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录玳手端着装满珍珠的翡翠玉盘,两指捏着一颗硕大圆润的珠子,道:“珍贵人,这一箱珍珠足足有一千整呢!足够给珍贵人再做一件珍珠披肩了,可是可惜……”玉录玳摇头,轻叹。
珍贵人抓着地上的草,一个劲的往玉录玳的裙子上扔,玉录玳淡淡的瞧着她,没有言语。
“姑姑,珍贵人就是个疯婆子,敢往姑姑的衣裙上扔草,要不要奴才处置她。”
玉录玳挥了挥手,道:“章孽公公,教导珍贵人的时间也快到了吧!也不急这一时,你先出去,我跟珍贵人说上几句话。”
“姑姑说的极是,也不急这一时,姑姑放心,奴才一定会严加管教她。”
章孽公公出了屋室,玉录玳摆了摆手,将翡翠玉盘递到了宫女的面前,并对身边的两个宫女道:“将珍珠山移到珍贵人的面前,让珍贵人好好瞧瞧这璀璨夺目的珍珠。”
“是。”
一个宫女将箱子移到了珍贵人的身前,满箱子压了地,另一个宫女端着翡翠玉盘送到珍贵人的面前,唤了声:“珍贵人。”
珍贵人抬起了手,打了一下翡翠玉盘,玉盘晃了晃,大珠小珠零落在地。
珍珠落在草芥之中,枯草渐渐隐没了它的白泽光辉。
一颗珍珠蹦落在玉录玳的鞋底,玉录玳弯腰将一颗珍珠捡起,宫女谢罪,跪地言道:“姑姑,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扶稳翡翠玉盘。”
珍贵人冷言瞧着宫女,大笑了两声,“真是睁眼说瞎话呢!”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是。”
玉录玳将珍珠挪在眼前,照着唯一从活窗中透进来的光亮,笑着问道:“珍贵人,这些珍珠有没有晃了你的眼睛啊?”
珍贵人无言,玉录玳又道:“珍贵人,你还不谢过皇后娘娘,若不是皇后娘娘和皇上恩赐,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能够见到这般闪闪发亮的宝贝。”
珍贵人手捧着珍珠,笑着言道:“皇后娘娘可真是大方,知道我在冷宫中寂寥,还特意给我送来了这么多珍珠。”
“皇后娘娘交代了,珍贵人你只要乖乖的听话,这珍珠自然会赏赐给珍贵人。”
珍贵人笑了笑,“现在宫中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认为我是个疯子,皇后娘娘开心就好。”
玉录玳缓缓走出了屋室,“章孽公公,好好训导珍贵人。”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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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台到钟粹宫,用小船要行走多时。
珍妃站在铁门的一面,从门的缝隙中瞧着一身太监装束的皇上,她的眼中泛了泪光,“皇上,你怎么过来了?”
“朕来看看你。”
大门上的锁,锁了三道,门上的封条经年风吹日晒,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
载湉伸手握着泛起铜绿的一道锁头,从缝隙中,只能瞧着珍妃的半张脸,“珍妃,你这些年消瘦了好多。”
“皇上~”珍妃唤了声皇上,手伸到了衣襟里,她摸索了好一会儿,从衣襟中摸出了一颗珍珠,她将手伸到缝隙前,缓缓道:“皇上,这是前几年,皇后派人给我拿过来的珍珠,我这还有一颗。”
“朕送你千颗珍珠,就仅剩了这一颗吗?”
珍珠手抚着珍珠,“臣妾好不容易才藏了这一颗珍珠,别的珍珠都……”
“都是一干见钱眼开的奴才!”
“皇上,都说红豆相思,可是他们不晓得,珍珠也是相思物,臣妾夜夜瞧着这珍珠,心中念着皇上,便能够挺过万千冰冷的夜。”
冰冷的夜,冰冷的铜门,珍妃和载湉背靠在铜门上,诉说着多年的相思。
~~~~~~~~~~~
珍妃站在宁寿宫北端的贞顺门前的水井前,这里的水她喝了多年,这水是什么味道的呢?都说井水甘甜……但是,她却不觉得甘甜。
宫女给她用的碗都不干净,给她的水也是不干净,她每次都会喝了肚子疼,每日屁股也只能够挨着便盆一次,有时也会像小时候一样,忍不住,出了丑。
珍妃瞧着深不见底的井,笑了笑,这些年,她因为吃喝拉撒睡,都受尽了各种折磨。
“珍妃娘娘,慈禧太后有令,你年轻貌美,若是留在宫中,必然会遭到来犯小人的侮辱,与其做出愧对列祖列宗的事情,还不如就那么死了——”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珍妃闭上了眼眸,这宫中就这般容不下她吗?
珍妃蹲下了身子,从井水中仔细的瞧着她自己的面貌,此刻的她,斜绾云鬓,淡描妆容,她抚了抚脸颊,轻叹,这脸是美则美已,只是太过苍白了些,她擦了擦额头的一层薄汗,这都是关在昏暗的屋子里,多年未见日头的缘故。
多少年了,她从未如此精心打扮过。
她伸手入了衣襟内,掏出了一颗多年未减半分光泽的珍珠。
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她站起了身,望着无尽的深渊,她这一生,最难放下的不过是一个情字。
她冷澈灿霜梅花般的双眸漠然的望着手中璀璨夺目的珍珠,丝丝哀怨,丝丝凄楚,皆飞快的在那苍白俏丽的脸上闪过,脸上只留下了丝丝浅笑。
妮楚娥,你便是深宫中最璀璨的一颗珍珠。
即便是死,你也要美美的死才是。
☆、【番外2】泪花落枕红棉泠
【一】糖灯影儿
章佳是满洲八旗姓,原系地名,以地为氏,其氏族甚繁,散处费雅郎阿、马尔墩章佳及各地方。
玉录玳是她的名字,她的母亲是八旗女子,还是镶黄旗的章佳氏,而她的父亲却是个汉人,母亲曾说汉人也是有许多人或能封公,或能封王的,但是她的父亲却不是个有出息的。
汉家有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夜奔的故事,而她读书多的母亲便效仿了这么一回,在一天夜晚,离开了府中,跟随汉家人私奔了。
她也曾无忧无虑过,她也天真烂漫过,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买的是喝的酒,她的父母买的是吃的油,小时候她经常拿着卖油的铜钱,去买沾嘴的糖吃。
街头的摊子后,白胡子的老爷爷坐在椅子上,他提起了桌案上的小圆勺,稳稳的舀起了一勺子铜桶中的糖稀,臂腕带动着勺子运行,时提,时顿,时放,时收,糖液丝丝缕缕挥洒在白洁光滑的大理石板上,一只是红尾金赤的鱼儿活灵活现的浮上了大理石板。
“老爷爷,我想要这个鱼儿。”
白胡子老爷爷拿起了细细的竹棍,玉录玳刚想要接过,一个小姑娘的手便伸到了糖灯影儿的跟前,道了句:“老爷爷,这个鱼儿我要了。”
年幼的玉录玳遇到这个情景,也是不服气的,明明是她先说要这个鱼儿的。
“小妹妹,这个鱼儿明明是我先要的。”
小姑娘歪着头,晃了晃小辫子,瞧着她,道:“是你先要的吗?这糖画上有没有写你的名字?”
玉录玳凝眉,“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讲道理,这么多大人都瞧着呢!是我先要的,老爷爷也是递过来给我的,明明是你插了手。”
“是吗?”小姑娘又晃了晃小辫子,听着有大人说,“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孩子都是喜欢吃糖,想要糖画的,但是也要分个先来后到嘛!”
小姑娘转头瞧着领着孩子说着这话的妇人,只是笑了笑,便从腰间取下来了荷包,将一枚铜钱放到了桌上,她握住了老爷爷手中的糖画棍子,道:“老爷爷,这个鱼儿的糖灯影儿我要了。”
老爷爷瞧着小姑娘,白眉毛微动,没有任何言语。
小姑娘冲着老爷爷笑,她笑的很甜,眼巴巴的瞧着老爷爷,柔柔的糯糯的声音说着,“老爷爷,这糖画的钱,我可都给你了,你不会不给我糖灯影儿吧!”
老爷爷瞧着桌上的钱,松开了手,小姑娘将糖画握在手中,偏头对玉录玳说道:“这位小姐姐,纵然你说要也是没有用的啊!这自古做生意,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这糖画,是我先付给了老爷爷银子,这糖画自然就是我的了。”
小姑娘晃着手中的糖灯影儿,笑着伸出了舌头,舔了两下鱼儿的嘴和眼睛,抿唇,道了声:“嗯,这糖画可真甜呢!”
小姑娘舔了舔嘴唇,张开了口,露出了一行参差不齐的小白牙,小白牙一口便将糖画的鱼脑袋咬下,她嘎嘣的咬着鱼脑袋,笑道:“真是太好吃了。”
玉录玳凝了眉,这小姑娘明显是在……欺负她吗?
可是,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比她还要调皮的小娃子。
“小姐姐,我走了哈~”
小姑娘晃着手中的糖画,颠颠的,像只小兔子似的飞奔而去。
玉录玳的眉头紧皱着,想不明白。
老爷爷见小朋友似乎是不开心了,捋了捋白胡子,拿起了小圆勺,舀了一勺子糖稀,道:“小丫头,爷爷再给你做一只比那一个还要飘亮,还要甜的鱼儿。”
玉录玳瞧着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的老爷爷,笑了笑,“多谢老爷爷”。
玉录玳笑得很甜,很开心,但是,她不晓得,都是一个桶子里的糖稀,难道不是一样的甜吗?
【二】花间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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