
天深了,慈禧太后要睡下了,才让玲珑撑伞,让他回了宫。
慈禧太后病的第二日,便好了。
他却受了风寒,病下了。
慈禧太后过来毓庆宫看他,言道:“皇上怎么病了?”
他躺在床上,慈禧太后握着他的一只手,他另一只手握着床单,扶着床,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慈禧太后看着他的脸,说道:“哀家听安公公说皇上今日在外面又淋了雨,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皇上舔了舔有些发白的唇,缓缓说道:“母后偶尔违和,载湉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
慈禧太后笑了笑,道:“皇上是太高兴了。”
慈禧太后伸手拿了药碗,道:“母后喂你喝药,你也要快点好。”
小皇上点了点头,喝了母后递过来的一勺汤药。
门轻扣了几声。
小皇上睁开了眼眸,道了一声:“进来。”
小皇上转了头,看了身后走过来的玉泠,玉泠行了礼,小皇上看着她手臂间拿着的衣服,微微眯了眼眸,开了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玉泠跪着,抬起了头,缓缓说道:“皇上还病着,不能受凉,玉泠听莱客公公说皇上来了东暖阁,便拿了件衣服。”
小皇上看着她,道:“你起来吧!”
玉泠缓缓走到了皇上的身边,皇上伸出了双臂,双臂如心有天空想要飞翔的苍鹰般展开,玉泠先给小皇上穿了左手的衣袖,穿好了衣袖,手托着另一只袖子,绕着皇上身后挪步了半圈,到了另一侧,给皇上穿了另一只袖子,便暖步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她的手放在了皇上的肩上,给皇上理着衣领。
她看着衣领上的云纹,眼眸含着浅浅的光芒。
皇上看着她的眼眸,她的眼睛很美。
她的眼睛中,有他从别人眼眸中看不到的东西。
这件东西,让他很是喜欢。
皇上伸手握住了她抚在他肩头的手,玉泠微微一怔,含着光芒的眼眸对上了皇上的深沉的眼眸。
玉泠有些无措,她颤了颤,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从他手中抽出来。
皇上微微蹙了眉头,道了声:“玉泠,你敢。”
玉泠从未听过皇上说过这样的话,她看着他的眉眼,如箭的眉,如沧海的眼眸。
他的语气,温柔又霸气。
他是个王者。
如苍鹰飞翔天际,可以俯瞰天下的王者。
她在皇上身边服侍了三年,皇上这般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弯着唇,眸光如同秋波。
她仰慕的男孩,已经长大。
她,豆蔻年华,刚刚好。
皇上拉着她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将柔软的她带入怀中。
他揽着着她的腰,托着她踮起了脚。
玉泠有些无措,只得伸了右手,勾住了他的脖间。
皇上一手握着她的腰间,伸出了垂着的另一只手,他抬起了手,抚了抚她的发髻,抚了她头上的绯色假花,手托着她的后脑袋,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唇轻轻印在了她的唇上。
玉泠脸红耳热,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靠着他的胸膛。
他轻轻吻了她的唇,薄唇抿着她的下唇,鼻头贴着她的鼻头,如同闻着品尝他最爱的、香香的、糯糯的马蹄糕。
玉泠轻轻推矩着他,他移开薄唇,手爱抚着她后脑勺的青丝,贴着她温热的脸颊,在她微红的耳旁缓缓说道:“玉泠,你是欲推还迎吗?”
玉泠没有说话,他觉得她的脸颊还不够红,想要再给他添上胭脂色,又加了句,道:“可是,玉泠,你有力气吗?我抱着你,你软软的,触感就像是秋日成熟的棉花。”
玉泠换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抽回了右手握成了拳头,拳头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她道了句:“我哪有像是棉花?”
皇上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拳头,道:“确实胆子大了,连皇上都敢打了。”
玉泠仰着头,看着他,她确实有些不懂规矩,她垂了眼眸,小声道:“皇上,奴婢……”
皇上托着她的头,将她余下的话吃进了肚子里。
毓庆宫前后殿靠穿堂连接。
东西两侧是槛窗,溥侗抬起了手,遮住从卡子花窗的花格中透过的日光,溥侗与溥伦跟着莱客公公绕过了几间。溥伦握住了溥侗的手,小声说道:“跟好。”
溥侗是走得慢些,绕过的明间,隔了扇门十扇,这东次间辟了许多小室,仿佛置身在迷宫之中。
绕过了几间,总算是可是站定了。
溥侗看着东次间的这间被辟出的屋室,海棠花的楠木花窗作为隔断,贴上、落下之画是夹沙横披心的贴落,裙板是花梨木贴雕卷草、夔龙团的纹饰,是将所要雕做的花纹用薄板锼制出来的,花纹与底面分色,色影如月般晕染开来,很美。
莱客公公开口说道:“两位公子在这住着,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杂家让两个小公公去准备。”
溥伦缓缓说道:“劳烦公公了,溥伦与溥侗的衣服及生活所需物品,额涅与两位额娘在府中已然为我两人准备好了。”莱客公公看了身后两个小公公手中的包裹,道:“两位公子从府中过来,也是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再告诉多哈、东阿,从今日起便由这两位小公公照顾两位公子。”
溥伦与溥侗称了一声,莱客公公也不再多停留,便出了东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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